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有心算無心，不備怎提備

……

支持醫學發展！

尤其是種痘科、婦人科、防治疫病方面的發展！

這說的容易，而這背後，需要國家投入，就是海量的錢了！

要多少錢？

醫部並沒有做過詳細的調查，只是憑感覺，給出了數字。

這樣的調查，也不是他們幾個人能進行的。

要培養人才，培養多少？也是憑感覺來！

劉玄問了一下，得了這個答案，笑道：「這不行啊，沒有調查，心裡沒底，眼前一抹黑，怎麼能做決定？要先進行調查！你們醫部回頭寫個奏請，直接給朕送來，朕給批准了。各地官府都要派人調查。一年有多少產婦？一年有多少新生兒？產婦有多少出了意外不幸辭世的？新生兒有多少出意外辭世的？等等，這些都要調查！」

醫部尚書趙恆泰領命。連夜聚集同僚參謀，寫了一份奏請。翌日便給皇帝呈送了去。

皇帝召見他，與他說了幾句話，無非是醫部朕十分重視、你們不要辜負了朕之類的話，便給批准了。

司禮監抄錄了，就給內閣送了去。

朝旨往各路發送而去！

炎都先就行動了起來。官府差役挨家挨戶的詢問調查起來。

這一番「折騰」，百姓也都聽說了朝廷要幹什麼了！

夏邦自古有多子多孫的美好期望。聽聞朝廷注意到這個問題，具都十分配合、十分擁護。

數日之後，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調查主要問詢最近三年的數據。

再根據這三年的數據，計算平均數。

經過調查。

·炎都有產婆約225人。

·平均年有分娩的產婦為18450人，新生嬰兒18634人。

·由於分娩技術落後，產婦年均死亡數為277人，嬰兒死亡數為3727人。

·五歲以下幼兒死亡年均7453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

劉玄看到這樣的數據，整個人都震驚住了！

每年嬰幼兒就要死一萬多的人啊！

——這還僅僅是都城這裡！

放眼全國的話，那該要死多少人？

無法想象！

不敢想象！

那必將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內閣及京官們知道了這個數據，也都震驚無比！

知道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嬰幼死亡的多，但是，萬萬也沒想到，一年竟然就要死一萬多個人呀！

這數字，實在是太恐怖了！

劉玄又召見內閣、醫部、格物院，再次強調醫部事業的重要性！並著手布置婦人科的發展！就先從都城開始實踐，實踐中出經驗、出真知！一定要降低這些死亡率！

這一數據也以布告形式，告知於民了。

京中百姓知曉，也是無不震撼！

因為死亡率極高，所以自古都是求多子多孫。

難以養活，就以量取勝啊！

數量多了，死亡雖多，心存的概率才會大！

玄門、釋門的「大神」們也都順應民心，開展相應的「業務」。

不僅這數據告知於民了。

更重要的是，朝廷的態度，朝廷的舉措，也告知於民了！

朝廷將大力發展婦產事業！將積極研究提高分娩成功率的技術！將積極的對民間的穩婆進行培訓！將積極的開辦學校，招收學子（女性）、培養人才！

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把這個死亡率降低！

更更重要的是，傳達了皇帝的態度。

皇帝表示，孩子不僅是個體家庭的未來，也是帝國的未來！朕就是吃糠咽菜，也會儘力支持醫部，把這項利國利民的偉大事業做好！

大大的刷了一波民心，再次收穫了大大的民望！

有這樣的皇帝，百姓感動至極！

對皇帝、對朝廷、對炎國，生出了強烈的認同感！

這特么就是夢中的事情啊！

——不！

——做夢都不敢想會有這樣的皇帝！

——而如今，這樣的皇帝，居然活生生的出現了！

真是急民所急，憂民所憂！

這些都不是說說而已！

很快。

皇帝將兩個相鄰的國公府邸划給了醫部，婦人科醫學校，掛牌成立了！並召集全城穩婆進行交流、教育、培訓；宮中宮女又有百名入學為學子！

皇帝又下令變革教坊司。

教坊司下樓館之中，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奴隸制遺留，樂籍的歌姬舞姬等不擁有自己的人身權，人身權被一紙身契握在教坊司手裡。

教坊司的這一輪變革，把這身契也賜還了！

她們從沒有人身權的「奴隸」，變成了擁有自己的人身的平民百姓。

人得身契，激動萬分，無不感激涕零。

賜還身契不是無償免費的，作為條件，她們有兩種選擇：其一、轉變關係，從[主人-奴隸]的關係，轉變為[僱主-僱工]的關係，簽訂雇傭契約！其二、進入婦人科醫學校學習，從樂戶轉入醫戶。

戶籍多種，分作五個等級。

第一為貴籍。

第二為良籍。

第三為商籍。

第四為奴籍。世代為奴的，父母是人家的奴僕，生出來的子女仍舊是人家的奴僕。

第五為賤籍。妓子、戲子、乞丐等。

樂戶屬於賤籍。

醫戶屬於良籍。

從醫在社會上，是很受人尊敬的。

故而，頗有願意更進一步，改變戶籍——這不僅是改變自己的人生，也是關乎後代的命運的！——從賤籍的樂戶，升入良籍的醫戶的，有53人。

教坊司樓館的這一變革，引得京中百姓注意。同行直呼競爭對手自廢武功啦！

京中有大小樓館二百餘處，多是不成樣子的，其中為姬者一千二百餘人！除了這些有樓館，公開做這皮肉生意，依法交稅的外。

還有所謂的暗昌，偷摸著做著生意，也不向朝廷交錢納稅，這些人，或為生活所迫，或本為樓館里做的，因為年老色衰被逐出！

明昌暗娼估計有三千餘人！

同行正高興，朝廷忽然又有旨意下來！

這一回，是[廢奴令]！

——勿論官庶之家，皆不得蓄奴，詔書到日，即放從良，違者以掠人罪論，沒其家財，家口絞死！

皇宮裡的太監宮女，雖然自稱奴婢，但是其身份並不是奴隸，他們是擁有人身權的，他們並沒有身契在皇帝那裡。實質是雇傭關係，工作幾年就回家了，還有工錢拿。

只是皇帝權力太大，宮裡規矩也大，極不自由。皇權之下，要傷殺人，管你是自由民還是奴隸呢，都是一句話的事！

有的沒家了，那就在皇宮裡，給皇帝服務到老。

到老了，一定的年齡——五十歲，皇帝還給養老。

都城裡的皇家寺廟、道觀，其一作用，就是給宮裡的這些老人養老送終。

這道詔令下來，京中百姓又又又震驚了！

京中官僚早就被做通了思想工作，依樣畫葫蘆，把身契賜還，任由去留。老爺們仍舊有服務的需求，於是，又提出改簽為雇傭制的要求，得了自由身的奴僕，往往欣然答允。

這一關係的變化，對官老爺來說，影響其實不大。因為，即便握著身契，奴僕的吃穿，還是要自己開支的。轉為雇傭制后，奴僕——哦不，是傭工的吃穿，就不用自己負責了，自己發工錢就是了。無非是把原先的開支，轉以工錢發給罷了。

但是，這對拿到了自己的身契，得到了自由身的奴隸來說，卻是驚天動地的欣喜！

自己成奴，以後子子孫孫都是奴，永世不得翻身！

未來對他們來說，是一片漆黑呀！

而現在，居然迎來了曙光！

一夜之間，大放光明了！

夏邦的奴隸制雖然仍舊有些留存，但是，這個時候的奴隸制，與奴隸制時代的奴隸制已經大不相同了。

在生命權上，奴隸的地位，較之奴隸制時代已經大為提高了！

因為，奴隸就是勞動力、就是生產力！

隨著生產力的提高，人能生產的財富價值提高了。

人的價值也就提升了。

這對國家來說是大好事啊！

所以，為了維護這份價值，奴隸的地位也不斷被提高著！

最初，在奴隸制時代，奴隸不過是如豬狗一樣的東西，不能算人，只能說是人形的牲畜，奴隸主隨便就殺了祭祖了。

而到炎國這個時候，庶民之家早就命令禁止蓄奴了。貴戚官僚之家，蓄奴也有明文限制，十分嚴格，比如「侯不過二十、一品不過十人、三品不過八人」等。

不過，律法雖然是這樣規定的，一旦到了災年，窮人家賣兒賣女，富人家買了，朝廷往往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並不追究。

因為，一套說辭是這樣的：富人家是在做好事，要是沒有他們這樣，窮人家的兒女只能餓死了，家人也得餓死，沒糧呀！

富人家實在是大大的好人、大善人！

這樣的好人、大善人，怎麼能追究他們的罪責呢？

追究了，那不就是好人沒好報么？

這要是下回再遇大災，窮人家賣兒賣女求生，富人家害怕事後被追究罪責，不買了，豈不會餓死很多人？豈不是弄巧成拙、大大的害民了？

京衙對樓館場所嚴查起來。

婦人科醫學校也到那裡宣傳起來，廣納學生！

樓館里的，身契被媽媽握著，本來已經過一天算一天，對未來沒希望了，只是苟延殘喘！

如今天降鴻運，竟然掉下來了這樣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可就不再來了！

他們的內心深處，希望的光綻放起來，也就鬧將起來了，媽媽們鎮壓不住，怕引來官司被絞死，只得無可奈何的放了她們去。

這麼一弄，婦人科醫學校竟然又得了743人來報名入學。年齡限制，最大為30歲！

本來醫部還在擔憂缺人來學的，這麼一弄，哪裡還缺人手？

人太多啦！

形勢逆轉，不是學生不夠了。

婦人科醫生不過十來人，是老師特么的不夠用了。

京中左近，有已經退休的醫生，也被請來做老師！

那些老醫生，聽聞如此大事，也都應召而來。

按制：自古以來，七十致休。炎國太祖又有祖制，年到六十，可聽致休。

十月底，二十七日，婦人科醫學校正式的開班了！

學生們都穿著特定的服飾，一襲潔白的衣衫，束袖收腰長裙，束髮罩網，並裹以四周巾。

那一天，皇帝帶著皇后親臨！

皇帝孜孜不倦的教育她們、叮囑她們，你們正在從事一項偉大的事業！你們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認真的、好好的學習，學成之後，好去為天下蒼生服務！

·哪怕是為了自己，也應該好好的學習！

·學成之後，就是一項吃飯的手藝，並且還受人尊重！

·既有利於自己，又有利於蒼生，兩全其美，豈不是好？

·所以，橫豎你們都要好好的學習！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那就是一場夢！

·你們不用再多想、再記著了！

·以後要把一顆心，全都放在學習上！

·你們以後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都城裡對產婦、嬰兒的調查情況，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

·一年要死萬多嬰幼啊！這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

·朕、朝廷辦這學校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這需要你們學好醫術後去做！

·朕還是希望你們能有大胸懷的！

·人是應該為自己著想的，但是，人不應該只為自己著想！

·俗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人的這一生，也就這幾十年。這有限的人生，應該怎樣渡過呢？

……

劉玄大講大道理。

大道理講完了。還向學校贈送了一幅字，是一篇文章，文章名叫：大醫精誠。

向她們，也是向全體的醫者，提出了要求。

精誠二字。

精在業藝，醫道是至精至微之事！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稍有差錯，可能就會危及生命！所以，業藝必需要精益求精，習醫之人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

誠在於心，就是要有高尚的品德修養。不能有才無德呀！要德才兼備！以[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發[大慈惻隱之心]，進而發願立誓[普救含靈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譽]、[恃己所長，經略財物]。

醫學校不僅要進行專業教育，還要進行品德教育！

劉玄在學校待了一個多時辰，這才與皇后同回宮去。

《大醫精誠》那篇文章，至為上乘。從學校流傳了出去，紛紛傳抄。士林之中，也引以為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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