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亂越好

無人會知曉原因，但淺陌最是清楚，從雲蒼國到這沙漠之城，她伴在城主身邊伺候，這些年她晨起奉茶風雨無阻，而城主卻始終沒有再喝過一次。

即使她再用心學的技藝精湛，所泡出的清茶永遠抵不過城主心頭深藏的回憶。

「淺陌，拿紫玉膏送去給公主。」

她彎腰正在收拾破碎的茶具，城主突然開口對她吩咐道。

「是。」手指驟然一痛，傷口簇了血珠。

「這茶以後你不用再奉，回到老夫人身邊專心伺候她。」蕭聿殤闔了眼眸，不曾多看淺陌一眼。

驀的，淺陌急切的低呼，「這些年來，奴婢自知比不上她，您不喜歡的，奴婢定不會再做，只求能留下伺候在您身邊！」她情急，凄凄艾艾的脫口而出。「殿下！」最後兩字是悲戚的哀求。

「滾出去！」蕭聿殤面沉如水冷怒道。

淺陌凝視身前的女子，任由你千般萬般絕色傾城，任由你痴心一片終不悔，殿下的心中只有那一人在的一天，就不會再容納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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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一地的茶具早已收拾乾淨，唯獨茶苦澀的清香還未有完全散去。

橫雲進來嗅到這一絲苦香，「夫人今晨來奉茶了？」

蕭聿殤眼眸黑如墨，卻冷如千年暮雪，「你這幾天不在，對她舉動倒是清楚。」

「夫人是祁連雪的病人，我是偶然得知她採集露水為城主沏茶。」

雲荒城晝夜溫差大，城中雖然花草不少，可想要露水必然要天未亮時早早採集，她好幾天的收穫就那麼小小一罐，手掌上倒是添加不少擦傷。

鍥而不捨的精神可嘉，不過……

「她的病只怕你也治癒不了。」她的不甘她的恨意，她的復仇之心表露的那般強烈。

為了報仇，可以不顧一切，及笄之年的小丫頭心思還是太淺，想要達成所願，她還不知道其中付出的代價有多沉重，一刻不停噬咬內心的仇恨，在經年歲月的等待里是怎樣的一種煎熬！

祁連雪斂起眸光，遮掩平靜眸中泛起的微微漣漪。

蕭聿殤將開了火漆的信箋遞給祁連雪。

他掃了一眼正色道，「玄機閣的消息確實快速又可靠，雲蒼即將發生的事不小，這次楓眠答應協助城主，就目前看不算壞事。」

蕭聿殤緩緩起身，「我真怕他們不亂，最好越亂越好！」

祁連雪聽完凝神，片刻道，「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準備幾時啟程？六殿下。」

蕭聿殤負手凝向窗外，沙啞的嗓音卻淡然不已。「三天後。」

雲蒼國宣德二十七年初冬，帝蕭赫親下旨雲荒城，宣召駐守雲荒七年的六皇子蕭聿殤返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