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依著董長弓看,這成天復未必知道三清門與慈寧王府的關係,不然他也不會讓軍中的軍醫給自己診治,不得立時捆綁起來?
不過自己身中九涼草之毒,便說明這詆毀鹽水關軍威的事情已經敗露了,所以還是要及時知會王爺早做準備。
不過這密信也不能寫得太露骨,免得落入人手大作文章。
所以董長弓想了又想,只寫下了:「江口生意不暢,貨物清繳,早做打算。」
這話里的意思,王爺一看便明白,只要別暴露出跟三清門的馬腳,王爺也可以撇清關係。
他又細細交代了心腹一番之後,讓他將密信縫在鞋墊子的夾層裡面,這才讓他借口去聯絡城外駐軍,出城去回到均關后再飛鴿傳給京城王府。
只是想到與王爺這一番精心的布置全然打了水漂,董長弓的心裡一時恨極了。
他昨日要走的時候,成天復甚至親自帶人圍住了他的兵營,說董將軍的病不能見風,便跟月子里的婦人一般,須得安心靜養,若是哪個讓董將軍見風,那麼便軍法處置。
現在陳玄借口著他病重不好挪動,將他扣在了鹽水關里,就算城外有兵馬也是投鼠忌器。
當章錫文又拎著滿滿一盆胰子水進來,準備用漏斗羊腸灌水給他洗腸子時,董長弓覺得自己臉頰都疼,又忍不住乾嘔起來,一時隱隱生恨: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讓這麼好的計策落空了?
還有那個貌美如花的葯娘娘,到底是個什麼鬼?
可惜那內線在人前跟他對詞之後,便再不見蹤影,想來也是被成天復給處置了。這滿大營並無女子身影,董長弓就算想一探「葯娘娘」的究竟,也不得入門了。
因為就在鹽水關閉門關狗之時,知晚她們早已經踏上返程歸路。
再過些日子,鹽水關便是大戰在即。
知晚原先是不想走了,她此番來到鹽水關,與成天復相聚竟然連兩日的時間都沒有。
那震顫地皮的炮聲陣陣,讓人心懸,她想離得他近些,所以就在成天復讓她走時,她一時心裡悶氣,賴在他的軍帳不走。
可成天復堅決不讓,就跟小時申斥她頑皮一樣,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有入贅進你家,你就得聽你表哥的!乖,回京城去,你的鴛鴦枕頭,被面子做做樣子也得親手綉兩針吧?總不能覺得招了入贅的女婿,便兩手空空,什麼都不準備了吧?」
他說得輕鬆,可柳知晚卻笑不出來:「說得像我立刻要嫁給你似的……你在陛下面前吹過牛皮,若是不能贏下……」
說到這時,知晚竟然說不下去了。從小無依的成長經歷使然,讓她凡事打算的時候,先把最壞的結果考慮在前。
可是現在,她一點都不願意想他落敗的情形。
知晚雖然可以面不改色地給那些軍帳里的傷病縫線包紮,可是想到若斷了胳膊腿的是成天復,那般俊逸昂揚的男兒從此身殘甚至送命……頓時眼淚如抖落的豆粒子,簌簌落落停歇不下來。
成天復原本還等著知晚奚落她,可沒想到話說到一半,她卻哭了出來,登時心柔得若絲綢一般——晚晚心疼他,生怕不能嫁給他呢!
抱著懷裡馨香柔軟的小表妹,成天復也是忍不住深呼吸——他真的該娶老婆了,一刻都不能等了……
在這軍帳里,只他們二人,所以他便緊緊摟住了她,輕聲說道:「沒有若是,你放心,我可不會大吹牛皮吹跑自己的女人。你在京城等我,我定然娶你娶得風風光光!」
知晚抹著眼淚,盡量屏住了哽咽,其實她也知自己不能久留了。
太子依著她的獻計,很快籌集了新葯。這些藥材已經陸續送來,鹽水關供給暫時無後顧之憂。
她能做的也就是快些離開此地,讓成天復可以毫無顧忌地投入戰鬥。
所以當董長弓跟督軍大人一路入關接受層層盤查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引著從小路繞行,回到了官道之上,繼續由陳二爺的人護送,一路迴轉京城。
這一路歸程依舊山高水長,原本不必像來時這般的急切,走得也略慢些也可以。
前線戰況如何,也只能在趕路時,聽些地方百姓的傳言。
那些軍事詳情,百姓們自然不會知道,可民間的捕風捉影,人云亦云一向厲害,各種版本的鹽水關激戰也層出不窮。
一時是鹽水關守軍抵禦不住,被叛軍的炮火轟了大半,還有影傳叛軍大發神威,竟然殺了陳玄將軍,馬上就要直下衝擊京城。
總之聽得人心裡沒底。知晚也知道這些百姓謠傳不靠譜,如此一來,她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聽到確鑿的戰報。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知晚回到羨園簡單洗漱一遍,跟舅舅和舅媽報了章家表哥一切平安之後,就準備回盛家探聽消息。
祖母在秦家有兵部的人脈,一定能知表哥的消息。
等到了盛家時,才發現祖母她們不在,一問之下才知,祖母帶著姑母桂娘,還有王芙和一對龍鳳胎回葉城去了,只剩下了盛書雲和盛香蘭兩兄妹在府里。
盛書雲最近領職入了翰林院,雖然只是個編修,但也算是領了差事,正好在王芙父親王大人手下辦差,王大人最近高升一品,也算是四品有頭臉的,照拂一下女兒的繼子也是應當應分。
知晚覺得這不年不節的,祖母她們回老家很奇怪。
香蘭撇嘴道:「沒辦法,近日上門求情的人多,我祖母怕姑母難做,說錯話,所以乾脆尋了回老家靜養的借口,帶著姑母去了鄉下。不過母親怕祖母年歲大,姑母一人照拂不來,所以便陪著一起回去了,等祖母安置下來,她再回來。」
她說這話時,是一臉喜色。
雖然她身邊還有教養的婆子看護著,可是像這種府里無人管束的日子,真是愜意!所以當初祖母要帶她一併走時,她以應下了好友生辰聚約,不能無故爽約為由,終於是留下來了。
知晚搖了搖頭,祖母雖然總說是兒子盛宣禾嬌寵壞了盛家的女兒,其實祖母在教養子女時,也是心大的,有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憊懶,竟然貿貿然將香蘭一人留下,雖然家裡也有書雲相伴,而且嫡母馬上就能迴轉,但也實在不妥。
香蘭最近也不怎麼在府里,每日都是大小茶宴不斷,心都有些玩野了。不過這兩天倒是罕見地老實留在家裡,還讓弟弟告假,在家裡陪一陪她。
知晚一邊接過丫鬟的遞茶,一邊問:「什麼人來求情?」
香蘭飛快地瞟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不是說你只是去了外地查看鋪子嗎?怎麼成表哥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鹽水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
知晚的心裡一沉,臉上都要微微起白了,這才聽香蘭說道:「原來慈寧王府世子妃的父親董長弓與叛賊勾結,證據確鑿!據說當時,事情敗露的時候,陳將軍只是打了董長弓五十軍棍,可董長弓記恨在心,竟然命人刺殺陳玄上將軍,還有表哥和三位督軍大人。只不過表哥武藝高強,擊殺了刺客,可是陳玄將軍負了重傷,只能臨陣託付帥印,讓表哥掌了軍權。」
知晚聽得眼睛都瞪大起來,她離開鹽水關之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兒?
香蘭又接著道:「那些日子,幾位督軍不敢擅自回京,只能陣前提送奏摺。董映珠那幾日簡直都要將姑母的門檻踏平,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一群同姑母沾親帶故的人前來求告,說她爹爹冤枉,求著姑母給表哥寫信,將她父親押回京城再審。」
知晚知道董映珠的意思,只要能將董長弓押解回京,自然有斡旋之餘地。她父親畢竟也是有功之臣,若是再能辯駁一番,說不定又能像以前一樣起死回生。
也難怪祖母急著帶姑母回鄉下,這樣的泥坑子,可不是姑母那等耳根子軟的人能沾染的。
「那……董長弓有沒有押解回京?」
說到這,盛香蘭依然心有餘悸道:「聽聞因為朝臣紛紛給董長弓求情,陛下也就發了聖旨要將他發回京城再審……可是表哥真夠狠的!竟然趕在聖旨之前,就將董長弓斬首在了軍旗之下了。就是昨日,那屍首剛送回來,算是回了陛下的聖旨,聽說董映珠都要哭死在宮門前了。」
盛香蘭原本茶宴戲耍得甚歡實,可就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兒,嚇得她都不敢出門了,生怕遇到索命的董家人,再把表哥的血債算到她這個表妹的頭上來。
「你說你能想到表哥是這般鐵血手腕的人物嗎?那董將軍大小也算是個將軍,他怎可連問都不問陛下,就此刀斬大將?人家可是世子爺的岳丈,並非無品無階的百姓,這膽子也太大了!怎麼辦?陛下不會降罪給表哥,再牽連我們盛家吧?姐姐,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回葉城去躲一躲吧?」
知晚聽了卻一臉坦然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表哥既然承接帥印,主管大軍一切,他董長弓若是身在鹽水關之內,觸犯軍條,通敵賣國,行刺主帥,就是五馬分屍甚至凌遲也不為過。只砍了他的頭,倒是輕了。」
香蘭本以為知晚會像她一樣,嚇得不知所措,可沒想到她竟然眉梢都不動一下,冷冷說出這些話來。
什麼凌遲分屍的?聽著都發怵!她竟然一臉無所謂地說出來……香蘭以前總納悶自己為何怕這個假姐姐,現在算是鬧明白了。
她的骨子裡跟那個表面斯文的成表哥一樣,都帶著一股子敢冒天下大不韙的狠絕!
就是給一把刀,逼急了他們就能殺人的那種!
香蘭趕緊喝了一杯水,吸著冷氣道:「姐姐,你說得也太狠了!」
知晚卻覺得自己說得太輕巧了。沒有去過戰場之人,哪裡會想象到在前線浴血奮戰,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將士疾苦?董長弓的所作所為誅滅九族都不為過!
表哥陣前砍死他,就是不希望這等國之蛀蟲再有死灰復燃之際。表哥說得對,既然是發生陣前之事,自然陣前了結。
一旁的書雲聽了長姐的話,卻連連點頭:「還是大姐看得通透,我二姐還因為這事兒嚇得不敢出去玩,推掉了好幾個帖子呢!」
香蘭看他揭短,不由得又一瞪眼睛。
知晚知道前線並無敗像之後,微微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表哥又做了什麼,竟然逼得董長弓狗急跳牆,圖窮匕見。
知晚從香蘭這也打聽不出詳情,便去見一見太子妃的,為了遮掩自己出京,太子與太子妃也費力不少。
到了東宮時,太子妃生下的小兒最近有些脹肚,正好也讓知晚給推拿一下。
知晚以前在葉城時,有幫著嫡母照料著龍鳳胎的經驗,對於小兒推拿也很嫻熟,將粉嫩的小龍孫面朝下放好,手抹了香油便開始輕緩揉捏小兒的後背。
小龍孫被按得舒服,歪著頭吐泡泡。太子妃在一旁笑著道:「這皮猴就服你來按,別人按就跟毛球一般,拱著不讓呢!」
二人說笑一番后,待皇孫按得舒服哄睡著了以後,太子妃讓奶媽將孩子抱走,便跟知晚私下裡說了說前線的情況。
原來那董長弓當初私送給王爺的那一封信,半路就被成天復的人截去了。
依著陳將軍的意思,是要一併呈給督軍,由著他們回去跟陛下稟明。
不過成天復卻跟陳將軍道,陣前事,最好陣前了。當兵的拼的是刀槍鋒利,跟朝堂上的那些烏爛事情扯皮不起。
若是從前,陳玄是絕聽不得這等自作主張之言,可是現在經歷了楊梅瘡之禍后,他覺得成天復說得有道理。
這事兒得虧是成天復的表妹一路冒死來報,不然的話,豈不是鹽水關上下將士要蒙受不白之冤,整個陳家,連同太子與太子妃都要跟著抬不起頭做人。
於是陳玄乾脆放權,只讓成天復自己斟酌著辦。於是便有了後來在圍堵清繳叛軍輜重的時候,發現董長弓親手書寫的密信一事。
當初董長弓怕信被人搜去,寫得是語焉不詳,就連收信人也沒有。只一句「江口生意不暢,貨物清繳,早做打算」。
這原也讓人拿不住把柄,可偏偏出現在了叛軍的輜重里,加之成天復端了三清門的埠頭窩點,清繳了大批火器補給,一下子就變成了鐵證如山。
再加上三清門的人也交代有京城權貴聯線,通過他們暗中資助叛軍,明線暗線一時間全都兌上了。
所以成天復當天就將董長弓拿下,當著三位督軍的面兒來提審。
董長弓死不承認,只說成天復在誣賴忠良。而公孫大人也在巧舌如簧,替董長弓開脫。
案子審到這裡,若是沒有別的意外,又要被做成無頭冤案一場。
可偏偏這個節骨眼兒,成天復突然提出之前做賭欠下五十軍棍的事情,不由分說,當著眾位兵卒的面前,打了董長弓足足五十軍棍。也許董長弓不夠臉面,後來便出了陳玄將軍被刺的事情,那刺客行刺時,嘴裡還高呼著「若不放董將軍,便要了你的狗命」一類的話。
結果行刺未成,刺客逃脫。陳玄將軍,臂膀都被削下一片肉來,深可見骨,血流不止,算是徹底將董成功的罪證給坐實了。
陳將軍不能處理政事,重傷昏迷前將一切全權交由成天復處置。
於是成天復便按軍法,在聖旨傳來之前,在三軍面前,將董成功揮劍斬首。
他的那些屬下見董長弓身首異處,也是嚇破了膽兒,一時間又將董成功到處收羅煙花女子雇車運往鹽水關的事情抖落出來。
如此巧於心機,只想著如何奪權的罪證條條狀狀寫成厚厚一本,只待三位督軍大人帶回去呈給聖上。
太子妃如今完全是拿柳知晚當成了自己人,她也知道知晚剛從鹽水關回來,替自己的四叔公陳玄解了大圍,所以對她也也沒隱瞞,便說了前線的戰事。
知晚聽著卻覺得不對。
那董長弓竟如此愚蠢,居然在這樣的節骨眼下,派刺客去行刺三軍統帥?
太子妃聽了這話,含笑不語,意味深長道:「我四叔公昏迷不醒,難道還有假?」
柳知晚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她猜測,這大約便是苦肉計一場。
督軍在關內,陳玄將軍受傷肯定不能做假。
但是他說不定是豁出去自己的一條臂膀,也要剪滅掉慈寧王的左膀右臂。
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太子一系與大皇子慈寧王之間的博弈。這是兵不血刃的沙場。稍有遲疑,便失了先機。
若是將事情攤開,在外人看來,成天復倒顯得缺心眼兒了,竟替陳玄將軍做他想做而不能做之事。
畢竟陳家也算是外戚,跟慈寧王也算親戚,若是由陳玄下令,殺了慈寧王的親信兼親家。鬧到了皇上那邊,臉面上也過不去。
可成天復卻不同。
他是誰?是幾次三番言語衝撞了陛下的楞頭青,是曾經被發配到川中當七品知縣的孤臣。
他在朝中毫無根基,做起這臟活來也全無顧忌,自然比陳玄更加合適。
所以太子妃說到後來心裡也是略有歉意,溫和說道:「此番成將軍忠肝義膽,掃除奸佞,只是怕陛下那邊會怪罪於他。若是受了牽連,只怕你們的婚事……」
知晚卻微微一笑,出言說道:「表哥做事,都依著法紀。那董長弓的罪,哪一樣都不算冤枉他!陛下……又非昏聵之君,自然能明辨是非。至於受不受牽連的,也只能聽天由命,大不了辭官不做,我又不是養不起他。」
這番未婚小姑娘養漢子的豪言壯語,讓太子妃也一時失語,回去跟太子學時,太子倒是頗為羨慕道:「成卿有此紅顏知己,這輩子也算足矣。」
如今三位督軍還在路上,可是關於董長弓的條條樁樁,已經通過回調的兵馬,陸陸續續傳到了朝堂上來。
當初陛下委派督軍時,有兩位御史跟兵部侍郎同往,那兩位御史都是陛下的老臣,也是秉正之人,待回來時,必定會主導御史們的言語風向。
太子並不擔心成天復被彈劾,畢竟他陣前斬將,有法可循,朝中的文武也干涉不得。
最重要的是,他殺了董長弓之後能不能力挽狂瀾,拿下失地迎州!
柳知晚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人若想做些狂妄的事情,就得有狂妄的資本。
所以成天復殺了董長弓並不打緊,但要緊的是,他能不能一力承擔下鹽水關調度重任,取得最後的勝利。
在京城裡等待的日子,便顯得尤為漫長,一轉眼,才過去了兩個月而已。
柳知晚也不怎麼出府,讓凝煙替她挑了上好的紅綢與綠綢的被面,然後選了好看的牡丹與鴛鴦的花樣開始綉喜被。
成天復說她有空手套「郎」的嫌疑,她也得表一表誠心,至少準備些綉品出來。
所謂紅男綠女,這喜被子也要成雙成對,薄厚四季的一共準備六套。
這可費時費力,也怪難有錢些的人家都是招了綉娘來做。
可是知晚如今並無訂婚,貿然招綉娘進來綉喜被子,定然遭人非議。所以她打算親手綉出自己成婚那日鋪用的,餘下的,就在京城繡房里,匿名交定銀子定下就是了。
而且做這類枯燥單調,又不容分神的活,能分分她的精力,縫上一天,累得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能睡得快些,不用分神再去想鹽水關的冷風寒苦,烽火連天。
這些日子裡,據說那董家人跟瘋了一般,四處動員人脈,要在朝廷上咬死成天復。
香蘭有次出去時,不巧看到了董映珠,當場就被她毫不留情面的痛斥罵哭了。
她雖然在家裡嘴巴厲害,可就是個窩裡橫,被董家人欺負了,便哭哭啼啼地來找知晚告狀。
知晚聽了渾不在意,一邊綉著花邊,一邊說:「嫡母不是回來了?你也少出去,在家裡幫著帶帶弟弟妹妹,若閑得無聊,就邀請些要好的姐妹,來我的院子里玩。」
香蘭一聽這話,有些懨懨道:「你還當你的園子香呢?死了那麼多人,別人看你的宅子都冒黑氣……你也不請些高僧來做法事沖一衝,真是可惜了這園子了……」
說完這話時,她盯著知晚手裡的紅帕子看。
因為香蘭來了,她倒沒有綉喜被,不過綉著的大紅巾帕,怎麼看也不像日常的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