第四章逃亡計劃
一開始,劉一氓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們七個都是一臉懵逼的表情。這三個字,任誰都是頭一次聽說。
劉一氓很得意地看看我們幾人,神色間頗有賣弄的神情。過了好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若不是老夫還有這兩三下捉泥鰍的功夫,這甘爺也不會親自請我出山了。」
隋東傑應該是這裡歲數最年輕的了,雖然一身健碩的肌肉,但是說起話來還帶著娃娃音:「老爺子,你莫得賣關子,說出來嘛!」
劉一氓擤了一下鼻涕,然後很隨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悠哉悠哉地說道:「這話說起來就早了。老爺子我姓什麼呀?」
隋東傑明顯聽故事的癮被勾上來了,摩拳擦掌地說道:「老爺子,您老不是姓劉嘛!」
「對啊,話說,我們這個劉,那在中國也算是個大姓了!出過很多英雄人物的,你比如劉邦……漢朝的皇帝都姓劉呀!」
這劉一氓說起話來,語速很緩,我見他半天不進入正題,便催促道:「老爺子,您能不能撿著緊要的說。」說完,我還故意抖了抖手裡的資料,意思很明顯:你趕緊說,說完了我好說正事。
沒想到,劉一氓只是看了一眼,還是不疾不徐地說道:「這都不算什麼的,要說我的老祖宗,那才是真正了不起,比皇上還要牛!」說完,他又嘬了一口煙,沒想到煙袋鍋子自己滅了。旁邊的隋東傑見狀,不失時機地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了。
劉一氓吸了一口,慢慢地噴出煙霧,說道:「我的老祖宗,名叫劉累!」
「啊!」我愕然一驚,手裡的資料散落在了地上。周圍的人全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葉欣欣輕輕搖了搖我:「一毛,一毛?」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激動地一把攥住了劉一氓的手腕:「你……你是說……你是劉累的後人?!」
「然也!」劉一氓欣然點頭。
我慢慢鬆開了手,頹然地坐了回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關於劉累,我之前就曾經看過他的資料,包括他的後人劉相。而現在,不止一處證據指明,天池水怪的真相就是龍!在這個時候,甘效乾把劉一氓找來,目的無非是……
我狐疑地看著劉一氓:「你能抓住它?」
劉一氓自信地笑道:「要不怎麼叫鎖龍訣呢?這鎖龍訣,是我老祖宗劉累親自傳下來了,天底下……」他拍了拍胸脯,「除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會這個了!」
我看著他許久,轉而對葉欣欣說了一句話:「你帶大家先出去,我有話問劉師傅。」
葉欣欣見我神情鄭重,點點頭,帶大家一起出去了。常隊長几人雖然不解,但是見我們打啞謎似的舉動,也有所察覺,意識到了可能是什麼非同小可的事情,便乖乖出去了。轉眼間,屋子裡只剩下了我和劉一氓。
我們倆對視良久,我看他的是一種十分鄭重的眼神,而他看我,卻帶著一絲的玩弄。他舔舔乾裂的嘴唇說道:「別浪費時間了,今天我太累了,一會兒得補個覺,有啥話就趕緊說。」
「你真的是劉累的後人?」
「那當然了!」
「那好,你的鎖龍訣真的靈嗎?」
一聽這個問題,劉一氓嘿嘿訕笑:「這個問題問的……祖上傳下來的,絲毫不差,不過我可沒有試過啊!」
我原本想說幾句,可是又一想,他的這種說法毫無破綻。本來,這龍又不是尋常之物,想必他學會後,還沒機會一展身手。這一點也怪不得他。可是又一想,從商朝劉累的時代到現在,少說也有四五千年了,劉家世代繁衍。可這鎖龍訣世代相傳,保不齊這兒少一個標點,那兒少一句話的。傳到今時今日,還有幾句管用呢?
我們這次去天池,先不說我能不能在五個彪形大漢的看護下順利逃走,萬一不行的話,被他們押到了天池,所要面對的十有八九是一條真龍,就像我與太乾之前的遭遇一樣!萬一這劉一氓信口雌黃或者是口訣失靈……我們七個人就等於是送到嘴邊的肥肉啊!
劉一氓一看就是老江湖了,他盯著我的眼睛滴流亂轉,估計也猜到我在想什麼了,打了個哈哈說道:「你是擔心不行是吧?嘿,枉別人說起雲南的張一毛來如何如何。我說,你好歹也是個人物,咱們還都是一字輩兒的,我都不怕,你怕啥!」
我看著這老傢伙,心底一下子燃起了鬥志:餵了龍,也比在這兒被當成囚犯軟禁好得多。我一拍大腿:「好,就這麼說了!」
我既然決定了出發,當然要準備好一切所需物品。因為長白山臨近邊防,搜查會非常嚴格,所以不必要的東西盡量少帶。我們七個人全都打扮成了遊客的狀態,武器方面,除了貼身的匕首外,每人也攜帶了一支短槍,若干發的子彈。
這種短槍全都是制式武器,據說是從俄羅斯搞來的,後座力大,威力十足。可惜,沒有消音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都不會用。
穿著厚厚的禦寒登山服,背上背包,拄著登山杖,我們就沿著既定路線,往長白山的天池出發了。
長白山天池位於北坡,有專門的旅遊路線和車輛送遊客上山。但是我們這次的目的不光彩,何況我要為自己逃跑創造機會,所以決定穿行小路。不得不說,甘效乾心思縝密,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雖然擅長叢林的野外生存,但是東北的這種山林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裡大雪封門,常人走在上面都很困難,更不要說跑了。而且在雲南,野生植物豐富,水源充足,就算是糧食和水都告罄,我也能保證自己幾天之內餓不著渴不著。
但是在長白山就不同了,渴了可以吃雪,餓了呢?這一路走來,我一邊默默地心記自己所走過的路徑,一邊留意觀察周圍有沒有應急的食物。萬一跑出來,糧食和水太沉,能少帶就少帶。
不是說東北是「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嗎?為什麼走了這麼遠的路,我連個活物都沒見到呢?走了一會兒,我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只好原地休整,吃點兒東西在出發。
坐下來的時候,回頭望去,很快我又發現了另一個麻煩所在:在這麼深的雪地里穿行,會留下清晰的腳印,恐怕到時候跑不了多遠就會被追上的。看來,只能是選擇一個下雪的天氣了。可什麼時候能下雪呢?我也不知道,這得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最要命的是,我想,即便我在大雪紛飛的情況下跑了出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凍死了……
「喂!」常隊長推了我一下,我回過神兒來。他手裡拿著一大塊牛肉乾。
這東西雖然難嚼,但是好保存,熱量高,在這一帶很受歡迎。我接過來,狠狠地咬了幾口。左遷走過來問我:「咱們還有多遠?」
我打開地圖和常隊長參詳了一下,這些地圖都是極其精準的軍用地圖。從這裡過去的話,我們要想辦法穿到臨近天池的一個湖岸邊。那裡一般人下不去,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唯一的缺點是,路徑難尋,而且在山上,被積雪覆蓋,稍不留神就會發生意外。
常隊長沉吟了半晌,伸出了三根手指:「快的話,三天!」
左遷點點頭。他是負責這次後勤的,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由他來分配,很快,他就按照六天每個人所需的攝入量分配好了食物。我嚼著牛肉乾,問身邊的劉一氓:「劉師傅,還成嗎?」
從剛才就看到劉一氓凍得鼻頭髮紅,手腳哆嗦。我們身上的登山服,就屬他的最貴最好,據說可以抵抗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溫。可是他還是渾身哆嗦。儘管這樣,劉一氓嘴上卻不認輸:「成啊,怎麼不成?你們年輕人成,我們老頭兒更成!」好個倔老頭兒,不認輸呀!
我們稍作休整后,就繼續出發了。白天還好,晚上才是真的遭罪。不能點火,也不能有光。我們只能是臨時搭起帳篷,點亮無煙燈用毯子罩住,然後鑽進了睡袋裡將就一宿。這樣雖然絕對的保暖,但是卻不解乏,第二天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倦色。
我心想,按照昨天估算出來的路程,還有兩天就要到目的地了,今晚無論如何要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食物和水被左遷看得死死地,我沒下藥的機會;正面衝突我又打不過……這次也只好沒出息一回了。
晚上,月明星稀,搭建好了帳篷后,互道晚安,然後就各自睡下了。我躺在睡袋上,沒敢鑽進去,就怕太暖和了不知不覺睡著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表。不知道以前是從哪裡看到的,說人在深夜兩點半是睡得最沉的時候。
每一分鐘,過得像是一年那麼漫長。好不容易,時間指向了凌晨兩點半,我輕輕坐了起來,未敢輕動,先是側耳傾聽了一下帳篷外的動靜。沒有任何聲音,天賜良機!我不敢耽擱,把腦袋鑽了出去左右查看,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帳篷。腳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讓我心有餘悸,總覺得這種響動會驚醒常隊長他們。萬幸,我走出了十幾米后回頭看了看,那群人沒有任何的異動。我長舒一口氣,最難得難關已經闖過去了,我不由地加快了腳步,沿著來時的路飛奔。
此時,我也顧不上留不留下腳印了,能跑多遠跑多遠。這一路上,我凈挑著險僻難行的路徑,只希望可以甩掉這些人,哪怕是讓他們沒有那麼輕鬆地追上來。眼看,我就要跑出他們的視力範圍了,沒想到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兩束手電筒光。
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響起:「哎,有火兒嗎?借一個。」是羅演!
我不及停下身子,原地滑倒,來了一個老婆兒鑽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