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離婚不見得是壞事

「媽，姨媽，你們先別忙著生氣，都好好坐著，聽我把話完。」

方諾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母親扶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好，你說，我倒是想聽聽，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接話的不是徐清，而是目光像要吃人一般的徐姨媽。

徐姨媽平常並不敢對方諾大呼小叫，姐姐徐青的家境比自己好，她想靠著姐姐幫襯，就不能得罪方諾這個外甥女。

沒法子，誰讓方諾有本事，有能耐，是方家真正的經濟支柱，也是方家真正掌握著話語權的人呢。

可這個不敢得罪是有限度的，一旦涉及了自身的核心利益，徐姨媽自然是顧不了這麼多。

在徐姨媽看來，方諾慫恿陳樹英和自己的兒子離婚，就是觸及她的利益核心，是毀他們老江家的牆角根基。

「姨媽，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請你先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再來判定我是不是在害你們。」

「你現在如此生氣，不過是擔心大表哥離婚之後，後半生沒有著落、會拖累你和姨夫不說，還會成為相鄰們口中的笑柄。」

「可姨媽你想過沒有？大表哥和大表嫂感情不合，他不喜歡大表嫂，動不動就對大表嫂拳腳相加，以前大表嫂讓著他，兩人的日子還能湊合著過下去。」

「現在大表嫂已經不願忍讓，這一點從上個月那場動了刀的架就足以看出問題。」

「大表哥和大表嫂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如果繼續把他們綁在一起，沒準哪天就會鬧出人命。」

「姨媽可有想過，一旦真鬧出了人命，不論是大表哥被大表嫂砍死，或是大表哥打死了大表嫂，你該怎麼去面對和處理？」

方諾並沒有迴避徐姨媽的視線，一臉平靜的開口道。

本就滿腔怒火的徐姨媽被方諾這話一激，愈發的惱怒，下意識的就想脫口怒罵。

可嘴巴張開之後一時卻不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即便她是個沒什麼見識的村間老婦，可人命關天的道理還是懂的。

以兒子和陳樹英現在的關係，方諾口中的假設並非沒有發生的可能。

一旦真發生這樣的事……念及此時，徐姨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徐青聽起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可嘴巴張開之後，同樣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方諾也沒打算等徐姨媽回答，她微微頓了一頓，接著往下道：

「姨媽答不上來，我來幫你回答，你擔心大表哥離婚之後，日子過不下去，同時擔心外面的流言蜚語。」

「可你為何不能換一種思維，大表哥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只能用爛泥扶不上牆來形容，姨媽你再溺愛他，心裡對他想必也是有所不滿的。」

「倒是現在和大表嫂離婚，對他而言說不定是個改新革面的契機，他能如此乾淨利落的同意和大表嫂離婚，並毫不糾纏，也沒有告訴你們這事，即表示他心裡真正有了悔改之意。」

「古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大表哥不過四十齣頭，他若能在這個年紀真正的悔悟，並痛改前非，說不定還能有番作為，這難道不是好事？」

「可若他改不了呢？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改新革面哪是那麼容易的事？他都四十齣頭的人了，若改不了，又離了婚，該怎麼辦？」徐姨媽下意識的介面道。

「即便改不了，也不會比不離更差，雯雯和燕子這兩孩子都是少見的讀書苗子，沒有了大表哥的打罵干擾，這兩個孩子能一心一意的撲在學習上，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她們都是你嫡親的孫女，是大表哥的女兒，本性純良，只要你們現在不去為難她們，這兩個孩子有了出息之後，還能忘記你這個祖母的和他父親不成？」

「至於外面的流言蜚語和閑話，只要姨媽不到外面宣揚，並保證不為難大表嫂和兩個孩子，我可以和大表嫂說，讓他們過年過節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回家看望二老。」

「另外就是，大表哥若真正能想通並痛改前非，他們日後說不定還有復婚的機會。」

徐姨媽聽完方諾這番話之後，久久沒有吭氣。

「諾諾，你……」徐姨媽離開之後，徐青一臉複雜的看著方諾。

「媽，我不有意瞞你，當時沒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怕你聽了不同意，瞎折騰，壞我的事。」

「你這孩子，有你這麼和自己的媽說話的嗎？」

「我告訴你，諾諾，你大表哥和大表嫂的事你實在做得不妥，別看你姨媽暫時被你給哄住了，可如果你大表哥變不好，她還會來找你的。」

深知妹妹品性的徐青沒好氣的瞪著女兒。

「媽，不管怎麼說，燕子和雯雯都是我的表侄女，我看這兩個孩子挺順眼，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她們毀在大表哥的手上。」

「大表哥如能痛改前非，那是皆大歡喜，如果他一直這麼混下去，我不會讓他再來打擾這兩個孩子和大表嫂。」方諾迎著母親的視線，靜靜的開口道。

「你，怎沒見你對自己家的事這麼關心你，你看看你的侄女，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怎的不見你對她如此上心？」

「媽，霞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她能和燕子、雯雯比？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她不是我侄女，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媽，過兩天我就去濟南了，過年的時候我再回來。」說起方霞，方諾實在沒有什麼好言語。

「去濟南，一天到晚想著去濟南，你和長寧怎麼辦？家裡沒地方住嗎？」徐青聽到最後一句，頓時炸了毛。

「媽，我是成年人，成年的子女和父母住在一起，矛盾會很多，所謂遠香近臭，你看我在家裡住了一個多月，你哪哪看我都不順眼。」

「平常我一年才回來一兩次，你看我什麼地方都好。」

「你？這陣都沒看到你和長寧聯繫，你實話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挺好的，長寧這陣子很忙，我也忙，我的書不是版權賣了么，需要儘快完稿，寫完稿之後我還要校稿，這陣都沒空。」

「諾諾，媽知道你要求高，可人無完人，我不知道你和長寧到底怎麼了，但我看得出來，這孩子是真的在意你，一些小事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像他這樣的人可不容易找啊。」

深知女兒性格的徐青沒再多說關於去濟南的事，可她瞧著方諾這陣與紀長寧之間的互動，實在有些憂心，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句。

「我知道了，媽，我心裡有數，你不要擔心。」

方諾心頭一軟，她這個媽媽身上或許各種毛病，但對她的那顆母慈母心，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臨走之前，方諾想和紀長寧打個電話，可拿出手機，盯著屏幕看了半天，這個電話終究沒有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