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塵往事盡雲煙 4
安皓澤重新轉回頭,有些不解的看著臉上毫無生氣的女人,手下依然放在她的脈上繼續診查。
「你不是一直很惜命的嗎?上次救你時你那麼珍視自己的命硬是靠意志堅持著,怎麼現在……」安皓澤深深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竟然自己放棄了自己?」
笑笑根本聽不見他的問題,依然毫無生氣的躺著,彷彿不知現在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玄夜將銀針取來后,安皓澤將銀針放在燭火上輕輕烤了烤,然後插進笑笑頭上的一個救命穴位。
其實這穴位是最疼的,她居然連睫毛都沒有眨一下。
安皓澤眼裡閃過一絲不解,抬起手按了按笑笑的人中,又按了按她手上的人中與其他可以另人暫時醒過來的穴位。
她居然還是一動不動!
「我可不喜歡這樣的病人!」安皓澤突然擰眉。
「安大會?」玄夜轉眼,冷眼看著他:「救她!」
安皓澤神色一頓,轉眼斜瞟了一眼玄夜:「救她自然會救,但若是她強迫著自己一直沉睡不醒的話,那就算神仙在世也沒人救得了她!」
玄夜渾身一震,擰起眉看向臉色同樣不算太好的安皓澤。
「強迫自己沉睡?」他驚問。
「沒錯。」安皓澤又取出了兩根銀針,捏在手裡,然後轉頭看向玄夜:「你知不知道她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或者受了什麼傷害?她現在是身上有久未治癒的重風寒,若是再晚一點,就可以立時引發起終於不愈的癆病!」
玄夜搖頭,神情卻緊張了起來。
這三個月他就不該離開她,他應該守在她身邊的!
安皓澤嘆氣:「她是不是已經開始咳血了?」
玄夜還是搖頭,他不知道。
「你……」安皓澤無奈的瞪了他一眼,看樣子是這小子根本不知道女帝怎麼了就跑來讓他救:「你可真把我當神仙!」
「你本來就是神醫,快救她!」玄夜冷下臉。
安皓澤不再和他多做糾纏,上前將幾根銀針插入笑笑的周身大穴,看樣子現在就想讓她醒是不可能了,只能暫時讓她恢復些知覺,不管她受了什麼刺激,暫時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就好。
「沉睡也不是個辦法,你們女人怎麼不管遇到了什麼事都這麼喜歡逃避?」安皓澤將銀針全都插好,突然轉頭看向呆站在一旁滿臉擔心的玄夜:「小子,幫我辦個事。」
「什麼事?」玄夜抬眼看向安皓澤。
「去崖頂找個老實人家的姑娘過來,你小子不是有錢么?招個丫鬟過來照顧她,不然會有許多不方便。」
「好。」玄夜點頭。
見玄夜將桌上的劍拿起來便走,安皓澤也不再說多什麼,抬起手將笑笑頭上的那根銀針拔了下來,收好后,坐到床邊,靜靜的觀察她的神色。
「是不是能聽到我的聲音?」他輕問。
笑笑不動,眼皮也一動不動。
安皓澤卻是淡笑:「我知道你現在聽得到,不管你又經歷了什麼事,不管有什麼波折,我救你,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也看在玄夜那小子對你的關心。做大夫的都喜歡配合的病人,若是你就這樣放棄自己,那到真無力回天之時,你自己連後悔都來不急,知道么?」
見笑笑依然未動,安皓澤嘆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傻子,也沒有笨蛋,只是那些不理智的人都是因為對某些事情太執著,無論是值得還是不值得,當引起了執念就會想一直前行下去,中途遇到了無法想象的阻礙后,堅持得住的人可稱為堅強,脆弱的人就會放棄一些東西,包括生命。」
安皓澤也不管笑笑究竟聽不聽,也不管她究竟醒沒醒,反正就是淡淡的說著:「若是有些東西放不開,實在讓你絕望,那大可拋棄那份執念試一試,或許這樣心結便也就解開了。想必以你的性子,應該不會就這樣讓自己傻傻的放棄生命吧?」
說罷,安皓澤不再繼續說,而是靜靜觀察著笑笑的臉色。
不久后,笑笑的眼皮輕輕動了動,似乎是恢復了幾分知覺。
安皓澤嘴邊泛起一絲輕笑,伸手將她身上的銀針也全數拔了出來,然後從懷裡的藥瓶中拿出一顆綠色的藥丸,放到笑笑嘴邊給她吃了進去。
「若是自認為可以放下執念繼續好好活下去,便將這葯吃了,可保你性命無憂。」
安皓澤看到笑笑的眼裡突然溢出一滴淚順著眼角落到了枕頭上,過了一會兒,她的喉嚨動了動,有吞咽的聲音。
安皓澤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對她有些信心了,只要她肯配合,那就好辦。
「來。」他倒了些水,將笑笑扶了起來,做為一個大夫,自然是知道她現在有知覺,只是無力睜眼,也沒有完全清醒。能吞咽東西和流淚,應該是他的話微微觸動了她,或許是在夢裡,或許她正在神遊,總之,恢復了知覺就好。
安皓澤給笑笑餵了少許的水,之後幫她將眼角邊的淚水擦了擦,垂下眼淡淡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
「才十六歲的姑娘而己……」他嘆息著,將她重新平放回床上。
第二日,玄夜又回到了葯廬,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清清秀秀的瘦姑娘。
安皓澤曾經救下玄夜之後,與他這個冷冰冰的小夥子時間會互相調笑鬥嘴,也算是在他平平淡淡的生活中突然走進了一個小兄弟的感情,也更充實了許多。
「小子,沒想到你挑個丫鬟還能挑上一整天,倒也是眼光不錯,模樣長的很清秀。」安皓澤笑著,手裡正端著一會兒要給笑笑服的湯藥。
「她醒了沒有。」玄夜轉頭示意那個小丫鬟先站到一旁,然後看向安皓澤。
「還沒有,不過昨日我在她耳邊說了些話,試著讓她解開心結。沒想到她慧根這麼好,我不過是跟她說說關於執著與放下罷了,她竟然自己就能想開自己的事,至少肯配合了,估計再服幾天葯應該就會醒,但恐怕她的身子已經完全虛弱到要每日服藥的地步了。」
玄夜皺了皺眉,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好吧,能醒就好,你的葯應該可以儘快讓她恢復健康。」
安皓澤挑起眉,淡笑著,轉眼看向那小丫鬟:「我去燒水,一會兒你去幫裡邊的小姐換身衣服順便扶著她進浴桶洗洗身子,你的工作就只是照顧她這些,其他時候你若是喜歡替我們做飯也好。」
小丫鬟點了點頭,抬起手在眼前比劃著。
安皓澤一頓,轉過頭不解的看向玄夜。
「她是啞巴。」玄夜垂下眼。
「啞巴?」安皓澤擰眉:「我讓你去找個丫鬟,可以好好照顧那個你口中的笑笑那女人的,你找個……」
「只有啞巴,才不會將笑笑的行蹤泄露出去。她不想再被曾經所熟識的人找到。」
安皓澤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照玄夜這一么說,恐怕女帝這次的變故,會和那個攝政王有關。
那個小丫鬟笑眯眯的看向他們,像是怕他們趕走她就沒有工作了一下,笑眯眯的走到玄夜身後,輕輕搖晃了一下他的衣擺,嘴裡伊伊呀呀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安皓澤苦笑了一下,看了看那個小啞巴:「看樣子以後以多了一項要看手語來變相解釋的日程。」
啞巴不會說話,但卻能聽到他們的話,倒也不傷心,知道他們不是嘲笑她,便臉紅的低下頭笑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
「進去吧,她是個病人,好好照顧她。」安皓澤又看了看她,淡聲說。
小啞巴點了點頭,臉紅紅的轉身走進了安皓澤所指的房間。
「找個不會說話的也好,你我都不會對她提她不想聽的事,不會說話的丫鬟也正好避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安皓澤淡淡的開口。
「不該說的話……」玄夜頓了頓,突然盯向安皓澤:「你知道她的身份?」
安皓澤挑眉:「你希望我不知道?」
玄夜本是臉色僵硬了一下,聽他這麼一說,然後微微頓了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幾個月前,忘了那次我救了你之後不久讓你自行在這裡養傷,後來我出去遊歷了一陣子,碰巧被皇宮裡的人……」安皓澤頓了頓:「咳,請去去了皇宮。」
玄夜不疑有它,點了點頭。若是別人,恐怕他現在心裡就會醞釀起殺機了,不過眼前的這人是安皓澤,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笑笑之外唯一相信的人。
「別呆站著了,她這幾日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醒,先隨我去燒水。」安皓澤轉身,雙手置於身後,緩步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