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改錯)
胤礽是知道石榴的來歷,他想這或許就是她身為花神帶來的能力,看看現在她小臉慘白的,定是使用這種能力帶來的後遺症。
除了汗阿瑪和老祖宗,從來沒有一個外人對他這樣好過,胤礽的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只覺得有一股暖流直入心房,讓他整個人酥麻溫暖。一把把人抱起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他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石榴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可這會兒她渾身不舒服,也只好默認了胤礽這一行為。
把人送回房間,胤礽就準備離開。石榴伸手拉住他,「你,」
胤礽拍拍她的手,「我去交代一些事情。」
石榴說的事情應該說相當嚴重了,胤礽找來護衛統領,「孤得到消息,有人準備在路上埋伏,要孤的命。你著人安排一下,孤倒要看看是誰膽子那麼大。」他轉動了下手上的扳指,語氣冷冷的說道。
這樣的胤礽儘管年幼,還真有幾分儲君的威嚴。
「這,殿下,會不會弄錯了?」謀害當今皇太子可不是小事。
只是在胤礽森嚴的目光中,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護衛統領拱手,「殿下放心,奴才這就去安排。」
茲事體大,護衛統領也不敢耽擱。他先是派人取了太子的衣衫,找個身形相似的人換上裝扮成太子的模樣,隨後又欽點了幾個好手護衛在太子身邊。他和其他人則跟著假太子一起出了法源寺。
不是他不想護衛在太子身邊,而是那人既然知道太子出宮,相比也會猜到有人護衛,他若留在太子身邊反而危險。
「殿下保重,奴才先走一步。」
護衛統領打算帶著『假太子』先行一步混淆視聽。
「等等,」石榴穿戴好出來,她對著胤礽行了一禮,「殿下,伯爵府的侍衛很快就回到,不如殿下與我們先行離開。」
她解釋道:「萬一真的有人意圖對殿下不利,發現找錯了目標,他們肯定會猜殿下還留在寺里,到時候殿下只怕更難逃脫。還不如殿下先跟著伯爵府的馬車先行一步,讓這位大人天快黑的時候在動身。」
「這樣,我們回去之後也好搬救兵,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豈不更好?」
胤礽微笑,「姝瑗跟我想到一處去了。郎統領,就這麼辦吧。」雖說這群護衛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護衛他的安危,他胤礽也不是那等冷酷的,既然有法子,還是保全他們的好。
石榴說的沒錯,正午十分,石家的護衛來到,姝瑗讓太子等人混在護衛里跟著下山。
爾珍湊在石榴耳邊,「姝瑗,咱們這樣真的好嗎,那可是太子殿下。」
她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太子殿下她還是認識的,讓太子穿著侍衛的衣服,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兒。可那到底是太子,她們坐著馬車,讓太子在外面吹冷風,想想,她就害怕。
石榴先開車簾看了一眼,幸好她阿瑪選的這群護衛里有幾個年幼的,太子藏在這群人里也不算太突兀。
「小姑,太子的行蹤被泄露了,如今有人要對太子不利。法源寺里有沒有他們的人都不好說,他身形又不好裝成侍女,若是讓他上馬車,旁人還不得懷疑啊。」
直覺告訴她,法源寺外面肯定有對方的人,說不準正等著呢。
一群小姑娘來燒香祈福,好端端的怎麼會讓侍衛坐馬車,這不是擺明了有問題。
天冷也沒辦法,冷點也比沒命強。
不知是否她與太子存在因果的關係,自從看到那個畫面她心跳一直很快,就沒有停止過。在寺里還好些,出了寺院的大門,汗毛直立到現在都沒能停下來。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若真有人想要太子的命,她這樣也算是救了太子。若一切都是她的癔症,到時候不管有什麼懲罰她都認了。
石榴不知道,胤礽並沒有告訴別人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倘若這事最後證明是假的,只要他不說,也不會有人去找石家的麻煩。
走至半路,馬車停了下來,石榴不自覺的摸上旁邊的短劍。
爾珍握住她的手,「我來。」她推開車門,「怎麼回事啊?大冷的天停在半道上幹什麼,還不趕緊的回府。」
「稟格格,前面幾個難民倒在路中間,咱們的馬車過不去。」
爾珍站在馬車上,順著護衛的手指看去。果真有一群難民癱在地上,從她這看去,那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兩個跟石榴差不多的孩子。
「我去看看。」說著她就要下馬車。
石家自瑪法石延柱起就一直做著施粥布膳的事情,爾珍受此影響,心地善良。她想著自己可是長輩,若這些人真的是難民,肯定不能不管;若是刺客假扮的,她去也比石榴去的好。
石榴心砰砰跳的厲害,胤礽騎著馬就在她車窗旁邊,她小聲的說了句:「你小心,我去看看情況。」說完也跟著出了馬車。「小姑,我也去。」小姑的武藝並不如她,萬一真的是歹徒,她也怕小姑有個什麼閃失。
更何況,她年紀小,那群人看到她說不準會放鬆呢。
爾珍本來想說不行,可看到石榴堅定的眼神,這話她說不出口。她這個侄女身上有一種氣勢,若是不笑的時候,會讓人下意識的遵從,不敢拒絕。
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那群人見是兩個小姑娘,交換一下眼色,其中一個人趕緊跪下,「貴人行行好,我們是從北邊過來的難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給點吃的吧。」
這人裝的還挺像,說話有氣無力的,但兩人都見過真正的難民,兩天沒吃東西絕對不會是他們這樣。這群人的臉色紅潤,真正餓了兩天的老百姓,臉色都是蠟黃的。
不,別說餓了兩天,實際上如今大多數百姓都是如此,臉色蠟黃,看著就不健康。
石榴也沒戳破他們,她裝作不忍心的樣子,「姑姑,咱們給他們點銀子吧,你看他們可憐的。我們馬車上還有兩床被褥,也一併給你們吧。」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貴人們這是從哪來,若是方便告知姓名,日後我等定當為貴人設立長生牌位。」
「我們從那邊的法源寺過來。法源寺你們知道嗎?京城最有名的寺廟,可靈驗了。我跟我姑姑去求了平安符,聽說把平安符供在佛前七天七夜,在誠心祈禱,最是靈驗。」
石榴裝作天真的樣子,問什麼答什麼,看似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對面裝作難民的人更放心了,他們還想再問什麼,就有侍衛抱著被褥衣物過來了。
今天天色好,陽光充足,他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寺里的僧人在晾曬被褥。石榴當時就順嘴說了幾句,買下幾床被褥帶著,沒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場。
護衛們幫忙把人往旁邊一放,然後把被褥放在他們身上。石家派來的護衛里有上過戰場的兵,有人就看出這裡頭有貓膩。那幾個拿被褥的護衛說是放不如說是把東西扔在他們臉上,『難民』被砸的東倒西歪。
不等他們發作,護衛惡聲惡氣的說道:「也就是我們格格心善,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也是你們能胡亂攔路的,莫不是嫌命長。」
「不用太感激我們,董鄂家向來喜歡做好事不留名。」這位更壞,知道董鄂家一直找他們府上麻煩,乾脆把這個黑鍋扔到他們家身上。不管這些是什麼人,日後要找也是找董鄂氏府上的麻煩。
感謝石家人歷來的低調,這次出行的馬車上沒有任何府上的標記,不然這鍋還真不好扔。
「起開點,別擋了我們格格出行。」有人去踢他們,其中有人想要發作,被另外的人給摁了下來。
不過是跋扈的滿洲韃子格格,正事要緊,可別為了她們耽誤了。
倒不是石榴等人演的好沒人懷疑,實際上這一路過去不少這樣的馬車,他們都習慣了。
若不是大冬天不好隱藏,他們也不用出此下策。
沒人發現石榴一直緊繃著身體,稍微不對就能立刻反擊。等他們這一行徹底走出那些人的視線,石榴才鬆了一口氣。
爾珍擦擦額頭,「我的天,剛才真是嚇死我了。這些人該不會就是打算截殺太子的吧?」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小聲。剛才她可是看見了,護衛移動他們的時候,他們下意識的摸向身後的包裹,其中一個人的包裹裡面還露出一個劍柄。
石榴掀開車窗,往後看了看,「殿下,現在應該安全了,外面冷,您上來吧。」
胤礽確實很冷,他也不客氣,翻身下馬上了馬車,馬車裡燒著炭火,石榴把火盆往他那邊移動,又把火撥的旺一些。
怕那群人追上來,等胤礽做好,石榴就讓護衛加速前進,一刻不入京城沒回到府里,就一刻不能放鬆。
胤礽伸手烤著炭火,看到那群人的時候說不緊張是假的,那群人至少也有五六十,還不知道遠處有沒有藏匿起來的,若真打起來他們肯定不是對手。
也幸好那群人比較自大,看到石榴二人放鬆了警惕,不然他們未必能矇混過關。
「姝瑗,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爾珍這才發現石榴臉色白的嚇人。
實際上,剛才從寺里出來她就發現石榴的臉色不對,有些蒼白。只是那會兒也不像現在這樣,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石榴搖搖頭,她在娘胎里就有了意識,身為花神,她下意識的開始修鍊,這才能在身體里保留一絲靈力。
剛才人多,她也怕太子認出來,下意識的就動用了體內的靈力。如今不過是透支靈力的後遺症,等她多休息些時日就好了。
爾珍不知道,胤礽彷彿猜到什麼,他從懷裡拿出當初石榴留給他的佩飾,這東西是她的本體,希望能有點用處。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石榴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原來他記得啊。這塊佩飾是她本體所做,對現在的她來說確實有用,石榴也不廢話,伸手接過就握在手裡閉上了眼睛。
爾珍見狀只好說道:「殿下客氣,這是奴才等應該做的。」這可是太子,別說她們,她相信不管是誰遇上這事兒都會去管,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
胤礽見石榴閉上眼睛,也不再說話,好讓她能專心休息。
他們不會知道,因為石榴,命運再次轉了個彎,原本活不過初一的太子,如今完好無損的回到京城。太子活著,六阿哥自然也就不會被皇上刮目相看,成為隱形的太子,一路順風順水。
她們快馬加鞭回到伯爵府天色還算早,如今過年石文炳正好在府里,三人也不耽擱,直接去了他書房。
「你說什麼?有人要對太子不利?我馬上入宮覲見皇上。」石文炳驚的手中的書都要掉了,他女兒不過是去寺里祈福,居然就撞見太子出事,還安慰的把太子帶了回來。這運氣,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衣服都來不及更換,點了人馬帶著太子就往皇宮裡趕。一邊走一邊慶幸,這裡是內城,到處有九門提督的人巡邏,那群人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裡放肆。
有太子在,他也不用等,直接就進了乾清宮。
「石愛卿這是?」康熙見到穿著常服的石文炳內心是驚訝的,再一看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年輕侍衛,「太子?這,這是怎麼回事?」胤礽怎麼穿著石家護衛的衣服?
「回汗阿瑪,兒臣去法源寺上香,不知為何走漏了風聲,有人想要暗害兒臣。幸虧遇上石家的兩位格格,這才喬裝打扮保了命。」說到底胤礽也才十歲出頭,在外面他要保持形象,更不想讓石榴看輕一直硬撐著。
如今回到宮裡,見到自己的阿瑪,這才流露出害怕來紅了眼眶。
他哆嗦著嘴唇把路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隱去了『刺客事件』是石榴先提出來的,重點說了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石榴姑侄倆為了保護他所作所為。
康熙嚇的趕緊從龍椅上走下來,他上下打量胤礽,「保成你可有受傷。」
「兒臣無事,不過郎統領等人還在寺里,兒臣擔心他們的安危。」郎統領等人說到底還是為了他,如今他安全了,自然要派人去救他們,也免得那群人抓不到他,拿郎統領泄憤。
「石文炳聽旨,朕命你帶三千禁軍去捉拿叛賊,給朕捉活的,朕倒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謀害當朝太子。梁九功,你去給朕查,太子出行之事到底是誰透露出去的,又透露給了什麼人。」
康熙是真的怒了,太子是什麼,是未來的儲君,說句國之根本都不例外。他當初為什麼急著立太子?就是為了表明大清後繼有人。
如今有人想要斷他大清根基,他豈能不怒。
一瞬間,康熙想了無數種可能,皇兄、皇弟、宗室、前朝餘孽,甚至連才幾歲的兒子們都想了進去。
會不會就是他們中的誰得知太子出宮,想要謀害太子?
「奴才領旨。」石文炳和梁九功異口同聲。他們知道皇上是真的怒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不是說著玩兒的。只希望那些人膽敢謀算太子,就有本事承受皇上的怒火。
依舊是一身常服,石文炳拿著皇上的手諭去調兵,乾清宮剩下康熙和胤礽父子。康熙把胤礽摟在懷裡,「日後可不要隨便出宮了,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兒,讓阿瑪怎麼辦?」
清醒過來的康熙對胤礽又恢復了從前的重視喜愛,只要一想到他差點失去這個兒子,他就忍不住發抖。他在害怕。
他與赫舍里氏乃是少年夫妻,兩人一同度過了當初的艱難,也正是這份患難與共,赫舍里氏在他心裡的一直是不一樣的。
他敬重也愧疚,愧疚沒讓赫舍里氏過上一天好日子。愧疚自己心裡除了赫舍里氏還有別的女人。
當初赫舍里氏懷孕的時候,他是知道的,知道她身體不好,若是貿然生子恐怕會有危險。只是那時候承祜沒了,他又太需要一個嫡子,這才沒有阻止赫舍里氏。
也是因此,對赫舍里氏拚命生下的這個嫡子,他一直很寶貝。
赫舍里氏已經沒了,臨死還說著她不後悔,他不想再失去保成,失去兩人唯一的聯繫。
這些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也沒人知道。
在石榴看到的那個『未來』里,康熙在得知胤礽生死不明的時候也是震怒的,他也讓人去徹查了此事。只是六阿哥誤導了他,讓他看到胤礽的殘暴,對胤礽產生了誤會,從而讓六阿哥有機可乘,弄死了太子。
太子沒了,康熙受到打擊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這時候六阿哥趁虛而入,噓寒問暖,這才漸漸替代太子在他心裡的位子。
這回沒了六阿哥從中作梗,或者說就算他挑撥離間,憑著康熙對胤礽的愛護,他的心裡也不會失望,有的只剩下害怕還對那些人的憤怒。
「你若真想給你額娘上香,咱們就去坤寧宮,阿瑪把坤寧宮偏殿給你空出來,你想什麼時候去都行。」
坤寧宮原本就是赫舍里氏住過的宮殿,只是前些年被他用作祭祀之用。不過坤寧宮那麼大,他用的也只是正殿,附近的偏殿還是空著的。
那裡本就放著一些赫舍里氏的舊物,去那裡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