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牧狩世家（全文終）

左尊看著牧長生，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牧長生聲音有些虛弱。

「你確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左尊問道。

「我，確定！」牧長生篤定道。

從梁都走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做夢都想找到自己的根，找到老爹的蹤跡。

而如今，他感覺自己離揭開身世之謎已經那麼近，彷彿只手便可以做到。但是，那感覺彷彿又是那麼遙不可及。

為什麼自己會跟武穆王世子那麼相像？

為什麼武穆王府會墜入永夜中？

為什麼魔族對穆家又恨之入骨呢？

……

牧長生覺得自己離這些謎團很近，但是彷彿又很遠。

他盯著左尊。

左尊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字一頓地吐道：「牧狩世家！」

牧狩世家？

牧長生默念著這四個字。

「諸族大戰，世界混亂。其實，化仙之戰只是無數場戰鬥中的一場。而且在那場戰鬥中，真正獲利的並非是得到了化仙機緣的傳承者，而是四大牧狩世家！」

「四大牧狩世家代表了人族中最強大的四種傳承。在諸族大戰中，四大牧狩世家的子弟得到了歷練，修鍊的功法得到了精進，實力踏上了新的台階。所以，諸族大戰更像是四大牧狩世家自導自演的歷練罷了。

成仙，是芸芸眾生的終極目的。而對於四大牧狩世家來說，成仙只是開始。他們的未來沒有人可以想象。」

說到這裡，左尊不禁嘆了口氣。

「成仙只是開始？」牧長生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左尊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道：「東西帶出來吧？」

牧長生隨手一揮，將石碑放在他面前。

「不錯，不錯。」左尊感慨萬千地撫摸著石碑，說道，「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終於有看到它了，天意，天意啊！」

他轉過身，看向遠方。

「你想要回去嗎？」左尊問道。

「回去？」

左尊點點頭，說道：「對，回你應該去的地方，去見你應該見的人。」

「哪裡？」牧長生又問道。

左尊這次沒有說話，手中光芒交織，似有萬千道光芒變化。而後身邊的石碑劇烈震動起來，發出空靈之音。

倏爾，流光閃爍，石碑化作虹橋蔓延出去，沒入茫茫虛空之中。

左尊看向牧長生。

牧長生看向虹橋，緩緩地走過去。

「哎，牧兄！」塗山卿喊了一聲。

牧長生看了他一眼。

「小……小心。」塗山卿下意識地說道。

牧長生微微一笑，轉身向虹橋走去。

「恭送武穆王！」左尊突然跪倒在地。

「恭送武穆王！」

金雀等人齊聲拜倒。

塗山卿稍稍錯愕。

牧長生沒有猶豫，徑直走向虹橋的盡頭。

就像左尊說的那樣，諸族大戰是四大牧狩世家的考驗。那百漠大亂、禍及東荒和棲梧林，那就是對他的考驗。

既然是考驗，那終究躲不過去的。

與其自己瞎猜，不如坦然面對。

……

四周霞光籠罩，似有恢弘之音傳來。

而後，腳下的虹橋逐漸消失，牧長生髮現眼前的場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澎湃的海水激蕩著山崖，蒼茫無邊。

「拜見武穆王！」空中有金甲將士出現，朝牧長生拜道。

武穆王？

牧長生心念一動，手中浮現出那柄已經化為龍形的承影劍。

「請武穆王移步凌霄大殿，諸位族老已經恭候多時！」金甲將士如是說道。

「他呢？」牧長生問道。

「他？」金甲將士露出狐疑之色。

「我爹！」牧長生說道。

金甲將士聽罷，臉色登時有些不自然了。

「啟稟武穆王，上任穆凌霄因為違背了家族的規矩，已經被諸位族老封禁於天之涯下！」有道身影凌空而至，朗聲說道。

說罷，他朝牧長生微微欠身。

「穆家十二世族老穆天熾拜見當任穆凌霄！」

牧長生登時恍然：原來「穆凌霄」不是一個人，而是穆家一個特定的身份。而且，自己的姓不是「穆」而是「牧」！

「天之涯在哪？」牧長生問道。

穆天熾抬起頭，認真道：「諸位族老都在凌霄大殿等著您，還請您移步！」

他似乎不想提及上任穆凌霄。

「我要見他！」牧長生固執地說道。

「恕難從命！」穆天熾說道。

「我、要、見、他！」牧長生一字一頓地說道。

穆天熾抬起頭，對上了牧長生的眼睛。

他想說什麼，但是都被那堅定的眼神給逼回去了。

……

「記住，我是牧長生，不是穆凌霄！我的牧，是牧狩天下的牧，也不是穆凌霄的穆。」

牧長生留下一句話，轉身走向天之涯。

穆天熾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放棄成為穆凌霄的機會，放棄武穆王的光輝，而選擇去陪一個家族棄徒！

「不去凌霄大殿，族老們是不會承認你的身份。到時候，就會有其他人成為穆凌霄，獲得武穆王傳承！」他喊道。

「我……不在乎！」

牧長生吐出四個字，毅然決然地離去。

……

天之涯，怒濤澎湃，海潮永不停歇地拍打著岩石。

「唉！」老爹深深地嘆了口氣，搖頭道：「你不應該來的。」

「您受苦了。」牧長生看著他亂糟糟的鬍鬚，輕聲道。

「我不苦，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老爹問道。

牧長生沒有回答，反問道：「您又怎麼會落到這般地步？」

老爹苦笑一聲，抬起頭，看向遠方，說道：「從出生那天起，我便是穆凌霄，肩負著武穆王府的復興。我曾經以為為武穆王和穆家的榮耀而活，是我的使命，直到我遇見了她……」

「她？我娘？」

「對，」老爹點點頭，看向海天一線。

那邊太陽即將下山，餘暉灑在海面上，格外絢爛。

「是她讓我看到生活原來有不同的顏色。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老爹眼神中帶著回憶，喃喃道。

「當時我就想：或許我應該放下已有的重擔，學會尋找自己。所以我給你取名為牧，希望你能牧狩自己的人生。」老爹繼續說道。

「那您找到了嗎？」牧長生問道。

「我想我找到了！」

老爹輕輕地點點頭，看著石縫中搖擺的雜草，露出會心的笑意。

「你呢？」他扭頭問道。

牧長生露出疑惑，半晌后搖頭道：「我不知道。」

「呵呵。不知道也沒關係，那就慢慢想，總有一天會想通的。」老爹笑道。

牧長生點點頭，坐在他身邊，看著太陽消失在地平線，海平面上留下的餘暉也逐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最後，世界都陷入黑暗。

或許有一天，牧長生想通了什麼事情是自己覺得重要的，就會離開。

但是，那一天是多久呢？

一千年，還是一萬年？

……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