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塵往事盡雲煙 5
兩天之後的中午，暖洋洋的陽光照耀在笑笑的臉上，溫暖的空氣像是容貌一樣在她臉上輕輕撫摸，惹得她顫了幾下，又皺了皺眉毛，終於還是睜開了雙眼。
這是哪裡……？
她又穿越了？
笑笑獃獃的看著陌生的竹屋頂棚和這竹床的床頂，微微扭過頭看向四周陌生的一切，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她又穿越了嗎？
笑笑閉上眼，長吐了口氣，眼前閃過那一日赫連君焰在浴桶里肆虐她的身影。
心裡又是狠狠一痛，閉上眼深深呼吸著。
忘了吧……全都忘了吧……
耳邊似乎是傳來了腳步聲，笑笑轉過頭，只見一個一身淡綠色的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小丫頭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她確定這是個陌生人！
啞丫頭看到床上的小姐醒了，先是微微征愣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將月盆放到一旁，小跑著跑到床邊伊伊呀呀的對著笑笑支唔著。
笑笑正想問她這是在哪裡，可是剛一聽到這丫頭的啞語和手勢，先是一愣，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啞丫頭見她嘆氣，以為她是哪裡難受，連忙跑到窗邊對著外邊伊呀的叫了兩聲，然後又小跑著回來扶起笑笑的身子輕拍她的背，想讓她舒服些。
笑笑滿頭黑線，但知道這小丫頭是為了她好，只是沒有明白她嘆氣是為了什麼罷了。
「我沒事……」笑笑輕咳了一下，本來沒想咳，但被她這樣用力拍著背還真是想大咳一通。
啞丫頭一聽，便鬆開了手。
笑笑怵轉頭看向她：「你能聽到我說話？」
啞丫頭點了點頭，然後對她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扶著她讓她靠坐在床邊，然後站到床旁伊呀的說著笑笑聽不懂的話，但是她的手勢，儘管不懂啞語，但也明白了幾分。
這丫頭是來照顧她的……
「謝謝……」笑笑乾笑了一聲，垂下眼，在心裡思考著這種陌生的地方會是哪裡。
她只記得那一日寢宮上邊躥起的漫天大火，她一個激動就暈了過去，她還記得是暈在玄夜那小子的懷裡。
難不成……她真的又穿越了嗎？
不過，若是真的又到了另一個世界，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也好，她可以忘記那些，忘記……
「笑笑，你醒了！」突然，門那邊傳來玄夜的聲音。
笑笑猛的渾身一僵，轉過頭驚愕的看向玄夜，還有……玄夜身後的那個……那個白衣男子……
安皓澤！？笑笑呆住！
「笑笑！」這幾天一直非常沉默的與安皓澤一起磨葯的玄夜因為擔心笑笑，已經連續兩三天都沒有笑過一下了，甚至都是冰冷著臉看人，此時終於露出一絲似是輕鬆的淡笑，將背上的劍放到著桌子上，快步走到床邊。
笑笑呆看著他們，心裡雖然有些吃驚為什麼安皓澤會和玄夜站在一起，甚至同時出現在這間屋子裡，但是更難過的是，她居然還在這個世界，這個讓她傷心過的世界……這個有個一個名叫西靈國的地方……
「你哪裡不舒服？」玄夜見笑笑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臉色雖然依舊不太好，但至少是醒了，他也可以放心了許多。
笑笑不動，低垂下的眼裡閃過一絲慌張。
她不想記得那一切……
她想忘記……
怎麼才能忘？怎麼才能忘？
「笑笑？」玄夜坐到床邊將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
安皓澤也緩步走了過來，仔細的觀察她的神色，卻不知道她怎麼見到他們之後竟然連一句話都不問，只是一直低垂著頭。
「你們是誰？」突然，笑笑抬起了頭，淡淡的看著他們，眼裡有著極度的陌生。
安皓澤與玄夜同時神色一怔，驚愕的看進笑笑眼裡的不解與陌生。
「笑笑？」玄夜擰起眉：「我是玄夜。」
「我不認識你……」只見笑笑眼裡閃出一絲無辜與懼怕，甩開玄夜的手將身子向後縮去。
「怎麼回事？」玄夜轉過頭冷冷的瞪向安皓澤：「你不是說她只是醒了就沒事了嗎？怎麼會這樣？」
安皓澤也蹙著眉，覺得不應該。
笑笑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脆弱和隔絕，就在安皓澤仔細的看向她時，抓住了她眼裡的一點點慌張，便上前要去探一下她的脈向。
「不要我碰我……我不認識你們！」笑笑淡漠的瞪了安皓澤一眼，抱起被子把自己圈禁在被子里，把胳膊也收了起來死活不讓安皓澤碰到。
安皓澤突然眼神發冷，深深的看進笑笑那雙突然變的冷淡的眼裡。然後不顧她的大吵大叫一把將她的身子拉了過來，拉過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不讓她亂動，一手仔細的探著脈向。
「你們……你們別碰我……我不認識你們……別碰我……」笑笑鼓起嘴大叫，轉過頭突然求救的看向玄夜。
玄夜心裡一動，連忙將笑笑的身子扯了過來摟在身邊。
安皓澤的手裡頓時空蕩，不過只是這麼一點點時間他也敢於確定她現在除了身子虛弱之外並無其他，更何況她的頭部也沒受任何的傷害，只是受過些刺激，但是既然她肯醒過來就代表她一切都記得。
笑笑被玄夜摟在身旁，轉頭將小腦袋縮在玄夜的頸窩邊上，顫抖著聲音：「我怕……」
「別怕，笑笑。」雖然擔心她，但見她這樣不想被安皓澤碰到，還是摟住她，順著她的想法。
安皓澤也不怒，瞭然的看著笑笑眼底那明明根本什麼也沒忘記的一切。淡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問著她一樣：「失憶？」
笑笑垂下眼，躲避安皓澤的目光，不做回答。
「什麼失憶？」玄夜緊緊摟著笑笑的身子，盡量的安慰著她不讓她害怕，抬起眼擰眉看向眼神里清明一片的安皓澤。
「有些人……」安皓澤定定的看著笑笑說著：「也許是為了故意的忘記某些特定的東西或者是傷害自己的東西所以在昏睡的時候故意讓自己遺忘，以至於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裡就會空白一片什麼都不記得。」
「怎麼治？」玄夜一邊抬起手輕攬住笑笑的肩，安慰似的拍著，嘴裡簡明扼要的低問。
安皓澤頓了頓，笑看著那邊正縮在玄夜肩上垂著眼不敢看向他的模樣。
「這隻能看她自己要不要想起！」
玄夜一怔，抬起眼略看了看那邊正輕笑著的安皓澤，閃神瞬間也閃爍了一下，低下眼看向笑笑。
「笑笑……」
笑笑這時抬起眼，無辜又脆弱的看著他：「我叫笑笑嗎？」
「對，你叫笑笑！」玄夜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沒有繼續去要求安皓澤替笑笑把記憶弄回來，只是深深的看進笑笑的眼裡：「你告訴過我，你叫凌笑笑。」
笑笑眼裡瞬間閃出一絲光芒，雀躍的看著玄夜：「那我今天開始就叫笑笑！」
安皓澤站在一旁搖了搖頭，神情卻是無比的輕鬆。
她這樣的以失憶來掩飾內心裡受過的衝擊，究竟算是懦弱的逃避，還是真心的想要遺忘？
一個時辰后，啞丫頭扶著身子還是有些虛弱的笑笑穿上外衣到外邊曬太陽。
自從剛剛玄夜安撫她之後，與安皓澤一起走了出來，似乎是現在還在前邊不遠處不知在說些什麼。
但是在啞丫頭的眼裡，這個被叫做笑笑的小姐，看起來神情里似乎是有些落莫，不知她既然失憶了，那又會有什麼心事值得讓她那樣坐在床上發獃，緊繃的神情有些嚇人。
所以，她扶著笑笑小姐出了竹屋，讓她坐在外邊的一個特製的椅子上，站在她身旁服侍著她。
啞丫頭的乖巧感覺讓笑笑感覺有些像藍兒……
不行，不能再去想皇宮裡的任何人了……
笑笑閉上眼，仰起頭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過眼目光清淡的看著窗外的夕陽，在那邊的院子外，玄夜和安皓澤正向葯廬這邊走回來。
笑笑擺正了神情，轉過眼，淡淡的看向他們兩人。
玄夜看向笑笑時，臉上帶上一絲安慰般的淺笑，安皓澤卻是調笑般的看著笑笑臉上那故意偽裝出的神情，自然不想撕破她的謊言。
她若是喜歡這樣，那便這樣，因為這是她的自由。
只是，苦的其實是她自己。
見安皓澤那似乎是對自己的想法很瞭然的模樣，笑笑看向安皓澤時神情略有些僵硬，最後終於不得己又笑著看向玄夜。
「若是希望曬太陽，明日就趕在午時前就來外邊坐著，那時的太陽正暖著！」玄夜走上前叫笑笑臉頰邊的頭髮撥向她的腦後。
笑笑扯唇甜笑：「嗯！暖暖的確實很舒服，不過這椅子可不舒服了……」
玄夜垂下眼淡淡的看了看這個不適合長時間一直坐著的竹椅，心裡打了一個主意卻沒有說出口，只是笑了笑。
安皓澤沒有說話，看了看笑笑那模樣，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戳穿自己。他也懶得去說，轉身去了葯爐後邊弄葯。
不管她想怎麼樣，就她現在這種虛弱的樣子，走路還要人扶著，還是要好好的養養，若是不儘快給她治好了，他可不想讓她這病秧秧的樣子天天在他面前晃悠。
「噫……玄夜，你的臉好可愛……」笑笑仰起頭，故意忽略那邊的安皓澤。
雖然曾經她把安皓澤當成一個很好說話的朋友，但是她現在是真的怕他突然把她的身份說出來或者告訴其他人說她沒有失憶。
玄夜娃娃般可愛的臉上突然可疑的紅了一下，無奈的看著她：「笑笑。」
「嗯？」笑笑嘻笑的看著他，抬起手故意在他臉捏了一下：「是真的很可愛嘛！你才十九歲嘛，怕什麼嘛，好可愛……」
「我已經二十了。」玄夜的臉上暗了一下，然後無奈的笑著，將她軟軟的小手拿了下來。
似乎是對她這種根本是知道他的一切的模樣不以為意……
不管她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陪著就是，只要，她喜歡做的。
笑笑也突然愕然的看著他，她怎麼這麼不小心……自己明明是失憶了，又怎麼會記得他的年齡。
「呵呵是呀……我就是看你也才像十幾歲的樣子才這麼說……我不記得了嘛，所以才猜錯了呀！」笑笑眨巴了一下眼睛。
玄夜輕笑，緊緊握著她柔軟的小手。
「唔……」笑笑突然抽回手，然後低下頭一邊皺著秀眉一邊扭著屁股。
「怎麼了？」玄夜低下眼看著她。
「沒事，坐在這椅子上太久了，不太舒服！」笑笑撇了撇嘴，轉頭看向啞丫頭，張了張嘴，卻半天沒有說出她的名子。
「她叫什麼名子？」笑笑轉頭看向玄夜。
玄夜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這丫頭叫什麼，他只是那天在街上看到有賣身葬父的丫頭，因為是啞巴所以沒人賣她，他想了想就把這丫頭賣了下來，最主要的就是因為她不會說話。
「嗯……」笑笑又看了看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的啞丫頭，對她溫柔的笑了笑：「你有名子嗎？」
啞丫頭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後抬起手又呀呀的不知說些什麼。
笑笑無奈，不知她在說什麼，只好小心的問：「我給你取個名子好不好？」
啞丫頭想也不想的就笑了出來，用力的點著頭。
「小雅，好不好？」笑笑溫柔的笑著看著她，總不能天天叫她啞丫頭，那不如叫小雅還好聽些。
「嗯嗯……呀……」小雅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笑容，俯下身親昵的靠在笑笑身後磨蹭了一下，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然後站起身，雙手捧住自己的小臉，似乎是突然有了名子，就突然非常非常開心的樣子。
笑笑看著她可愛的樣子，轉過頭對著玄夜咯咯的笑了出來。
真可愛……
忘記了所以煩惱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