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欲來

這也是周橙第一次上集市。

看到周圍熱鬧的叫賣聲，一路來，周橙也是第一次腦子裡有點懵。滿滿一竹筐的胡頹子有點重，看著周圍來往陌生的人，周橙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

之前忙著與周枳搶功勞，在孟婆子面前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意。只是現在，如何叫賣？周橙是真的沒有絲毫經驗，腳上的步子也跟著，漸漸慢了下來。

原地轉轉悠悠，過了良久，這才仿照著先前一個賣瓜的大爺，在角落卸下了背上的竹筐。

只是周橙選的位置過於偏僻，經過的路人不多，加上她現在一副懵懂不懂叫賣，壓根是無人問津。

看著這滿滿一竹筐的胡頹子，不知怎的，周橙的眼前突然就出現了孟婆子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若是不將這胡頹子賣了，指不定孟婆子會怎般懲罰她！更何況，這上集市賣胡頹子的活，還是她自己攬下來的！想到這，周橙心裡就慌的不行。

東張西望，大半天過去，周橙始終只是拿眼瞧著沒有張嘴。過路的行人寥寥，視線停留在胡頹子上的人更是少的可憐！

周圍的攤子漸漸收起了不少，眼瞅著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現在叫賣聲也少的可憐，周橙心裡就愈發焦急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太陽曬的，還是心裡急的，竟是一腦門的汗直冒。

「這是什麼玩意？」

等了大半天，終於有人停留在了周橙的竹筐前。

看著面前臉色黑黃的大娘，周橙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一般。

有些唯喏的收著下巴，周橙說道：「這叫胡頹子，酸甜可口好吃的哩！大姐，來點嗎？」

大娘問道：「這東西怎麼賣？」

低頭看了一眼這框胡頹子，周橙琢磨著這量不少，只是時間卻是不多了！也不多做猶豫，回答道：「一文錢八顆。」

大娘眉頭一皺，顯然是對周橙的回答不滿意，「這般小一顆，一文錢十顆吧！十顆我就要了！」

這第一樁生意，周橙自是不願就輕易放走的！在角落待了這麼久，難得有人上前詢問，周橙也不多慮，直接就按照那大娘的提議應下，按照「一文錢十顆」，將胡頹子賣了出去。

第一舉生意做成后，這周橙倒也像是被壯了膽一般，學著旁邊的小販有模有樣的叫賣起來。雖說聲音不大，不過還是吸引了一部分的路人。

兜兜轉轉，到了飯點，周橙的竹筐中還剩下一小捧的胡頹子。

也不願意在這集市上繼續等下去，更何況現在的集市上商販少，這路人更是寥寥無幾。為了在孟婆子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周橙直接將這一小捧胡頹子賣給了斜對面賣肉的大叔，以一文錢的價格成交。

竹筐中的胡頹子空了，腰間的錢袋子沉甸甸的。雖不清楚這一筐胡頹子賺得了多少錢，但只要一想到回到家就能得到孟婆子的褒獎，周橙心裡就樂得不行。累了一上午，回去的步子邁的卻是相當輕鬆。

周橙到家的時候，孟婆子早就搬著凳子在門口等了。

原本孟婆子還是一臉的菜色，見周橙背上的竹筐空了，臉上這才有所動容，浮現出幾分滿意之色。

追在周橙的背後，壓根沒有給她任何休息的餘地，孟婆子攤開手，問道：「怎麼樣，賣了多少銅錢？」

周橙乖乖的將腰間系著的錢袋子摘下，交到孟婆子手中，「我也不清楚這錢袋子中有多少，賺得的錢都在這裡了。」

單手提著那錢袋子，周橙都覺得有些沉。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錢袋子這麼沉過！看著鼓脹的錢袋子，周橙戀上不禁浮現起一抹笑意。

孟婆子沒有立馬將錢袋子打開，而是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耷拉的三角眼中瞬時露出兩道精光。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孟婆子反覆數了兩遍，確認無誤，這才將錢袋子重新紮緊，綁在了腰間。

聽到孟婆子嘴裡報出來的數字，周橙臉上的笑容也不由擴大了幾分。

揚著一張黑紅黑紅的臉，沖孟婆子邀功道：「奶，這比昨日二姐賺得的錢，可是多了不少呢！」

孟婆子也沒有想到這其貌不揚的野果子，竟然能賣到這麼多錢。加上昨日的錢，已經將近有五十文了，一時臉上的喜色也是難以控制。

本就褶子縱橫，這般一笑，更是驚悚的像朵食人花……

「今兒個你做的很好，晚上給你加顆雞蛋！」孟婆子能做到的大氣，這也是極限了。

周枳早就聽到了那兩人之間的對話，現在聽到孟婆子的回答，更是樂岔了氣。「噗呲」一聲，幸虧及時捂住了嘴，這才沒有讓她們察覺。

緩了緩，周枳這才走上前，裝作什麼都未發覺一般，問道：「三妹，我見竹筐里的胡頹子都空了，今兒個應該至少賺得了五十文吧！」

三十六、五十……周橙一下子明白了周枳的來意，說道：「二姐，這野果子自然是值不了五十文銅錢，不過這次賺得的銅錢，比你多了不少，有三十六文哩！」

說話時，周橙的眼睛都不看周枳一下，言語之間滿滿的也都是驕傲與自豪。

只是她這般模樣，周枳看了卻是想笑。

周枳說道：「啥？才三十六文！三妹，這一大筐的胡頹子，你怎的就賺了這麼多銅錢？今兒這些胡頹子可是比之前多了不少，我還估摸著，至少也能賺得五十文呢！」

周橙雖是不清楚這算術，不過三十六文與五十文之間差距，她還是明白的！孟婆子本就精明，現在聽周枳一說，原本臉上的笑意立刻就收斂了起來。

「周橙，你這臭丫頭該不會是將賺得的銅錢藏了起來吧？」孟婆子三角眼中深藏的眼珠，瞬間像是要爆出來一般。她率先想到的原因，只有這一個。

孟婆子就這樣惡狠狠的瞪著周橙，一副山雨欲來之狀，仿若下一刻，就要將周橙給吃了。

原本還是和顏悅色，笑著要獎賞雞蛋給她的，只是現在卻這般驚悚可怖……周橙腦袋裡瞬間就是空白一片，正視著孟婆子的眼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