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張氏父子
「你已經不計後果了」,我看著手中的黑色蛇形刀,「還能更不計後果到哪去?」
張新芳身後的五色雜毛們紛紛亮出傢伙,想上來把我圍住,他伸手把他們攔住了。
「今天晚上的事是個誤會」,張新芳面沉似水,「我只是想讓他們把您請來,沒想到他們把事做過了。只要您能解氣,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老闆,這不關我們的事!您不能這麼說啊」,長毛等慌了。
「住口!」張新芳眼睛一瞪,「我說的是讓你們去請馬爺來給少爺治病,你們是怎麼做的?」
「我們……」長毛看看身邊的絡腮鬍子和短髮男,又看看張新芳身邊的黑面男,「老大……你說句話啊!」
黑面男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眉毛一挑,冷冷的盯著張新芳,「你是他們老闆,就得為他們的行為負責。到了這會了往下面人身上推卸責任,有意思么?」
「那你想怎麼樣?」他也盯著我。
「你我都是男人,有什麼仇怨,就在這了斷」,我淡淡的說,「有什麼手段沖我來,別傷害我朋友,太他媽下作!」
張新芳一笑,「馬爺,你可真不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未請教,令尊是?」
「我都不知道我令尊叫什麼,怎麼告訴你?」我也一笑,「我只知道我師父。」
「那尊師是?」他又問。
我揉了揉右肩,「這種情況下,提我師父那不是給他老人家丟臉么?你也甭繞了,一起上吧!」
黑白雙煞在我身後已經做好了準備,空中也有一群血姑子嚴陣以待,就這些五色雜毛,它們一個照面就能全給撂趴下。
他真以為我傻么?
問題是他知道我不傻,覺得我一個人敢來闖他的鬼門關,一定是有所準備的。黑面男回來后也許什麼都沒說出來,但看他的樣子,張新芳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
這個黑面男是他請來的高手,他都廢了,別人上又能好到哪去?
張新芳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馬爺,千錯萬錯,都是我張某人的錯。您想報仇,我就在這!但我還是得說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您高抬貴手,放犬子一條生路,我張家絕對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看看輪椅上的中年人,「誰跟你說是我的巫術把他整成這樣了?」
「他自己說的」,張新芳看看兒子,「他說您不但破了他的附魂術,還把他打傷了。開始他覺得傷不重,可後來迅速惡化,我們這次來北京前他就已經昏迷不醒了。這幾個月來,我找過很多大師來給他看病,沒用,都說治不了。馬爺,我知道你們這行的規矩,誰下的咒,誰來解,如果旁人干涉,除非是本事遠高於下咒的人才行。您的本事我今天見識了」,他下意識的看了黑面男一眼,然後看看我,「我兒子自不量力,他絕對不是您的對手。」
「張老闆高抬我了」,我嘴角一笑,「你兒子的傷跟我沒關係,是他自己造成的。」
「自己造成的?」他一皺眉,「怎麼會?」
「他長期用紙人奪壽,到處掠奪別人的壽命給你」,我說,「這種術很陰毒,傷人也傷自己,反噬的非常厲害。但是這種反噬開始不明顯,它會慢慢累積,等到他氣運衰弱或者內氣虛散的時候就會發作。那天我破了他加在張喬身上的附魂結界,把他打傷了。於是趁著他受內傷的機會,他體內長期積累的陰毒之力迅速反噬,所以他的內傷才會不斷惡化,現在那股陰毒之力已經壓住了他的神識,這才造成了他的昏迷。」
他目瞪口呆,「這……是這樣?」
我又看看他身邊的黑面男,「他也一樣,他以自己的神識奉養魔靈,以至於自己的元神和那邪神關聯到了一起。所以那魔靈邪神被消滅之後,他的元神也會跟著四分五裂。他長期使用陰毒巫術,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事,體內積累的陰毒之力比你兒子還多。現在這些陰毒之力失去了元神的制約,它們會讓他死的很慘。」
「那……那就沒救了么?」張新芳顫聲問。
「天作孽猶可恕」,我頓了頓,「自作孽,不可活!」
黑面男傻笑了幾聲,又一口黑血從嘴角涌了出來。
「大哥……大哥……」長毛等三個人哭著跪在了地上。
「不……不……」,張新芳失神的看著我,「馬爺……馬爺,您救救他,您一定有辦法!」
我搖頭,「他害了太多人,別說我沒辦法,就算我可以救他,那些被奪壽的人和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也不會答應。」
「他是我唯一的親骨肉啊……」張新芳老淚縱橫。
「他是你的親骨肉,那他害的那些人呢?」我說,「誰不是爹媽生父母養,將心比心,你們冤么?」
張新芳扶著輪椅的雙手顫抖著,「我不管別人……管不著……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救不救他?」
「那我也最後一次告訴你,救不了」,我冷冷的說,「聽清楚了么?」
「好!」他點點頭,「那咱也甭廢話了,要不是你把他打傷,他不會被反噬,你脫不了干係。」說到這他提高音調,「每個人十萬,殺了他,我另給五十萬!」
他身邊那些五色雜毛一聽這話,頓時群情激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就沖我撲了過來。
「上!」我一聲斷喝,隨即應著他們沖了過去。
黑白雙煞速度最快,將前面的兩個雜毛的脖子緊緊勒住了,我衝上去一腳一個,將他們踢到在地。這時血姑子已經控制住了後面的六個雜毛,他們的身體都不聽使喚了,我使開黑龍十八手,招招下狠手,將他們打的呲牙咧嘴,鬼哭狼嚎。
這時從倉庫里又衝出來二十多個年輕人,為首的是三個身穿黑T恤牛仔褲的精壯小夥子。這三個人衝上來圍著我一通拳打腳踢,血姑子對他們作用不大,要不是靠著黑白雙煞保護,我估計兩三個照面我就交待了。
顫抖中,我凝神看了一下,他們身上都有一層淡淡的白光,血姑子一旦靠近,那白光就會加強!我明白了,他們身上帶著符了,專門防備巫術的符!
如果不是他們攻擊的太猛烈,我有辦法破他們身上的符,可問題是,我現在根本分不出一點點精力了。
很快,我被打倒了,胸口,小腹和大腿以及臉上都受了傷。
沒辦法,我只能調集所有的血姑子都過來擋住這三個人。
然後,我聽到了長毛和短髮男的吼聲,他們衝上來加入了對我的拳打腳踢,只有絡腮鬍子,他跪在遠處,邊哭邊哀嚎。
血姑子離開他們的身體了,絡腮鬍子會繼續蛋疼,但那兩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所以……
慌亂中,我似乎聽到了長毛的喊聲,「哥們兒對不起,我想要錢!對不起!」
他每喊一聲對不起,就狠狠的踹我一腳。
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意識近乎迷糊,但在我殘存的這點意識里閃過了一個強烈無比的念頭——再斬草,一定要除根!
再壞的人都會有些善良,如果在意這點殘存的善良而忽視他們已經變質的現實,那結果就是你活該被他們算計!
我不是菩薩,我是巫師,恩仇必報的巫師!我不傷害別人,但別人要傷害我,我就要加倍的報答他!
我吐了一大口血,看著打我的那些人,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我的身體暈了,但我的陰神活了。
我離開身體,站起來,緩緩穿過那些打我的人,走向張新芳父子。如果我的身體死在這裡,那我的陰神就會成為鬼仙,我要把這對心如蛇蠍的父子一起送入地獄!
這時在張新芳的身邊又多了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人,這人一看就是個混子,脖子上戴著一條比狗鏈子都粗的金鏈子,滿臉橫肉,頭髮也掉的差不多,手裡夾著一根雪茄正在那眉飛色舞的跟張新芳炫耀。
「怎麼樣張叔,我這三個保鏢不賴吧?」他得意洋洋,「這可都是我從泰國黑市拳場上花高價買來的,哎別說他們,咱就說剩下這些吧,個頂個的都能打,這孫子不是牛逼么?今天咱就把他活活打死,再給他大卸八塊,扔到河裡喂王八去……」
我嘴角一笑,就算我只剩下陰神,我一樣可以要他們的命,這下好了,張家父子黃泉路上有伴了。
我剛一靠近那墨鏡,突然感到一股炙熱,本能的後退了兩步。
他身上也帶著符了!
我眉頭一皺,掐手訣準備變神,反正老子也不指望能活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剛一有這個念頭,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吸回了身體內。接著頸間的項鏈發出一股淡淡的紅光,護住了我的心神。我感覺不到疼了,還覺得後背有些暖暖的,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溫盈。
「你怎麼……出來了?」我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
「放心,你的使命還沒完成,哪輪得到你死……」她抱住我的頭,周圍的拳腳果然就避開了我的頭和後背。
「救你的人很快就來了,堅持一下」,她在我耳邊輕輕的說。
我無意識的一笑,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這時我聽見一聲清脆的鳥叫,往天上一看,一直雪白色小鳥飛了過來,落到我的肩膀上,沖著天上叫了三聲。
我頓時清醒了些,胸口一陣劇痛,噴出一大口鮮血。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冷冰冰的聲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