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於雁秋
我就這麼把譚紹輝得罪了,雖然他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我們的兄弟之情從這一刻起,越來越淡了。
韓子淇說我傻,沒必要較這個真。我也知道這是行規,很多人都這麼做,無可厚非。我只能說我這方面資質駑鈍,我不怕收錢,但有些錢,我拉不下臉。
「其實你們巫師給別人辦事拿錢,不也是一個道理么」,韓子淇勸我,「你給別人機會,別人給你回報,有什麼不對的?」
「沒什麼不對」,我說,「辦事我可以不擇手段,但是拿錢,我希望光明正大。」
「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拿呀!」她看著我。
我一笑,「也許,我生來就註定,只能做巫師吧。」
自從上次那個事之後,我的心態就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會經常想起那個白衣女孩的身影,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尤其是墨鏡孫那句,「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得罪三神教啊!」
我是三神教弟子,來北京是因為使命,而不是為了隨便找個工作混飯吃。白衣女孩的出現讓我有了一種預感,離三神教召喚我的日子不會太遠了。我想見到三神教的人,我想再見到那女孩,好好的謝謝她。
所以譚紹輝這點事是偶然,也是必然,早晚都會發生的必然。
我是個巫師,三神教的巫師,這就是我的使命。
兩天後,韓子淇搬走了,她要回去為新戲做功課了。
「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她拍拍我臉蛋,「別跟姐客氣,需要我的話,我隨時再搬過來。」
我微微一笑,「好,等閑了我去探班,記住,誰要是欺負你一定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韓子淇看了我一會,伸開雙臂抱住我,「一言為定,我等你!」
我拍拍她後背,「走吧。」
她鬆開我,轉身上車,緩緩的開走了。
我看著她遠去,平靜的一笑,「子淇,加油,棒棒噠。」
正準備回家的時候,遠處有人按了一下喇叭。
我一怔,定睛一看,那是一輛寶石藍色的跑車,沒什麼印象,不是我朋友的車。我剛要轉身,車上的人又按了一下,接著車窗緩緩的降下一個縫隙,裡面是一個戴墨鏡的中年女人。
「小馬,不認得我了?」她笑著說。
我走到車前一看,竟然是當初跟我師父吵架的那位阿姨!
「阿姨?於阿姨?」我驚奇的看著她,「您是來找我的?」
「還能是找誰?」她輕輕一擺頭,「上車!」
我開門上車,坐到副駕駛位上,「去哪?」
「找個地方去喝點東西」,她發動車子,「傷都好了吧?」
「您都知道了?」我多餘問了一句。
她看看我,「不賴,恢復的不錯,小子骨頭夠硬,沒丟你爸媽的臉。今兒個阿姨要好好獎勵你一下,帶你去吃點你沒吃過的。」
話音一落,寶石藍一陣轟鳴,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她帶我來到了一個豪華會所里,要了一個非常安靜的包間。
「這裡的法國菜做的很純正」,她說,「你來北京幾個月了,阿姨也沒請你吃過東西,今天算是給你接風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座椅扶手上的暗紅色絲絨,「您太客氣了。」
她看我一眼,微微一笑,低聲喚過服務生,小聲說了幾句。
「好的於小姐,您稍等」,服務生恭敬的退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不用點菜么?」我好奇。
「已經點好了」,於阿姨說,「那些菜需要點時間,我們先喝茶聊天,不急。」
我點點頭,端起杯子喝了口紅茶。
「雖然這是第二次見面了,不過你可能對我還不了解」,她看看我,「我叫於雁秋,和你師父是同宗師兄妹,所以我是你的師叔。」
「嗯,師叔」,我笑了笑。
她看了我一會,「上次見到你,還是個孩子,現在已經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很真快。你師父跟你說了吧,總壇要在年輕弟子中選拔一些人進行特殊培訓,你也在其中。」
「嗯,說了」,我頓了頓,「來北京后一直在等著,我還以為三神教把我這個弟子給落下了呢。」
於師叔笑了,「該選中的,不會落下任何一個。普通弟子都如此,又何況是你?」
「哦?我不是普通弟子么?」我問。
「寶貝,少跟你師叔裝傻,你雖然不知道你父母是誰,可他們在咱們教里的地位,你該是有些了解的」,她說,「可正因為你是他們的兒子,所以對你要求才更嚴格。寶貝,跟師叔說實話,準備好了么?」
「我覺得……」我想了想,「應該差不多了吧。」
她不笑了,凝視我片刻,「小馬,你和那個叫馬炎炎的小姑娘,在一起了?」
「這個您也知道了?」我有點尷尬,「聽我師父說,她師父挺厲害的,怎麼著,不會要揍我吧?」
「她師父厲害,但講理,怎麼會揍你?」她頓了頓,「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兩個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換號了,也沒告訴我」,我嘆了口氣,「幾個月沒聯繫了,瞧這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再見面了。」
她點點頭,「這樣啊……也好,挺好的。你們兩個不合適,走得太近了,未必是好事。」
我一皺眉,「您這話……好像有玄機。」
「你還小,有些事你現在不方便知道」,她看看我,「從你出生之前,三神教中的某些人就盯上了你。這些年你和徐瘋子相依為命,看似只有你們爺倆,實際上在你們身邊一直有人在盯著。徐瘋子年輕時就很能惹事,我看你小子比他還能惹事。也好,早點把你收回來,讓你為教里做點事,也省的你在外面飄著為你提心弔膽的好。」
我越聽越糊塗,「為我提心弔膽?誰?您么?」
「你以為關心你的只有他徐瘋子么?」她不屑,「我,龐爺還有馬炎炎的師父,我們都很關心你。」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笑著問。
她看我一眼,「龐爺是你媽媽的徒弟,你姥爺對我師父有恩,你爺爺……」她猶豫了一下,「算了,關於你的身世,別知道那麼早,沒好處。」
我最受不了這個,「師叔您怎麼也這樣啊!要麼別說,要說就別說一半,這不是吊我胃口么?我爺爺怎麼了?」
她輕輕一笑,「不是我吊你胃口,這實在是為你好。既然你準備好了,那你們這一隊也就可以正式建隊了。明天一早會有人去接你,到了那之後別委屈自己,也別讓誰欺負。至於你的身世,你慢慢的就會了解了。」
我知道,他們都一樣,要是不想說,怎麼問也沒用。反正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不說就不說,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對於她說的這「建隊」兩個字,我到很有興趣,「師叔,您說的建隊是什麼意思?我要入隊么?」
「咱們三神教分為南北兩宗,現在兩宗雖然名義上統一了,實際上還是各行其是。總壇教主想改變這種情況,於是就從南北兩宗的新一代弟子中選拔精英,將你們重新編隊,讓你們一同修鍊,一體效力,南北互通,取長補短,這是為我教的長遠發展而考慮,做出的戰略性決策」,她喝了口茶,「你們是第一批,所以意義特殊,任重道遠,明白嗎?」
「懂了!」我有點小興奮,「這麼說,我很快可以見到一些南宗的同門師兄弟們了?」
「未必是師兄弟,他們可能是你的師叔,也有可能是你師侄」,師叔一笑,「不過呢,咱們總壇教主的意思,讓你們都以同輩相稱,不講那些老理兒。這一旦沒有了規矩,能不能處好,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這樣最好!」我高興的說,「那誰來教我們?是您么?」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這事要今晚才能知道。一會吃完東西,我送你回去,今天你什麼都別做,養足精神,明天到了那裡,不要給你師父和我丟人,誰要是敢欺負你,你不要客氣,放開了還擊,明白么?」
我心說這到底是培訓還是上戰場?難道還要先打一架?或者是跟特種兵選拔似的,得先有個訓練考試?
我使勁點點頭,「您放心師叔,為了師父和您的面子,誰敢跟我挑釁,我就揍他丫的!」
師叔笑了,「好小子,師叔信你。」
這時服務生敲門進來,「於小姐,可以上菜了么?」
師叔點點頭,「可以。」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師叔,那天救我的那個女孩,那位小乙姐,我能再見見她么?」
師叔輕描淡寫的看我一眼,「她?看緣分吧。」
我沒敢再多問,心想反正都是三神教弟子,將來總有機會見到的,隨緣就是了。
那天晚上我沒看電影,也沒聊微信,老老實實的養精蓄銳,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敲門。
我開門一看,頓時眼前一亮,「是你?」
門外站著的,正是那天救我的白衣女孩。
她今天依然是一身白衣,依然那麼乾淨,清爽,漂亮,女神范兒十足。
「跟我走」,她說完轉身回到路邊,上了自己的車。
我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跟在她身後,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我們去哪?」我問。
「到了就知道了」,她看我一眼,「安全帶。」
我系好安全帶,沖她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