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重離
我當然不會永遠不理她,我其實一點也不困,就是想逗她玩。
可沒想到閉目養神片刻之後,我竟然真的有了睡意,不知不覺已昏昏然,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間的狀態。
我腦海里開始閃過一個個畫面,非常清晰的畫面,就像在看電影,而電影中的男女一號,正是我和馬炎炎。
我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他個頭不高,禿頂,身後跟著兩個高大的保鏢。他迎接我們,然後把我們帶到一座古廟的山門外,手舞足蹈的介紹了半天。
轉過來,墨鏡男走了,我和馬炎炎在廟門前吵了起來,老王和張希一個勁的勸架,最後馬炎炎一賭氣,獨自一個走進了廟中,當我追進去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
再轉過來,馬炎炎拉住我一路狂奔,在寺廟的迴廊殿閣中穿行。我們像是再逃跑,她似乎很慌,有點六神無主。最後我拉住她,告訴她我有辦法,馬炎炎突然哭了,眼睛里流出來的不是眼淚,全都是血。
我猛地驚醒過來,身邊的馬炎炎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她的眼睛,沒有血,都是夢。
「說話呀,怎麼了你?」馬炎炎一皺眉,「做噩夢了?」
我平靜了一下情緒,看看外面,天已經快黑了,「咱們這是到哪了?」
「快進邯鄲地區了,具體是哪我也不清楚」,她說著拍拍前面司機的座椅,「哎,師傅……」
我一把拉住她,沖她一使眼色。
前面的司機看我們一眼,「怎麼了馬老師?」
馬炎炎明白了我的意思,「呃……沒什麼,能不能停一下,我們想下去透透氣。」
「好的」,司機拿起對講機,「馬老師和程老師要休息一下,到前面鎮上咱們停一下。」
「好的,收到!」對講機里說。
我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馬炎炎的手。
幾分鐘后,到了司機說的那個鎮子上,車停到了一個飯店門口,我讓他們去安排吃的,然後自己和馬炎炎來到了路邊一個清靜的角落裡。
「有什麼不對么?」馬炎炎小聲問。
「我做了個夢」,我說,「夢到咱們被困到那廟裡了,你眼睛里有血,那地方不對勁,恐怕咱們這次有麻煩了。」
馬炎炎想了想,「已經來了,這會不能打退堂鼓。我老師說過,夢的意義並不一定與夢境本身有關,有時候更是一種象徵。你夢裡出現了什麼,跟我說說看。」
「你要給我解夢么?」我看著她,「我修鍊的是出神術,不會隨便做夢的,你不明白么?我所夢到的,很可能是元神感應到的,不是什麼象徵。」
「那你想怎麼辦?」她一皺眉,「已經到這了,我們還有選擇么?」
「跑,咱不去了,讓他們掉頭回去」,我壓低聲音,「昨晚我和齊齊在一起的時候,她說懷疑這裡有圈套,我現在也這麼認為!」
馬炎炎看我一眼,「你們在一起的時候?」
我臉一紅,「呃……不是,你別誤會。她是什麼都不懂,而且那麼說有可能也有私心,但是從你們風水師的角度來說,這不也算是個外應么?」
「別亂說,我是三神教弟子,不是風水師」,她頓了頓,掐指一算,猶豫了一下,「就算是圈套,我們也不能躲,老師說過,這種事不能輕易答應,既然答應了,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卻。人無信不立,咱們不能做失信於人的事。」
「那你老師就沒告訴你,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我沒好氣的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叫迂腐,知道嗎?」
她玩味的一笑,「是么?那是誰非要來的?」
我臉一紅,「是我,怎麼了?所以我發現錯了更要及時糾正,不為自己考慮,也得考慮你和老王他們的安全呀!」
馬炎炎不屑,「難得你還記得他們的安全,也不知道是誰非要送人情把他們拉來的。」
我無奈的聳聳肩,「好吧,都怪我了。」
「現在不是說怪誰的時候」,她看看我,「小馬,你說夢到我眼睛有血是么?是哪種血?」
「夢到你哭了,流出來的不是眼淚,是血」,我說。
她點點頭,「眼睛為離,血也為離,重離之相……那地方下面應該藏著陣中陣……對了,你夢到的墨鏡男是不是個頭不高,人挺胖,禿頂?」
我一條大拇指,「馬老師,牛!」
她看我一眼,低頭沉思片刻,「我算不出那陣中陣里有什麼名堂,但是你的命相是四正陰合天下水,而我是赤瞳麒麟口中火。你的水氣旺,我的火氣重,咱倆進入重離之相的陣中陣,即使有危險,只要不分開應該也能化險為夷。小馬,回去不現實,咱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好」,我點點頭,「赤瞳麒麟口中火……難怪你修鍊太陰元象三神靈祝,這種命相火氣之重,也只有太陰之氣才能平衡了……哎不對呀,那你為什麼還叫馬炎炎?這名字只會讓你的命中火氣更旺呀?」
「你問題真多」,她看看自己的表,「我火氣這麼大,以後別惹我,不然有你受的。」
我笑了,「你火氣再大,大的過我的水氣么?四正陰合天下水,你再旺的火我都可以製得住你,要是以後咱倆……」
「別說了!」她不高興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這玩笑?去吃點東西,早點出發吧。估計今晚見不到那個墨鏡男了,抓緊時間好好調息,準備一下。」
「你幹嘛打斷我?知道我要說什麼?」我逗她。
「我男朋友不是你,別想了,你沒機會」,她轉身走了。
「姑娘,你想多了」,我沖著她的背影喊道,「我是想說,要是咱倆以後在一起,對我的財運好!哈哈哈……你想哪去啦!」
姑娘停下了腳步,氣的緊攥雙拳,肩膀微微的顫抖起來。
我走到她身邊,「生氣啦?嘿嘿,服了吧?」
「程小馬你這個賤人!」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勝利似的笑了笑,抬頭看看天上,這裡的空氣很新鮮,星空格外的清晰,格外的美。
晚飯我們吃的燒烤,飯店的環境一般,肉卻烤的相當不錯。
吃飯的時候我問司機還有多久能到,他說天黑不能走太快,再有三個小時也就到了,到時候他們老闆會去接我們。
我看了看馬炎炎,她神色平靜,優雅的吃著烤羊肉,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得不說,姑娘的卦算得還是挺準的。我們吃完之後繼續趕路,走了不到半小時,越野車開上了一條大路,接著很快就被堵在了路上,動彈不得了。
司機下車去前面打聽了一下,回來後面沉若水,「程老師,馬老師,前面出車禍了,三輛打車疊了羅漢,據說已經堵了十多公里了。看樣子今晚是走不了了,咱們只能在車裡過夜了。」
「啊?怎麼會這樣!」我故作驚奇,暗中向馬炎炎一挑大拇指。
「這沒辦法,誰也預料不到會出這事」,司機說,「委屈二位老師了,車後面有毯子,我拿給馬老師。程老師,後面的車上挺寬敞的,咱們幾個男人擠一晚上吧。」
我看看馬炎炎,「還是咱倆湊合一晚上吧,沒意見吧?」
馬炎炎看我一眼,又看看那司機,「沒事,我倆同事,沒那麼多顧忌。」
司機看看我倆,似乎明白了什麼,「懂了,懂了,那兩位老師先聊著,累了就休息,我先去後面車上給你們弄點熱水和零食來。」
他走了之後,我撲哧一聲笑了。
「笑什麼呀?有什麼好笑的?」馬炎炎問。
「熱水和零食,他以為咱倆有事呢」,我忍住笑,「可真要有事,誰還有功夫吃零食?」
「你能不能別這麼……」馬炎炎嘆氣,「我好歹是個女孩子好不好,我不是你家齊齊,別跟我開這種帶有暗示性的玩笑!」
「哎,在電視台混了這麼久,你還不習慣這個?」我不笑了,「你可別說只在我面前這樣。」
「什麼叫只在你面前?我在誰面前都一樣好不好?我本來在北京好好的,要不是……」她看我一眼,不說話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好吧,你都是為了我,生生被拉到了這鳥過不拉屎的小地方,委屈你了」,我拉住她的手。
她把手抽回去,「少來,我不是齊齊,不吃你這套。小馬,說正事,我信得過你才讓你跟我一起過夜,你可別辜負我!」
我認真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對你負責,一定不辜負你!」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得了得了,算我沒說,你在這坐著吧,我去下面散散步。」
「我陪你去!」我趕緊說,「咱倆不能分開的!」
馬炎炎剛打開車門,手機響了,她掏出來一看,轉手遞給了我。
是齊齊給她發來的微信,「炎炎,對不起,我不該罵你。我向你道歉,咱們一場姐妹,原諒我好么?」
我替她回復了,「好,我原諒你了,回去你擺一桌和頭酒,咱們就還是好姐妹!」
「哎,誰讓你替我回復的?」她等信息發出去了問。
「誰回都一樣」,我說。
很快齊齊的語音信息回過來了,「程小馬,有你的,你倆在幹嗎?給我說清楚!」
我笑了,把手機遞給馬炎炎,「現在,你回復吧。」
馬炎炎被我逗樂了,「程小馬,你還能更無恥些么?你……」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一把按住我肩膀,「不要動,慢慢向我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