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兼職工作

第七章 兼職工作

門打開了,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酒吧,還沒有人醒來。

老闆和婁瑩看到眼前的睡豬們,無奈地相視一笑。

瞿清是第一醒過來的人,看看錶,已經是上班時間,再看看周圍的朋友,不忍心叫醒他們,自己走向洗手間,準備開始工作。

老闆剛好從辦公室里出來。

「老闆。」

「起那麼早,不多睡一會?」

「上班時間了還早?」

「你的兄弟姐妹們不都還睡著嗎?」

「他們和我不一樣,我是先頭部隊!」

老闆拍了拍瞿清的肩膀。

「對了,怎麼不見瑩瑩?」

「剛去學校。」

「這記性,都忘了她是學生了。」

「是啊,別說是你,就連我也差點忘了。小丫頭,真分不清是學生還是廚師了。」

「培養些生活技能也好,現在的孩子這方面比較欠缺,這應該算優勢。」

「有道理。」

「抽空我會和瑩瑩再交流交流的,那我洗個臉先工作了。」

「好,加油!」

瞿清昨晚聽了傑森的故事,更對這位於他有知遇之恩的長者產生了崇敬之情。

糕點師一如既往專註地完成工作,快到中午休息時間時有人敲了敲工作室的門,按理說這時候是不會有人來的。

「請進」。

是老闆。「老闆,有什麼事嗎?」

「外面有位先生想見見你。」

「先生?可我在**認識的先生只有您一位啊。」

「我也不知道,但點名要見你,還是出去看看吧,說不定是認識的人。」

瞿清點點頭,洗了手,卸去工作服,從酒吧走出來。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一位戴著墨鏡的高大外國人西裝革履地站在旁邊,見到客人微微鞠了一躬,打開後座的門,示意他上車。

瞿清把頭伸進車門后縮了回來,現在他知道老闆指的先生是誰了。

「瞿先生,上車來吧,外面熱。」

他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車。

「您好。」

「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謝謝關心,先生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想問幾個問題。」

「請問吧。」

「你是法國畢業的?」

「是。」

「在那兒生活了多長時間呢?」

「一年。」

「法語一定說得不錯吧?」

「日常生活和餐飲專業沒問題,其他可能有些生疏。」

「一年……多像啊,他也是……」

「先生?」

「嗯……嗯,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份一對一法語教學的工作,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試?」

「不好意思,先生,我是糕點師,不是老師,教學生的人不應該到酒吧來找。」

「可以邊做糕點邊教法語啊。」

「能力有限,無法勝任。」

「實力我驗證過的,沒問題。」

「您的好意心領了,豐厚的報酬和獨一無二的朋友圈,相比起來,我更不願意失去後者,抱歉。」

瞿清說完下了車。

生活並不會因為這個小插曲改變什麼,糕點師還是那麼精神百倍,熱愛工作,最後在笑話和紅酒中結束一天。

今天的時鐘有條不紊地走到了十二點,正準備收工休息,門又響了。

「請進。」

這次是金敏兒。

「糕點師,你的艷遇來了。」

「艷遇?!」

「沒聽錯,是艷遇。」

「誰?你?」

「呸,酒吧門口有位外國美女在等你哦!」

經歷了昨天的事,不難猜出來者是誰,瞿清想編個理由搪塞一下,對求見者避而不見,但一想到她大老遠跑來,心裡又不是滋味,只好給自己打打氣。

貴婦人坐著鞦韆,把臉仰朝上,享受陽光的親吻。她頂著一頂米色大帽檐的太陽帽,駕了一副墨鏡,挎著一隻白色的包,穿著一條白色雪紡裙,腳蹬著一雙白高跟鞋,整個人像在陽光下燦爛綻放的一朵百合花,任何人都只願駐足欣賞,不忍破壞這幅美景。

她發現有人看著,沒有羞澀,沒有扭捏,反而甜甜地一笑,露出上排潔白的七顆牙齒。

「我的先生說你不願意去他那裡工作,現在才知道原因,這裡真是太美了,換做是我也會拒絕的。」

「是的,風景是次要的,關鍵是這裡還有親人一樣的朋友。」

貴婦人點點頭。

「瞿先生,首先請允許我代表丈夫和女兒向你真誠地道歉,請務必原諒我們,忘記曾經對你做出的傷害。」

「夫人,過去的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不是內心的話,你還是不打算原諒我們。」

「我是一個豁達的人,這件事真的釋懷了。」

「那為什麼拒絕我們的邀請?」

「因為我離不開這裡,再說教法語也不是我的強項啊。」

「沒有人強迫你離開這裡,我也不允許有人這樣做,教學只是一份兼職,它並不會影響到你的主業。能在糕點製作上有那樣造詣的人,相信其他事情並不會犯難,而且只用每周末抽一點時間過來就行。」

瞿清沒有給出答覆,還在思考著。

「如果真的已經原諒我們,就請接受吧!」

「嗯,我先答應你,具體的時間還要和老闆商量后才能定,方便留個號碼嗎?」

貴婦人非常開心地從包里取出筆和紙,留下號碼,握手感謝後起身離開了。

瞿清找到老闆,把整件事情告訴了他,經過商量周日的十二點到三點定為法語教學時間。

准老師撥通了留下的號碼。

「喂。」

「喂?」

「夫人您好。」

「夫人?誰啊?有事嗎?」

「我是瞿清,只是想告訴您,已經和老闆商量好了,時間是每周日的十二點到三點,能告訴我授課對象是誰嗎?」

「哦,這還用問?當然是我了,你難道不知道是我讓爸爸媽媽去請你的?」

「繆……繆小姐?」

「不會真以為他們請你是因為你的法語水平很好吧。」

瞿清也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偏偏選中他,原來有人在搗鬼。

「這周日我會準時過來的。」

「過來?過來哪裡?」

「難道不是來你家酒店嗎?」

「那多無聊啊,我會來接你的,到時候帶你去就是啦,這樣哦,拜拜。」

還想問清楚幾個問題,電話那頭已經掛了。

轉眼到了周日,工作一早上后,瞿清把約定忘了,還好老闆提醒,一看錶已經十二點過了,匆匆換好衣服,衝出了酒吧。

那輛面熟的紅色法拉利已經恭候多時,它的主人看見他按了幾下喇叭。

「去哪兒?」

「上車。」

「是去學校嗎?」

「我說了上車啊,你要知道路,來開好了。」

繆雪說著要解安全帶,瞿清只得趕緊上車。

才繫上安全帶,就是一陣強烈的推背感。

司機把所有感覺器官和心臟都融入到了與其他車的競速中,眼睛死死盯住前方,上排牙齒咬住下嘴唇。

不知是車速太快,還是路程太短,狂飆一陣后,目的地到了。

繆雪解開安全帶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

瞿清雙腳落在地面時,繆雪已經展開雙臂站在了刮來的陣陣涼風裡。她招手示意過去。

「和我站一排,雙手張開,對,就是這樣。」

然後閉著眼享受了一陣,側頭一笑,笑得那麼開心和自然。

「打算在這裡學習嗎?」

「別掃興好不好?幹嘛老提學習啊?難得有個人出來陪我玩,真是的。」

「我是來陪你學習的,不是來陪你玩的。」

「都是陪,有區別嗎,難道沒聽過一個成語叫『勞逸結合』?先逸再勞有什麼不可以?」

繆雪不準備聽辯辭,用雙手堵著耳朵去關車門,然後拉著瞿清的手朝前跑去。

前面是一個小公園,山上一壺瀑布傾瀉而下注入池子,濺起的水花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彩虹。他們走到瀑布邊,順著池子邊緣前行,走著走著,領路人突然停住,指著池子叫起來:「魚,有魚。」

還不夠,她激動地跳了一下,池邊上長著青苔本就濕滑,加上外力作用,等於把自己往水裡送。

這一來,可拖累了瞿清,他被活生生地拽進去。水不怎麼深,剛好到胸口,反正濕了,就不在乎多濕一點,繆雪發起了攻擊,用手掌捧起水亂潑。

瞿清哪能放任她這樣,開始反擊。

一潭水中,兩人也嬉笑著打鬧了半個鐘頭。

上岸后,繆雪把帆布鞋脫了,倒干水提在手裡,赤著腳,風一吹來不禁打了個寒戰,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陪玩的人。

瞿清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每走一步,鞋子就會惡作劇一般怪叫一聲,從頭髮到褲子都在不停地滴水。

「到車裡去吧。」

「那衣服怎麼辦呢?」

瞿清從附近的樹下,撿來一根樹枝,把襯衣撐好。

「喏,這不就是辦法?正好車那裡風大,陽光又好,一會就吹得幹了。」

「是個好辦法,那你去多收集點樹枝吧。」

「我?」

「嗯!是啊。」

「為什麼是我一個人去?」

「我……我先去車裡了,防止你偷看,衣服脫下後放車頂上,你負責幫我晾。」

沒等同意,繆雪已經走了。

瞿清抱著一堆樹枝,來到車旁,車頂上果然有一堆濕漉漉的衣服和一雙鞋子等著處理。他先用手擰了一遍,再用樹枝撐開,最後把樹枝插到土裡。風把衣服吹得伸展開來,猶如一面面彩旗。

忙活完后,去開車門卻發現是鎖著的,只有無奈地蹲在車旁邊。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車窗向下降了一點。

「喂,我的衣服幹了沒?」

「干是幹了,只是被別人拿走了。」

「誰那麼缺德啊?那……那把你的脫給我穿吧。」

「憑什麼?」

「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快點!」

「開門,我扔進來給你。」

車門打開了小小的一條縫。

「塞不進去」。

又打開了些,瞿清把衣服從樹枝上取下來,揉成一團扔了進去。

過了一會,繆雪懶洋洋地從車窗里伸出頭來,第一句話就是:「暖氣好舒服啊!」

「我說小姐,千辛萬苦幫你把衣服追回來,就用一句風涼話作為回報?」

「騙子!」

「現在去哪裡?」

「為了感謝替我晾衣服的大恩大德呢,準備好好報答你,上車吧!」

瞿清知道自己只是被雇來陪玩的,轉念一想也難得有這樣的輕鬆時間,乾脆好好放鬆一下吧,就不再問目的地,上了車。

車往前開了一段,穿過公園,眼前突然呈現出白色的一間間帳篷,頂上還掛著五顏六色的小燈,是遊樂場。

把車停住后,司機輕輕地拍了拍乘客的頭,用大人對小孩的語氣說:「跟好哦,別迷路,不然會被壞人拐走的!」

瞿清回擊了一句:「倒是你要跟好,這裡沒有警察叔叔帶你回去。」

「哼」繆雪把頭扭回去,下了車。

瞿清人生地不熟,只有委屈地扮演跟幫。

他們走進其中一間帳篷,裡面全是電玩。繆雪在櫃檯兌換了一籃子遊戲幣,去尋找想玩的遊戲機。

首先進行的是打地鼠,她並不擅長這項遊戲,反應總是慢半拍,嘗試了六次成績都沒有過半,跟幫實在看不下去,想搶過她手裡的鎚子,但捏得緊緊的,怎麼也不放手,只好抓住她的手,進行操作。

這次打出了滿分,繆雪高興得拉住瞿清的手搖了搖,接著提議他們一起打,這樣成績既能得到保證,來得又光彩,說著把另一台機器上的鎚子遞過來。可惜兩人之間太缺乏默契,成績還不到自己打的一半,她生氣地白了一眼,丟下鎚子獨自往前面走了。

看到跳舞機時就像見到久未見面的朋友,衝上去,投了幣,焦急地等待開始。

音樂一響,那雙帆布鞋就舞動起來。這是從小接觸的電玩,每一首曲子都再熟悉不過,因為太過喜愛,還自編了舞蹈。

整個帳篷里的眼光一時間投向了跳舞機上的精靈,人群不停地向這邊靠攏。她每拋一個媚眼,就會聽到整齊的驚嘆聲,她每扔一個飛吻,就能得到雷一般的掌聲。

舞曲結束時,屏幕上顯示出了「Perfect」,竟然沒有一個失誤!表演者走下跳舞機,向圍了幾圈的觀眾們微微一笑,伸出左手的食指,示意跟幫過去。

瞿清知道不是自己的長項,不想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出醜,站在原地沒動,卻從他身後閃出一彪形大漢。

繆雪微微皺了下眉頭,抓起一把硬幣投到跳舞機里。

大漢邊做著準備活動邊走上跳舞機。

「Ready…Go」開始指令像是對繆雪發出一樣,她拔腿就跑,拉著瞿清的手,鑽出人群。觀眾們發現主角跑了,無心關注戰況,一個接一個追上去,嘴裡還不停喊著「別走」「回來」「再給我們跳一次吧」。兩人只顧往前跑,看看後面沒人追來,才停下來。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捧著肚子,笑得坐到了地上。

瞿清先站起來,繆雪伸出左手。

「喂,拉我起來。」

「自己又不是起不來,老麻煩別人你心裡過意得去啊?」

「誰說我自己起得來,我把力氣都用來笑了,就幫幫我吧。」

瞿清拗不過,把她拉了起來。

「剩下的遊戲幣怎麼辦?」

「花完唄。走,帶你去豪賭。」

來到「飛禽走獸機」旁,繆雪把籃子里的硬幣都倒了進去,所有賭資押到了概率最低的「鯊魚」上。

不得不懷疑幸運女神是不是特別眷顧她,一賠五十,中了!接下來的動作讓問題答案明朗了,所有賭資又被押到「鯊魚」身上。這樣的概率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財神被衰神取代了。

繆雪舒了一口氣,「終於輸掉了,我們走吧。」

瞿清愣了一下,把贏看成一種負擔讓人很費解,他想透過琥珀色的雙瞳窺視其中的答案。

「口渴了,去給我買冰淇淋。」

「芒果味的嗎?」

「如果你希望我此刻死,就買來吧,絕對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

「開玩笑的。」

「我也是開玩笑呀。我怎麼可能死得這麼平凡,還是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死?」

聽到「不相干」時,瞿清心裡有陣失落感,他們確實是「不相干」啊,但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邊想邊向冷飲店走去。

享用過冰淇淋后,已經快三點了,該回酒吧了。

「繆小姐,我得回去工作了。」

「哦,別想讓我送你。」

「只是和你說一聲,我會自己回去的。」

「那就好。」

「還有」瞿清停頓了片刻,「下周不用來接我了。」

「為什麼?」

「我是要教你東西,才和老闆請的假,但什麼都沒有教你,實在抱歉,我確實不適合做一個老師。」

「誰說什麼都沒教?至少我知道了衣服濕了該怎麼辦,地鼠要怎麼打。」

瞿清搖搖頭,沒有再說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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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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