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前情舊債幾世償 1
「啊……」笑笑的周身被冰冷的水覆蓋,口鼻都瞬間被冷水蔓延,嗆得她連忙抬起手在水裡胡亂的撲騰著。
這水池看起來不深,但其實真的很深,至少若是沒有人救她的話,她真的會淹死。
「噗……啊噗……」笑笑撲騰著將頭鑽出水面用力的呼吸的,將嘴裡的水吐了出來:「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唔……」
她根本就不會游泳,她確實是一個無才無能的連自己都唾棄自己的女人。理智早已經消耗光了,只剩下衝動易怒。
對不起,她對自己說著,她不該愛上的!不愛了,便也就理智了!
看著那在水裡撲騰著等著被救的女人,赫連君焰站在池邊,靜靜的看著她。他知道這水很冷,但是這樣,讓她浸在水裡清醒一點也好。
笑笑繼續在水裡撲騰,直到漸漸沒了力氣,雙手浮到頭頂,胳膊上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染紅了胳膊上的血色衣料。
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赫連君焰在雙眼觸及到她胳膊上的傷口時,忽然擰眉低咒一聲,一躍上前,單腳輕點水面,俯身澇起笑笑虛軟下來的身子,抱住她跳回池邊的地面。
「咳……」笑笑抬起手,按在胸前用力的咳著。
赫連君焰蹲下身,將笑笑放到地上,然後抬起她那隻滿是鮮血的胳膊,將沾在她皮膚上的袖子一把撕了開,乍時看到她胳膊上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上竟然沒有包紮!
笑笑咳了幾聲,漸漸恢復了些力氣,轉頭見赫連君焰正擰眉看著她沒有處理過的傷口,這傷口她就是存心沒讓太醫上藥,藏在袖裡邊本來沒什麼,但是突然落了水,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松!開!」笑笑咬牙,想要抽回胳膊。
「為什麼不上藥?」連包紮一下都沒有,她是存心想要傷口爛掉嗎?赫連君焰深深的擰眉,緊緊拽著笑笑的胳膊,不讓她亂動。
「我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關心我,你要和我畫清關係你就離開,我不用你管,你放開我……你別管我……」笑笑的孩子氣突然上來了,心裡委屈極了,現在還渾身是血,冷得她想哭。
她是真的哭了出來,眼淚掛在臉上,卻分不清究竟是淚水還是剛剛池裡的水。
「你放開我……放開我……」笑笑扭著手,也不管胳膊上的血流出來多少,就是固執的要推開赫連君焰。
「靈笑兒!」突然,赫連君焰低喊了一聲,用力壓住她亂動的胳膊:「要是不想讓自己這條胳膊廢掉的話,就給我老實些!」
「唔……」笑笑癟起嘴,半眯著眼睛哭著,看起來似乎是被水涼著了,有些神智不清,冷眼,朦朧的咬住嘴,委屈的哭著。
赫連君焰嘆了口氣,冷硬的心口不得不再被她摧毀。
他一把橫抱起笑笑的身子,轉身向寢宮裡走去。
「嗚……赫連君焰,你是個大混蛋……你是大混蛋……」笑笑低低的哭著,卻是抬起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摟在赫連君焰脖子上,轉頭將哭花了的臉埋到他肩上嗚嗚的哭了出來。
她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赫連君焰抱著笑笑進了寢宮,正坐在裡邊等著女帝回來,而閑的差點睡著了的藍兒猛的醒了過來,一見攝政王居然抱著渾身全是水的女帝走了進來,先是嚇了一跳,再一看到女帝胳膊上的血時,連忙跑了上去。
「陛下……?」
「去叫太醫準備傷葯馬上過來!」赫連君焰冷聲吩咐了一句。
「哦好!」藍兒見女帝只是趴在攝政王肩上哭著,似乎沒有其他危險,便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嗚……」
「任性的女人!」赫連君焰一邊擰著眉冷聲咒罵,一邊將她全是水的身子放到床上,不管她掙扎不掙扎,直接脫去她身上的衣服,拿過一旁乾淨布巾擦了擦她身上的水和頭髮上的水,便拿過一旁的被子蓋到笑笑身上。
突然渾身赤`裸的笑笑像是瞬間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東西一樣,猛的收住眼淚,抬起沒受傷的手緊緊抓住被角,抬起眼怨憤的看著正舉著她受傷的胳膊,滿臉慍色的拿著布巾擦她傷口上的血的赫連君焰。
她剛剛怎麼了?笑笑回過神,吸了吸鼻子,怨怪的看著赫連君焰的側臉。
「為什麼不包這個傷口?」赫連君焰擰眉冷聲問。
笑笑咬唇,轉過不想說話。
她總不能實話告訴他,她確實是很任性很窩囊的想等著他發現,來關心她一下吧……
這麼窩囊的答案,她還是偽裝沉默比較好。
「太醫來了!」藍兒帶著太醫跑了進來。
赫連君焰抱起笑笑的身子,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然後將她還是流血的胳膊舉到太醫面前行他給上藥包紮。
「陛下,老臣前兩天就告訴你了,這傷口要包的,你卻一直不肯包,現在浸了冷水,更疼了吧?」那老太醫一邊嘟囔著,一邊給笑笑包好了傷,轉身收拾了一個藥箱,找出了一粒藥丸給了攝政王。
赫連君焰會意,低下頭看了一眼笑笑閉眯著著雙眼,看她安靜的似乎是不想說話,嘆了口氣,將藥丸放到她嘴裡,冷聲命令:「吃下去。」
笑笑睜開眼,乖乖的張嘴吞了下去,然後閉上嘴,繼續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直到太醫離開了,藍兒也在赫連君焰的示意下離開了寢宮,笑笑才扭了扭身子,不要赫連君焰再抱著她。
赫連君焰鬆開了手,讓她自己坐起身,還是有些微濕的頭髮垂在身上,笑笑緊緊抱著被子,雙眼無神的看向正冷眼看著自己的赫連君焰。
「你既然都不關心我,幹嗎還非要我包紮,我疼死了,不就是沒有人再在你面前亂轉,惹你生氣了嗎?」笑笑癟起嘴,低下頭像是個沒分到糖的孩子。
「誰說我生氣了?」赫連君焰無奈嘆氣,抬手輕輕順了一下笑笑的頭髮到她耳後。
「那為什麼你突然變的對我冷冷的……」笑笑抿嘴,一臉倔強和難過的看著赫連君焰:「赫連君焰,我……」
「笑兒。」赫連君焰擰眉:「有些事情,無法解釋,就算是解釋也沒用。」
「什麼沒用?」笑笑皺起秀眉,被冷水泡過的小臉有些泛白,但寢宮裡很溫暖,她倒不至於發抖,不過發白的小臉,一臉鬱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有些事情,就算是你知道,你全都了解,那沒有用。」赫連君焰站起身,冷冷的背對著笑笑:「能幸福是一天是一天,能好好活一天是一天,若是,突然有一天……」
笑笑本來是認真聽著,可是赫連君焰卻突然不說了。
「突然有一天什麼?」笑笑一愣,抬眼看向他。
赫連君焰卻是不再說下去,依然背對著她,神情里有著極致的無奈。為什麼靈笑兒是女帝,為什麼他要姓赫連……?
「你今天把那個玄夜帶進寢宮了?」突然,赫連君焰移開了話題,轉回身冷冷的看向笑笑。
笑笑一愣,驚住:「你知道……?」
只見赫連君焰的眉毛越擰越深,暗紫的雙眸散發出帶著幾分冰冷的色彩。
他的確知道,從她任性的帶著一個男人進了她自己寢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沒有來質問她,沒有來說她,是因為他以為他可以疏遠!但是,晚上突然被這女人一折騰,瞬間他又在心頭豎立起的高牆又一次被瓦解。
她究竟是不是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在他覺得她太懦弱而看不起她時,她會反擊,會想辦法對付他,當他冷硬的心漸漸被這女人催垮時,他因為沙狼族的事而提醒了自己家族的使命不能被自己這樣自私的就破壞了,可是就在他正要遠離的時候,這女人卻又開始這麼脆弱,彷彿,一切的傷害都是他給的一樣。
「你是女帝。」突然,赫連君焰閉上眼,嘆了口氣,轉開頭看向窗外的月光:「既然是個帝王,自然可以有很多喜歡的男人,若是你喜歡像玄夜那種的,本王可以去宮外給你找幾十或者幾百個供你玩樂!」
笑笑驚呆的看著突然像是在將她供手讓人的話的赫連君焰。
「還想要多少?需不需要本王為陛下建造一個男寵入住的宮殿?以便陛下隨時都可以……」
「赫連君焰!」笑笑突然從床上爬了下來,站在床邊,不敢置信的看向高高挺立於她的寢宮,剛剛還在心疼她,現在卻居然要將她分給其他人的男人。
「我……我和你都已經……」
「帝王嘛!又是這麼輕鬆的帝王,自然是需要男寵來填充後宮,若是陛下覺得可以,明日,本王就會命人去貼告示,說女帝陛下要招男寵,讓他們進宮來服侍陛下,以便……」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聲響徹整間寢宮,見赫連君焰眼裡閃過一絲心痛,卻沒有因為被打而憤怒。笑笑有些顫抖的收回手,眼淚很不聽話的湧向眼眶,窩囊的紅著眼睛瞪著眼前這個男人:「赫連君焰!你好狠!好齷齪!好無情!也……好大度!」
赫連君焰擰眉,目光輕輕掃過笑笑眼裡的淚光,卻是不為所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目光清冷。
「呵呵……你可真大度啊!」笑笑冷笑,眼淚含在眼框里,她死活都不讓它們再落下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他:「你可以把已經是你的女人的一個女人送給別的男人,甚至還可以幫她找男寵?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大度……原來你那次說的話都是假的!對吧?其實,你人真的很好,你知道要滿足女帝的欲`望,你知道要填充女帝的後宮,也知道不可以專寵於前!赫連君焰,你可真是鞠躬盡粹啊,我怎麼現在才看清你,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不負責,又自私自大,甚至沒有良心,不懂感情的男人。
他的良心讓狗吃了!!!
赫連君焰擰眉,看到笑笑眼裡的淚光,抬起手想幫她擦一下,卻是停在半空中,又垂回身側,閉上眼,輕輕的嘆氣。
她受傷了!真的!
笑笑癟著嘴,看著赫連君焰閉上眼睛不想看向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的樣子,心裡彷彿是生生的被人撕裂了開來。
她這可憐的,剛剛發芽的愛情啊,她這渺小的還沒有向他說出口的朦朧的感情啊……
還沒有讓她享受一下,就要硬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因為她無法再說出口,無法再去天真的去告訴赫連君焰,我好像是喜歡上你了,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呢?
她無法說!無法說!
笑笑吸了吸鼻子,抬眼瞪著赫連君焰緩緩又睜開的紫色雙眸,輕輕冷笑著看著他:「原來是這樣。」
赫連君焰擰眉,看著笑笑臉上那彷彿像是破碎了一樣決然的表情。
「原來最狠毒的懲罰就是這樣。把一個人的舉到幸福的頂端,然後,緩緩的再讓她一點點向下落去,直到落在半空中時,再狠狠的給她一個致命的一擊,讓她再也無法去反抗,也無法再飛回到幸福上去。下邊,是冰涼的阿修羅地獄,你就是想把我推進那裡去,終身都出不來……」
赫連君焰沒有反駁,見笑笑彷彿是太過傷心的表情,想要抱住她,安慰,卻還是忍住了。
笑笑冷冷的看著赫連君焰轉身緩步離去的冷漠背影,心裡的某處角落彷彿是真的碎掉了一樣。
是她自做多情!一直都是!
笑笑抬起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渾身都像是抽空了力氣一樣,頹然的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