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離開
那天後朝野間議論紛紛，但宮內卻靜了。
一連幾日無信，忽然一日清晨，元芮被宣入宮。
樓閣之上，只見陛下裹著外衣正在那軟塌上品茶看書。
元芮稍稍愣了一下，后才和領路的太監上前。
「民女，見過陛下。」
芮國和大國禮數不同，可只要見其行禮姿態，便能知道，她還是下過心的。
「公主來啦。
皇上以公主之名相稱，可轉眼望向自己滄瀾大國萬里疆土時，眼神中不由間已經有了蔑視。
「陛下折煞民女了，芮國國滅后，哪兒還有什麼公主。」
元芮神色從容，滄瀾大國皇帝如何她自然有過了解，所以如今所在發生的一切，還算是在意料之中的。
皇上笑了笑，這才側頭看向了元芮。
他在那坐正了身子，良久眼神微微示意后，身側人才立刻取下了那小灶上的熱茶。
「你父親...」頓了一下，皇上又言：「芮王，朕隨不太了解其人，卻也聽說過，他以最高禮儀標準規範自己的兒女，所以啊...」看向元芮，他言：「既是如今芮國不再，你...依舊可以是公主。」
元芮不再和他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如今他是一朝天子，自然他想說什麼說什麼就是。
「先坐吧。」
皇上說著。
只見元芮微微欠身，隨後便已經坐在了桌前。
后立刻有長眼的婢女斟茶倒水，皇上再開口時，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想當年啊，朕像你和吾兒這麼大的時候，朕的父皇也曾問過朕，若朕帥兵，朕會選擇收復哪兒方疆土。」
「你猜朕如何回答？」
他問完，小酌了一口熱茶。
元芮沒說話，她似乎已經猜到皇上說什麼了，所以當時元芮臉上已經多出了不少難以隱藏的面容。
「芮國。」
皇上說：「當時朕的兄長和弟弟們一致覺得北上好，可朕不這麼認為。
朕的父皇曾以為朕痴人說夢，可後來自朕登基，第一仗打的便是芮國，一連起三戰，自近日才算收復。」
他說：「聽公主在芮國時，曾涉及過朝政，不知公主可知朕為何如此？」
這一問，皇上的話算說完了，他的時有時無的打量著元芮，其實就像看看這丫頭能抗的住一分壓，然後決定是否要除。
畢竟野火除不盡，還是會掀的起風浪的。
只見那丫頭沉著眸子半晌未多言，碾摸著手中茶杯，半晌才將臉上的隱忍化去了幾分。
她說：「芮國雖是小國，卻民富，若利用內外之亂，藉機取之，勝戰後不僅是贏得疆土，更是可富國強兵。」
那一刻元芮也不知自己看向皇上的笑意是坦然還是苦笑，只是她如今才知，原來芮國從始至終都是他國口中的一塊兒肥肉。
軟硬都好，不管如何遲早都要被啃食。
皇上連連點頭，他笑了聲點頭道；「對，朕當時便是此意。」
「陛下想說什麼？」
元芮似一副已經看明白皇上用意一般，直言不諱的問道。
一時，皇上臉上也多了幾分的揣摩，看著眼前人，他又提起了那一抹人畜無害的笑意。
他說；「早知公主學識淵博，若入我大國，必然能助我國民富。」
稍稍停頓了一口氣，皇上又說：「吾兒亦是對你欣賞有加，不如朕賜你為我朝公主如何？」
「...」元芮的表情當時僵了。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做了我朝公主，滄瀾國萬民定以公主之禮待之，元芮可願啊？」
這...元芮垂下眸子，匆忙間她咽下了一口氣，只覺得無形間好像有什麼在壓著自己令自己無法喘息。
皇上這般便是要收元芮為義女，於此便是解了眼前的局。
而今日到此，顯然他也沒給元芮選擇的機會。
「民女...何德當的起兩國公主？」
她回的恭敬，自然也已經算是婉拒。
「公主不必客氣，你才識淵博自然當的起我朝公主，這一點大可不必推辭。」
皇上說著，舉杯正要飲茶，又不忘提了幾句：「尤其過些時日，燁王要與東火國雲嫣公主結成連理，皆是喜上加喜豈不是美事一樁？」
說罷，他一副愜意的樣子品著手中茶水。
似乎一切終將以皇上所願那般發生。
所以其實這個公主當與不當，似乎兩人這輩子是都沒辦法一雙人了吧。
她眼神漸漸暗淡，再聽不下去一句話。
辭別時，元芮才表了自己不會當這個公主的決心。
同樣的，未眠皇上顧忌，元芮也做下了將會離境的承諾。
那日燁王再回府時已不見了元芮與元修的身影，問旁人只知元芮進過宮，具體說了什麼，又或者元芮回來后說過一些什麼，旁人根本說不清，更說不明白。
策馬追出百里，但百裡外便是去天南地北的分叉路。
他哪兒知元芮又去了哪兒，心中焦急難耐，可卻好像又不能怎樣。
「阿姐...」見元芮的表情似乎很難過，元修許久才問了一句：「我們去哪兒？」
她答不出來，看著元修的眼神一時更不是不知該說什麼。
出門時元修也問過，為何要離開？
她也答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她不想寄人籬下？
還是這偌大滄瀾國，其實根本沒有她們二人留宿之處？
「不管去哪兒，我都會保護阿姐的。」
未等元芮回答，這話已從元修嘴中說出。
元芮破涕而笑，心中也有了慰藉。
長長舒了一口氣，她說：「曾經被關在宮中，你說...很想領略說上鎖說的塔夏一族，如今我們便去看看如何？」
「好！」
那孩子回答的果決，早已經不像當年那個嚶嚶哭泣的稚子。
按照尋常人家來說，元修這個年紀是到了該拜師的年紀。
所以那一刻開始元芮下定了決心，就算是為了元修，她要讓自己再強大一些，就再強大多一些。
她要幫元修尋得最好的師長，她想...即使沒有身份的庇護，她也要護元修一生安穩，所以餘生便也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