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澈骨之痛(2)
樓澈愛她,寵她,疼她。
顏紅葉常常覺得自己像是被灌了蜜一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喜歡這個自小就在她身邊的男人。
這個嗜白如命的如仙謫一般的六皇子,或者,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丫。
儘管,樓澈似乎明白,她根本不愛他媲。
有時他甚至縱容她偶爾的逃避,卻也在她逃的稍微遠了一些之時,輕輕的就將她抓回了手心裡。
那時的他們都不知道,一場天大的陰謀在慢慢靠近,直到她與樓澈大婚的那一天,邊境那座小國西嶽國王與王后的出現,徹底打碎了她所有的認命與平靜的小幸福。
是的,對於不知道究竟做了幾生幾世的孤兒的她來說,這樣被人疼愛著,被人寵著,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她從未忘記過,自己是天煞孤星。
或者,她偶然忘記了。
所以才會以為自己就會在這樣平靜的幸福中一直走下去。
她忘記了天煞孤星的命格是,會剋死所有愛她的人。她忘記了天煞孤星之命是千年詛咒,除非真有奇迹與機緣巧合,否則無人能解。
直到她不知是在何時被人偷偷下了迷藥,在洞房之前被送到了伊力面前。
有人在她的嘴裡餵了什麼,剎那間彷彿天千條萬條的蟲子在她的身體里侵蝕,咬得她整顆心疼的幾乎要碎掉。
昏睡間她聽見有人在她的耳邊下咒,她那時還並不懂這一切都是什麼。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蠱毒,亦不知道後果究竟是如何。
如果她知道這一切的陰謀皆是因為西嶽國不安好心,要利用她的存在而編織一條天大的迷網,若是她明白自己即將成為蜀沐國與緇祁皇朝互相殘殺的關鍵,她寧願當初自己拒婚。
或者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出現在樓澈的生命里……
在那一刻,她的靈魂在身體里消失了。
從此,在紅羅剎身體里的顏紅葉的那一半靈魂徹底被封鎖,從此,她成了被人控制的傀儡,與木偶人一樣,失了自我。
當她被送回洞房——那座喜燭環繞的六皇子寢宮時,那具身體,早已非她。
她記得手裡袖中所暗藏的匕首,她記得那一場殘紅漫天的噩夢。
有人揭起了她的紅蓋頭,伴隨而來的,卻是她兇狠的匕首直刺進樓澈的心口。
她死也不會忘記那一幕。
樓澈平時嗜白,許是因為身世與從小被欺凌的污濁過去,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潔癖,非白不沾,卻在這一天因為她而披上了紅袍。
她看見樓澈靠在牆上,胸前的紅袍衣料被血染的漸漸深暗,一滴滴染紅了他身下冰冷的地面。
她聽見樓澈的輕嘆,直到他自己抬起手來握住她的手腕,幫著她繼續向他的身體里刺去。
也許那時不懂,可如今她總算是懂了。
當初樓澈那樣無奈的看著她,那樣縱容著她去殺他。
是因為,他以為她不愛他,他以為她恨他……
他以為她顏紅葉為了逃婚而寧可親手了結他的命。
所以,那時他的目光才會那樣無奈那樣悲傷,又那樣絕望嗎?
「葉兒……」樓澈的身前是綻放的一層層血花,他無力的輕喚著她的名字,喚著她本來的名字。
那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呼喚。
喚得她心疼,疼得她嘶心裂肺……
房外彷彿歡歌笑語,整個房間都是紅色的,喜燭滴淚,紅紅的蠟淚滴落在玉盤上,空氣中本是一片霞光喜色。
而這洞房之中,卻剎那血腥滿天。
她看見身前之人滿頭長發只用一根紅繩結住,因她忽然狠力的用著匕首逼迫著他向後倒退,直到退至牆邊,他重重撞在牆側,結髮的紅繩緩緩落於地面。
紅繩?
對啊。
她想起來了。
曾經她第一個為之以紅繩系發的人,是他啊,是這個叫樓澈的男人。
她怎麼可以將他忘記了?怎麼可以……
不是每個人都能被他如此縱容,即便是縱容著,讓她來殺他。
更也不會有人能讓他這樣去笑,笑看著眼前雙眼無神的女子,緩緩抬手,冰涼手指溫柔的輕撫上她白晰的臉頰:「葉兒,我真的……不想恨你……」
她永遠永遠永遠記得,她是親眼看著眼前之人,緩緩的,順著牆邊滑落,徒留滿壁腥紅……
火。
她聞到火的味道。
鮮血和火的味道在一起呢。
可是她明明沒有身在火中。
而為什麼,雷御曾經告訴她,樓澈在兩年前就死了!
甚至所有人都說六皇子樓澈與新婚的皇妃一同被燒死於寢宮之中。
她明明還活著,她明明活著……
只是這副身體被控制,直到她顏紅葉另一半的靈魂進入,她重新找回了自己,雖然,遺忘了過去而己。
對啊。
她是顏紅葉,她也是紅羅剎。
她是緇祁皇朝的顏妃娘娘,亦是……蜀沐國六皇子的新婚妻子……
……
*
睜開雙眼,整個世界依然是一片朦朧的血色,但好歹終於能看見些微的光明。
「血……」
「好多血……」
床.上又昏睡了整整四天的人兒在呢喃,樓少清一邊搗著葯,一邊回眸看了她一眼。
「好多的血……」
耳邊傳來搗葯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很輕,卻帶著一種不變的頻率。
直到有人在緩緩靠近,將帶著葯的紗布又一次敷在她的眼睛上,她才終於從半睡半醒中清醒了過來。
雙眼又被覆蓋,只能無助的仰起頭來,想要抓住身邊的人,可是剛一觸及他的衣袖,那人便似乎輕輕躲了開,沒有讓她觸碰到的意思。
她什麼時候又睡著的?
她記得自己明明是躺在地上……
眼前又是什麼也看不見了,顏紅葉蹙了蹙眉,干啞的嗓子實在疼的緊,只好咽了咽少的可憐的口水,抬起手想要將眼睛上邊的布扯下去。
「別動。」
是樓少清的聲音。
倏地,顏紅葉準確的找到了他的方位,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轉過臉去,在朦朧的黑暗中想要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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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鯨魚剛回來,就厚著臉皮求月票,呵呵。也就只有你們能這樣慣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