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除非我死了
天微亮，霧水深重，顧長樂睡眼惺忪被靈玉從被窩裡抱出來，她困頓地打了個哈欠，還想縮回去睡覺。
「姑娘，今天要進宮的，您可不能睡了。」靈玉替她擦拭粉嫩的小臉蛋，忍不住輕輕掐了一把，「姑娘這肌膚真是比豆腐還要嫩，總算是養得白裡透紅了。」
「天天喝靈泉，還不白嫩。」顧長樂嘟嚷了一句，她的肌膚以前也白皙，但沒有像現在這樣瑩潤粉嫩，她見著都喜歡。
靈玉沒聽清楚顧長樂說的話，笑著問，「您說什麼？」
「沒有，快替我更衣吧。」顧長樂打起精神，她今天是要進宮去做大事的，不能耽誤了。
「奴婢給您挑了八成新的粉色衣裳，太后見了您肯定更喜歡。」靈玉笑著道。
顧長樂讚賞地捏了捏靈玉的臉，「真是個小機靈鬼。」
靈玉動作麻利地替顧長樂換了衣裳，「今日要進宮不方便，奴婢讓廚房準備包子和白粥，您先墊墊肚子。」
吃過早膳，顧長樂高高興興地去跟著玉氏出門了。
顧家大門外，早已經候著一輛青釉頂馬車，馬車寬闊結實，坐幾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
「她怎麼在這裡？」顧長樂撩起車簾，看到裡面的身影時，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還有什麼比在這時候見到陳瑾更噁心了！
陳瑾從馬車裡出來，怯怯地給玉氏行了一禮，「夫人。」
「滾下去。」顧長樂告訴自己，要先忍著，不要讓娘親在這個時候知道事實的真相，否則她的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陳瑾，你怎麼在這兒？」玉氏同樣詫異，陳瑾一向是個聽話規矩的孩子，不會無端出現在馬車裡。
「是我讓她跟著昭昭一起進宮的。」顧雲生從大門內走出來，臉上帶著儒雅的微笑，他看著玉氏說道，「夫人，你是知道昭昭的，每次進宮總要惹點麻煩，瑾兒穩重懂事，有她跟著昭昭，肯定能替你看好昭昭的。」
這話聽著哪裡不太對。
玉氏心下有幾分疑慮，正要問明白，顧長樂已經憤怒地叫起來，「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覺得我連一個低賤的下人都不如嗎？她陳瑾到底哪裡值得讓你三番四次貶低我捧著她，她是你的女兒嗎？父親對她這麼好，真要教人懷疑了。」
顧雲生眼神閃過一抹慌亂的錯愕，沒想到顧長樂居然這麼一陣見血。
「昭昭，你胡說什麼！」顧雲生怒道。
「我胡說嗎？父親不覺得奇怪，從她們母女來到我們顧家，你在我面前哪次不是要捧著她，我刁蠻任性惹麻煩，她懂事乖巧聽話，你倒是真了解她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去認她當女兒好了，還要我做什麼！」顧長樂氣得壓不住理智，她無法將眼前的顧雲生當父親，他是會害死娘親的仇人。
玉氏沒有見過女兒這麼生氣的樣子，特別是對著顧雲生，她從小到大幾乎最喜歡自己的父親了。
可如今女兒眼中哪裡還有以前的儒慕之情，竟全是恨意。
「昭昭。」玉氏將顧長樂抱在懷裡，「你父親怎麼會不要你。」
「你這個樣子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嗎？看來你是被寵壞了。」顧雲生惱羞成怒，他努力隱瞞的一切，在女兒面前居然完全被猜中了，他憤怒羞惱，更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眼前的顧長樂讓他感到陌生。
「哦，是嗎？」顧長樂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眸色沉靜如水，「以前最寵著我的人不是您嗎？怎麼這次回來，你就覺得我看不順眼了，是因為有別人對比，還是……你想要換一個女兒了？恐怕父親要失望了，除非我死了。」
除非她死了，否則陳瑾永遠都別想認祖歸宗，永遠都別想再成為顧瑾。
顧雲生怔愣地看著顧長樂，他腦海里一片空白。
在他將柳氏母女想辦法接到顧家時，他就想好了計劃，讓陳瑾和顧長樂先培養感情，因為他很清楚，顧長樂是玉氏最重要的人，只要顧長樂接受了柳氏母女，那玉氏就會讓柳氏進門了。
可是……
他萬萬沒想到，昭昭居然這麼討厭瑾兒。
而且她口口聲聲說瑾兒是她的女兒，到底是她在氣頭上，還是已經看出來了？
不可能啊！柳氏母女才到顧家幾天，連玉氏都沒有發覺，昭昭怎麼可能發現呢。
「昭昭，你這樣說不對，難道侯爺就不能有其他的孩子了？」陳瑾本來以為今天能夠進宮，已經說服自己要忍耐顧長樂，但聽到顧長樂的話，她知道別說進宮，她想要回到顧家認祖歸宗都是難的。
為什麼這世上要有顧長樂的存在，她恨不得將這個小賤人弄死。
啪——
顧長樂一巴掌打了過去，重重地落在陳瑾的臉上，「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昭昭！」顧雲生大喊出聲，一個箭步上前將陳瑾護在身後，抬手要教訓顧長樂。
「侯爺！」玉氏瞠圓眼睛，不敢置信地叫出聲。
他竟真的要為了外人打自己的女兒嗎？
顧長樂抬起頭，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顧雲生，「父親，你要打我嗎？」
「……」顧雲生看向抬起來的手，他僵硬地將手收回來，畢竟是他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他打不下去。
「娘親，我們該進宮了。」顧長樂握住玉氏的手，她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為顧雲生和陳瑾破壞她的計劃。
顧雲生想要讓陳瑾更快融入京都城的圈子，只怕要失望了。
玉氏默默地看了顧雲生一眼，「侯爺，我們還要趕時間進宮。」
她帶著顧長樂，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陳瑾捂著臉頰，雙眼含著淚水，怨懟地看著顧長樂的馬車漸行漸遠。
「瑾兒，你先回去吧。」顧雲生頹敗地開口，他昨晚被柳氏伺候得全身蘇爽，一時沒有仔細多想，便答應今日讓陳瑾跟著進宮。
他忽略昭昭的性子了。
這下……他該怎麼跟玉氏解釋今日的做法？
難道要坦白嗎？
昨日酒後的豪言，今日又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