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行

辭行

道琴渾渾噩噩的走了,爾珍忍不住唏噓,「你不知道道琴跟佟夫人的感情很深。」都說侄女像姑,道琴與佟夫人的長相有三成相似。

皇貴妃和佟庶妃接連入宮,佟夫人看到長相酷似自己的道歉難免有些移情。小時候她沒少把道琴接去佟府居住,在道琴心裡佟夫人就是她第二個母親。

如今佟夫人為了佟家和她親兒子要犧牲道琴的一生,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難免。

石榴輕笑一聲,有些看不上佟夫人,她沒想到堂堂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居然會想到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害人,還是個把她當成額娘看待的嫡親侄女。

當家主母都是這個德行,佟家若不是運氣好成了天子外家,而今上又重情願意扶植,她家能有現在的地位?

「阿瑪常說娶妻娶賢,額娘也說當初給大哥選妻的時候不只是看了大嫂人品相貌,還有她的家風。」

她大哥是伯爵府的嫡長子,日後是要繼承伯爵府的,挑選嫡妻自然更慎重。額娘的意思寧願挑選一個風氣品行好的小官之女,也不要貪圖別人的家世選擇家風不正的人家為妻。

這樣的人家不只是自家難以持久,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連累禍害了別人。

「算了不說她了,你說說你回來一個多月了,整天就知道偷懶躲在屋子裡,都不知道出去多交幾個朋友。這京中的貴女並不是每個人都跟董鄂家那位似的。」

爾珍覺得她自己就夠懶的,哪裡想到大侄女比她還懶,整日散漫的窩在床榻上,若不是人有三急,她都要懷疑侄女能窩到老。

低頭看看侄女腳邊的炭盆,還有屋裡正中間燒著一個炭盆,她只覺得一股酸氣往外冒。

大哥一家子常年不在京城,冬日的炭火孝敬一直沒動。大哥回來后把炭火一分為二,給了額駙府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家留著這個月用。

儘管這樣,一個月的時間用半數的炭火也是多的。

大侄女這倒好,自家的銀霜碳還用不完,太子又讓人送了些。她也不知道客氣,給就收著了,屋子裡點著兩個炭盆,比夏天還要暖和。

這不,她本就不喜歡冬日裡出去遊玩,如今乾脆直接窩在房間不動彈了。

「我有出去啊,舅舅家去了兩次,肅親王府跑了兩次。」石榴一臉無辜。怎麼能說她不出門呢?年前就不說了,年後她都出去五六次了。

直起身子,石榴讓自己顯得更正經一些,她掰著手指頭給爾珍看,證明自己真的有『經常』出門。

「再說了,過幾日路上的冰化了,天氣不這麼冷,我就要跟著額娘回杭州。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就算結交了新朋友也沒用啊。」

她阿瑪是個盡責的好官,皇上雖說允許他多留幾天,可阿瑪還是初五就帶著人先走了,只留下她跟額娘等待暖春到來。

她自己想的明白,交朋友是需要時間的,而她又不能在京城久留,一兩個月哪裡能交到真心實意的朋友?如此還不如乾脆不結交,也省的她回了杭州還惦記著。

再說了,肅親王府一脈和她額娘禮親王一脈人數可不少,同齡的宗室格格們都有七八個。她們自小就熟悉,她覺得跟這些人相處的就挺好。

雖說貴女里不都是婉柔那樣的姑娘,可這些姑娘們聚會有時候也愛拉幫結派。

大阿哥跟太子隱隱有別苗頭的意思,『明珠一黨』與『索額圖一黨』的姑娘見面經常會發生爭執,她這位『未來准太子妃』就成了她們攻堅拉攏的對象。

石榴看著就煩,更不愛出去玩了。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真不知道大嫂怎麼教的你,年紀不大,道理還挺多。」爾珍搖頭失笑。

不交朋友就不交朋友吧,若石榴將來真的嫁了太子,那是要住在皇宮的,宮裡規矩多,她現在就算交了朋友,日後怕也要斷了關係。

想到這,她對這個侄女又有些憐憫。

今年春天來得早,剛過了二月二,天氣就一日暖過一日。

端敏不放心石文炳一個人在杭州,就把離京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八。

訂好了日子,就是跟親朋好友告別,母女倆先是遞牌子入宮。

太皇太后拉著她的手不放,「小姝瑗這就要走了,唉,你這走了,哀家吃飯都不香嘍。」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姑娘,無關其他。姝瑗只要往她身邊一站,也不需要多說什麼話,她都覺得渾身舒暢。

人心情好了,吃飯自然也就香。能吃能喝,加上休息的好,太皇太后的身體可不就好了。

「老祖宗您放心,等姝瑗到了,會給老祖宗寫信的。杭州也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到時候姝瑗給您寄來。」

入宮的次數多了,孝庄太后嫌棄石榴稱呼她太皇太後生分,就讓她改了稱呼,與皇室成員一樣,喊老祖宗。

第一次聽女兒喊老祖宗,端敏還嚇了一跳,她也沒想到女兒這麼快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那咱們就先說好,你可別忘了老祖宗。」作為後宮名副其實的巨頭,太皇太后想讓人送個信還是可以的,只不過這信想要送到她跟前過程要複雜一些而已。

「那是自然,就怕到時候您有了新人忘舊人,把姝瑗給忘記了。」說這話的時候她還給了太皇太后一個幽怨的眼神,好似人家真把她忘記了似的。

這小眼神把太皇太后喜的直樂呵,她伸手指著石榴跟太后說道:「你瞧她,哀家還沒怎麼著呢,她先埋怨上了。」

太后配合的笑道,她難得也跟著說起玩笑話:「姝瑗你放心,哀家給你盯著皇額娘,她若真有了新人,回頭你直接來哀家宮裡,咱們都不理她。正好小九也想你了。」

她嘴裡的小九是烏雅氏所生的九公主,九公主出生在二十二年,剛出生就被抱到太后的身邊撫養,如今不過是個走路都不利索的小娃娃。

石榴植物成精身上有一股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清新氣息,小孩子又最敏感,不說九公主,就是太後宮里的五阿哥都會經常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

五阿哥是宜妃所出與六阿哥胤祚同年,他同樣是剛出生就給太后撫養。太后喜靜,五阿哥的性子很安靜,還靦腆。有時候被她發現偷窺看過去,五阿哥還會害羞的低下頭,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九公主年雖小不知事兒,皇上雖然鬧了烏雅氏和六阿哥,對九公主的影響並不大。加上太后護著,時常敲打伺候的宮人,九公主的日子過的還不錯。

今日慈寧宮人少,九公主自然也被留了下來,就像太后說的九公主很粘著石榴,從她來了慈寧宮就與她坐在一起。聽到太后喊她的名字,她還抬頭疑惑的看了一眼,給了太后一個『無齒』的微笑,緊接著又往石榴的身旁縮了縮。

「去去去,蘇嘛快,快把琪琪格趕回她的慈安宮去,搶人都搶到咱們的地盤來了。」太后難得願意跟著說笑,太皇太后很高興。

蘇嘛很配合的看過去,隨後搖頭,「奴婢剛才什麼都沒聽見。」接著她故意往石榴那邊走兩步,用並不小的聲音說道,「你別看太皇太后現在說得好聽,整個後宮她對太后最好。奴婢要是真聽了這話攆了太后,後腳太皇太后就得埋怨奴婢。奴婢還要去花心思把人哄回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以後可不能幹。」

她這話說出口,就連端敏都綳不住笑了。偏石榴還一臉正經很受教的點頭,「多謝姑姑教誨,姝瑗記住了。」

「哎呦,哎呦,不行了,這是哪裡來的兩隻猴兒,快,快帶走。」太皇太后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就連太后都笑趴在身邊的嬤嬤身上。

說說笑笑,臨走太皇太后又給了她很多賞賜。

剛走出慈寧宮宮門口,就看見一抹杏黃色,端敏心裡嘆氣,她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自己帶著人往一邊走去。

「殿下,真是巧啊。」

胤礽鼻子里輕哼一聲,「不巧,孤是特地等你的。」

他生氣了?

胤礽平日里跟她說話都是我來我去很好擺架子,現在連『孤』都說出口了,分明是在說『生氣了,快來哄我』。

「後日,我跟額娘就要去杭州了,不知日後可否給殿下寫信?」石榴如是道。

用手裡的摺扇輕輕地敲了她的腦袋一下,胤礽哼哼唧唧,「還以為你把孤忘了呢。」要不是太皇太後派人來通知他,他都不知道石榴入宮了,還是來辭行的。

「怎麼會?入了宮總要先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我之後是打算去毓慶宮的。」石榴睜著眼睛說瞎話。實際上她根本沒想過去毓慶宮找太子。太子主動找她是一回事,她主動找太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想因為這事給石家帶來麻煩。

胤礽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他會信才有鬼。這丫頭入宮又不是一次,哪次不是他主動找過來,他要是沒來,她肯定不會想著去毓慶宮找人。

他明白丫頭是謹慎,可他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難不成她還不懂?

他們頻繁接觸汗阿瑪肯定是默許的,將來等她長大參加選秀也定會指給他做嫡福晉而不是別人,他們這應該就是民間所說的青梅竹馬自幼就有婚約在身。

未婚夫妻見個面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看出來她在扯謊,胤礽也不打算拆穿她。沒好氣的扔給她厚厚的一沓銀票。「到了那邊可別委屈了自己,若是有人欺負你,寫信給孤,孤給你撐腰。」

……

太子殿下真是壕,這一沓銀票少說也有二三十張,最上面都是一千面值,幾萬兩的銀子說拿就拿出來。

忽然想起她曾經聽到的一個傳聞,石榴覺得銀票有點燙手,她左右看看,隨從們距離他們都比較遠,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

抿抿唇,石榴組織一下語言,張開小嘴,「殿下還真是富有,這麼多銀子給出來也毫不手軟。難不成做太子月例很多?給了我,殿下還夠用嗎?聽說宮裡的奴才都喜歡踩低捧高,比起我殿下更需要銀子。」

胤礽氣樂了,抬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胡思亂想什麼呢?汗阿瑪好歹疼了我近十年,每年撥下來的銀子就有十幾萬兩,這才哪到哪?我說你這笑丫頭人不大,心眼不少,這是擔心孤收受賄賂還是搜刮民脂民膏?」

既然太子點了出來,石榴也不拐彎抹角,她正色道:「我知道殿下不會這麼做,可您下邊的人呢?難保不會有人仗著殿下的名聲在外面胡作非為。您在宮裡可能不知道,我有次參加宴會,偷聽到有人說您指示索額圖索大人貪污受賄、收買官員還有什麼,」

她皺著眉似乎在思考的樣子,「嗯,只要有錢,五品往下的官員隨便選之類的話。」

「她們沒接觸過殿下,有點捕風捉影的事兒都能安在殿下頭上。您想想連閨閣女子都知道的事兒,傳的要有多離譜。」

她深施一禮,「殿下您乃是未來儲君,您的名聲若毀了,將來就算順利登基,在別人眼裡怕也是個昏君。再說殿下熟讀史書典籍,應該比我清楚,古往今來有多少太子能順利登基的?這其中又有多少心酸艱難?」

這回胤礽不笑了,石榴有些緊張,她小心的吞吞口水,強裝鎮定,她知道她說這話不但莽撞還僭越了。只是她昏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那個夢裡沒有六阿哥,但太子的下場同樣不好。

太子與她算是有再造之恩,她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他。

唯一擔心的就是太子會不會因此惱了石家,給石家帶來麻煩?

胤礽假裝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她眼裡的忐忑不安,輕咬著下唇又一臉堅定的矛盾樣子真有意思。

生氣嗎?

剛開始他是有些生氣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石榴不相信他,把他當成了一個昏聵的人。他覺得他們至少也應該算是朋友,未來還可能一直走下去的,別人可以不相信不了解他,石榴不行。

這話若是別人跟他說,他早就生氣的讓人打一頓了。在他心裡石榴是不一樣的,他才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聽著聽著他明白了,石榴這是擔心自己走彎路提前給他警醒呢?

下面的人不幹凈胤礽不是不知道,不說他底下的人,就是汗阿瑪、滿朝的文武大臣又有幾個是真的乾淨。很多時候他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是太過分也就過去了。

石榴是花神,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來到這裡,不過作為花神總有些別人沒有的能耐吧?或許正是她發現了什麼,才會特意提點他的。就像上次刺殺事件一樣?

終究是不忍心看她不安的樣子,胤礽輕笑一聲,「行了,孤明白你的一片真心。這事兒孤知道了,你這丫頭也是當真大膽什麼都敢說。對我也就算了,對別人可不能說這些。沒事多跟老祖宗學學,女子干政可不是鬧著玩的。」

沒生氣?

石榴吐吐舌頭,提著的心這才放下。至於胤礽說額那句『一片真心』,她直接給忽略了。

既然開了口,胤礽也沒有生氣的意思,石榴索性把她想說的都說出來。「殿下也別不當一回事兒,誰都知道索大人是您的左膀右臂。他不做什麼別人還恨不得往他身上潑點髒水把您拉下來呢,更何況這事既然有人說,索大人肯定是做了什麼。」

「您是太子,是將來的天下之主。多少人盯著您呢,奴才愚見,多做多錯反而不如什麼都不做一心跟著皇上的步子來。」

太子跟大阿哥之間不對,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還有那個六阿哥。這人也不知道是有她不知道的本事,還是皇上另有想法,居然沒有處治他。六阿哥這種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眼前那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段時間她閑著沒事的時候也研究了下那個『植物基因改良劑』,她發現這東西還真有點意思。按照她的初步計算,若是用這個真的能改變植物的基因從而達到高產的目的。

如今大清雖說太平盛世,百姓依舊是疾苦的,只因糧食產量極低。

上等良田北方小麥、男方水稻的產量差不多,一畝地好的時候也就是三四百斤,能達到五百斤實屬罕見。次等的田地一畝出產五六十斤都是有的。

這個『植物基因改良劑』厲害就厲害在這裡,用了這個一畝上等良田的產量能翻倍,並且產出的糧食次年在種植的話也比以前的糧種產量高。

也就是說它並不是一次性產品,而是能從根本是改變糧食。

她阿瑪常常說『得民心者得天下』,當初滿族之所以能成功入關也跟百姓生活困苦有莫大的關係。若是讓六阿哥得了民心,就算太子真的聽了她的什麼都不做,怕也很危險。

六阿哥不對勁兒她卻不能說出來,只能這樣含糊的提醒太子。她想著那個東西似乎要讓六阿哥娶了她才會給這個秘方,只要她遠離京城,不給六阿哥機會,六阿哥拿不到秘方,太子的安慰就多了一分。

為了太子,石榴覺得她操碎了心,明明她說的是很正經的事情,偏偏太子還跟她玩笑。

呦呵,連奴才倆字都蹦出來了,胤礽是真的樂了。之前他怎麼沒發現石榴這麼在意他呢?他也不忍心逗弄石榴,溫柔的說道:「你呀,就專心吃喝玩樂,陰謀詭計這些有我呢,總之我定會讓你風風光光成為這大清最尊貴的女人。」

??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明明再說他自身的安危問題,怎麼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算了,看他的樣子是記在心裡了,搞不懂的事情,石榴也不再去想。她只是不放心的又叮囑一句:「還有六阿哥,我總覺得他有些邪門,你日後也小心點,沒事別單獨跟他在一起,要保持距離。」

自從吸收了本體裡面的靈氣,石榴的直覺更准了,年前的宮宴,她又遇到了六阿哥,那一瞬間身體毛骨悚然,感覺自己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一下,很不舒服。

她是真的怕太子不知道其中的厲害,跟六阿哥對上。

胤礽伸手摸了摸石榴的頭頂,「行了,別瞎操心了,小心長不高。小六那你不用擔心,有汗阿瑪呢,他蹦躂不起來。」

胤礽聰慧多少能猜出些汗阿瑪的意思,他這是想要把小六推到台前給他做磨刀石、擋箭牌呢。

大哥一直跟他別苗頭,汗阿瑪是頭疼不已。作為汗阿瑪活下來的長子,大哥在汗阿瑪心裡也是特別的,汗阿瑪自然不希望看到大哥跟他爭。以前大概是沒辦法,朝堂講究的是平衡,赫舍里家索額圖勢大,總要推一個人出來跟索額圖對抗。

正好,明珠有本事,又是惠妃的娘家人,順理成章。

如今小六自己蹦出來,汗阿瑪正好趁機把大阿哥從這風口浪尖撤下來。日後就算大哥依舊不甘心想要爭,那也會先把小六摁下來,這樣就避免了和自己的衝突。

等到他登基,大哥哪怕不會被重用,也能做一個富貴的閑散王爺。

再一個,石榴不知道,胤礽心裡清楚,上次的刺殺事件,汗阿瑪雖然清理了內務府,依舊不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有了小六這個擋箭牌跟自己爭,那些人或許很樂意看到他們『兄弟相殘』,這樣也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這些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他並沒有一一解釋給石榴聽,不是不想,而是時間不允許。他也怕隔牆有耳。

上位者,沒誰願意自己被別人看的透徹,尤其那個人還是他的兒子未來儲君。

「我不能多待,銀票你拿著,都是來路正的。」他這次過來雖說是得了太皇太后的信兒,也不能任性妄為。

汗阿瑪或許是覺得虧待了他,最近給他布置了很多功課,他每天都很忙,能過來還是汗阿瑪看在石榴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份上。就這汗阿瑪也沒給他多少時間,總共半個時辰,回去之後他還要加倍把課業補上。

他剛才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如今再不回去就要超時了。

不給石榴拒絕的機會,胤礽招呼一聲,帶著小太監們又走了。

石榴張張嘴,最後只能嘆息一聲,拿著銀票走到額娘身邊。

「太子給的。」雖是疑問句用的確實肯定的語氣。端敏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石榴是自己的女兒,吃穿用度石家自然會出,太子這是覺得她會虧待自己的女兒不成。

可看著太子這樣用心,她心裡又有些高興,日後就算太子身邊有了別的女人,女兒在他心裡也應該是特別的吧?

當額娘的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走吧?咱們去給皇貴妃請安,之後就能回去了。」皇貴妃位同副后,沒有皇后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後宮第一人。她們是自己遞牌子入宮,自然要去請安,不然落在別人眼裡就是石家不把皇貴妃放在眼裡。

如今佟家聖寵正濃,端敏也不想平白給自己招惹事端。

兩人到的時候,皇貴妃正跟三妃說話。「宣。」

「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給惠妃、榮妃、宜妃娘娘請安。」

「伯爵夫人不用客氣,快起來吧。」皇貴妃也沒有為難端敏,很客氣的把人叫起來賜了座。「正好,我這有小廚房新做的點心,還熱乎著,夫人和姝瑗嘗嘗。」

對姝瑗皇貴妃的心情也有些複雜,跟太皇太后一樣,她也覺得烏雅氏有今天是因為姝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因此她對姝瑗很有好感,可惜這麼漂亮又有旺像的姑娘不能配給她的胤禛。

身為皇貴妃又是當今的親表姐,遇到太子的事情也只能讓路,若她敢伸手跟太子搶,不說她,胤禛都要跟著倒霉。一想到姝瑗日後會配給赫舍里氏的兒子,她又有些憋屈。

「夫人和多羅格格這是剛從太皇太后那兒過來?」坐在左邊第三個位子上的宜妃開口。她是五阿哥的生母,五阿哥雖然抱給太后撫養,太后並沒有阻止他們母子見面。宜妃出月子后每天都會去太後宮里請安看望五阿哥,幾年如一日,就算她後來又有了九阿哥,五阿哥在她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最近一個月她沒少聽小五說起姝瑗,看得出來小五很喜歡她。小五喜歡的,她自然有好感。

「正是,奴才不日就要離京回杭州,來給太皇太后和太后、諸位娘娘們請個安。」

惠妃抬頭看了石榴一眼,「離開京城也好,本宮聽說六阿哥堵了石格格幾回,這六阿哥也不知道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皇上最近是寵愛的很。石格格走了,也能少些是非。」惠妃這話說的有些酸溜溜。

太子還未成年皇上就給圈定了太子妃,她的大阿哥快到大婚的年紀了,也不知大福晉出身如何?

說不嫉妒太子那是不可能的,滿宮的皇阿哥有哪個不嫉妒太子的,只不過他們都會裝,就顯出大阿哥來。

惠妃嫉妒太子不假,她更嫉妒六阿哥。太子是嫡子,皇上重視嫡出也就算了,六阿哥憑什麼。她可是聽說了,小六三番兩次給她兒子氣受。

如今能讓六阿哥不痛快的事兒,她都支持。

聽惠妃提起六阿哥,皇貴妃和其他二妃臉色都不太好,她們都想到了自己的兒子。皇貴妃不止想到四阿哥,還想到她親弟弟隆科多。隆科多如今就跟魔怔似的,非要娶烏雅家那個瑪顏珠。

本來皇貴妃是想要弄死她的,一個包衣女子,弄死她對權勢通天的皇貴妃來說易如反掌。該說隆科多不愧是她的親弟弟,她能想到的,隆科多早就預料到了。他不但給瑪顏珠身邊增派了護衛,還讓人給她帶話,若是她們敢動瑪顏珠一個手指頭,他就死給他們看。

不止如此,他還進宮求見皇上異想天開的想讓皇上給他指婚。

若不是皇上覺得烏雅家地位不配,把這事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呢。

她想拆了隆科多和瑪顏珠,宮裡誰都知道她跟烏雅氏不對付,親弟弟娶了烏雅氏的妹妹,她丟不起這個人。

她額娘看中了娘家侄女赫舍里氏,她覺得石家那位格格比赫舍里氏更合適,只可惜她試探了庄靜格格幾回,都被不咸不淡的擋了回去。

如今看到石榴,她心裡這個想法不免又冒了出來。瑪顏珠她見過,顏色一般,比之德妃還要差些。石榴長的如此漂亮,侄女像姑,身為她親姑姑的爾珍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嫡福晉長的好出身高貴,她就不信隆科多會繼續守著瑪顏珠。等什麼時候隆科多對瑪顏珠沒了感情,人自然是她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難得對石榴母女和顏悅色,說話都隨和幾分。

幾人你來我往,石榴因著年幼很少說話,不過這樣說話都帶著三分機鋒,她看著都覺得累。

「本宮記得石大人的妹妹是明年的秀女,不知石大人想給石格格找個什麼樣的人家,本宮手裡有不少八旗子弟的資料,也能幫著參考參考。」

佟皇貴妃這話說出口,在場的人臉色微變,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佟家的隆科多。

端敏的臉色鐵青,佟家真是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了。她咬著牙說道:「這事兒奴才也做不得主,聽夫君說,前些時日皇上過問了一句,恐怕有指婚的意思。不過,不管嫁給誰,奴才們不求別的,只要對方治家有方、男兒明理上進就好。」

「不瞞娘娘,石家人口簡單,額娘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些兩面三刀、夫君還多情的人家。」

這是在暗諷佟家了。

宜妃爽朗一笑,她最看不慣佟皇貴妃這種以勢壓人的性子,都是女人,隆科多的事兒又傳的沸沸揚揚,她還想著禍害人家姑娘。最主要的,人家已經明確表示過不願意,她還不依不饒。

宜妃長的頗有滿洲女子風采,皇上也最愛她這直爽的性子。

「可不是,這老話說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男人娶的媳婦不合心意了,納幾個溫柔的小妾照樣能過的舒坦,咱們女人一旦嫁錯人那就是苦一輩子的。難得石夫人想得通透。」

端敏感激的對著宜妃笑笑,「可不是嘛,娘娘您不知道,奴才小姑子是老來女,阿瑪、額娘都寵著護著,就連奴才的夫君亦是如此。出門遇見個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她。一家人護著難免就養成了她驕縱的脾氣。」

「奴才阿瑪和夫君後院人都不多,她從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最反感的就是男人多情。」說著她還故作嘆息,「阿瑪致仕后,她就一直纏著阿瑪。別的不敢說平常三五個大漢根本進不了身。您是不知道,為了她的事兒,額娘都快愁白了頭,就怕她將來一言不合與夫君甩鞭子。」

皇貴妃冷笑一聲,「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就算你們看不上佟家,也不用如此自污。」寧願把自己姑娘說的如此不堪,她的親弟弟就這麼讓人看不上眼。

端敏似乎被說愣了,宜妃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剩下的二妃不約而同的拿起桌上的茶盞裝作飲茶。

「娘娘何出此言?奴才說的句句是實話,您若不信,等十五入宮請安一試便知。」端敏的神情有些委屈,好似佟皇貴妃怎麼了她似的。

石榴開始聽的一知半解,後來才反應過來,皇貴妃這是看上她小姑了,準備說給隆科多那個不要臉的。

也不怪她如此,佟皇貴妃跟心腹說起石家大部分時候都是咬牙切齒,一副恨極了的樣子。她還以為對方真的對石家看不上眼呢,哪裡知道人家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她能通過大樹得知一些隱秘不假,這事佟佳氏連心腹都沒說過,她自然無從得知。

一想到隆科多,她就跟吃了蒼蠅似的噁心。上次聽到皇貴妃禍水東引給太子使絆子她就有些不喜對方,如今更是打心眼裡厭惡。

不行,佟佳氏可是皇上的親表姐,皇上對隆科多又好,可不能讓隆科多霍霍了她小姑。最好能想個法子讓隆科多跟瑪顏珠兩人鎖死。反正兩人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她也算是成全了對方不是?正好還能噁心佟佳氏,一舉三得的好事。

回頭她就想法子這事捅出去,她也不說皇貴妃看上她小姑,只說皇貴妃看不上瑪顏珠,鐵了心要給隆科多選個高門貴女。她相信聽到這個消息不管是瑪顏珠還是隆科多都不會無動於衷,尤其是瑪顏珠。

瑪顏珠心氣高,肯定不會願意只做隆科多的妾。

還有皇貴妃真是閑得慌,宮裡這麼多女人和宮務等著她處理,她居然還有心思算計別人家的貴女。也要想法子給她找點事兒做才行。

石榴只是不喜歡這樣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這並不代表別人都欺負她頭上了,她還無動於衷。

佟佳氏又不是這方天地的皇,亦不是對她有恩的太子,作為曾經的花神,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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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C,一對一爽文,重要的事情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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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福運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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