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種菜
樓畫語入京並不是很著急，她有許多事情想不明白，心境也有些不大對。
畢竟她雖想過姬瑾要登基為帝，也想過自己和姬瑾會在一起，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為後。
一路上，她和林樊談了許多。
林樊一路從太祖的幕僚，走到位極人臣，參領全國政事，見解自然不一樣。
帝后之間，無論是太祖和明太后，還是永順帝和鄭皇后，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可太祖和太后，栽入史書的深情，最終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太祖能為太后空守後宮，也不過是想借前朝殘餘勢力，穩固姬氏江山。
而鄭皇后……
樓畫語觀鄭皇后一生，卻發現她是最不值的一個人。
鄭氏嫡女，攜鄭氏一半之財下嫁永順帝，最終卻落得那般下場。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用等的，生下大皇子后，就可以和王道珍所想的一樣，殺了永順帝，攜幼子登基，垂簾聽政。
有鄭氏相助，她有那樣的實力，也有那樣的能力。
她卻只是暗中偷偷給永順帝下毒，在前世，更甚至連宮變，都等著永順帝駕崩之後。
終究是情之一事誤了她。
樓畫語路上想了許多，她和姬瑾還有許多隱患，日後還有很長的路，她不知道自己和姬瑾能走多遠。
走走停停，等她入京的時候，已然到了三月底了。
走到五里亭的時候，她讓車隊停下，下車看著當初她離京的時候，姬瑾他們灑花的地方。
那時沒有鮮花，姬瑾那些親衛買了許多乾花在灑。
乾花是乾的，比鮮花灑起來還飄一些，也好看一些。
樓畫語走到亭子里，看著當初和姬瑾坐過的地方，然後回望京都高聳的城樓。
今朝非往昔，如果她進了京，這一輩子想出來就難了。
就像錢摩，她有著通天的巫術，明明永順帝困不住她，可她卻自願入了京，自願呆在暗無天日的太液池底。
誰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或許連永順帝到死，都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一直甘願呆在太液池底。
後宮的生活樓畫語有前世已然過了幾年，為後為凰，要管著六宮，要籠絡朝臣女眷，要母儀天下……
樓畫語突然有些不想，轉身朝站在道邊的林樊道：「林參知先一步入京吧，我去一個地方看看。」
林樊正看著遞來的文書，有些詫異的看著樓畫語：「郡主的意思是？」
「心中有些亂，想靜一靜。」樓畫語朝林樊福了一禮，轉身朝顏鐵明道：「去那個農家小院吧。」
除了那裡，她也想不到去哪裡了。
護國寺她去，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場景，據說慶陽公主還在那裡。
而京郊的莊子，她去了的話，又是一通收拾。
只有秦昊私下買的那處農家小院，沒有人守著，她去的話，也清靜。
「郡主心為何亂？」林樊聽著有些好笑。
他多少也有些耳聞，這位郡主似乎經過什麼奇遇，所以看事情與常人不同，眼界也與別人不一樣。
要不然，別的女子一想到入宮為後，還得帝王深情，怕是早就歡喜得恨不得插翅飛回京都，沒翅膀也得日夜兼程了。
結果這位端容郡主，南疆的夷王，一路走走停停，詢問民生，坐景觀花，好像猶豫不決的樣子。
那后位，難不成有刺么？
「林參知是一步步走過來的，我感覺自己走得有點快。」樓畫語朝林樊福了一禮，輕笑道：「請轉告三殿下，等我想明白了，我就會入京的。」
林樊似乎有點明白樓畫語的心境了，朝她點了點頭道：「好。」
縱觀史書，有多少帝后能毫無芥蒂的走到最後。
青梅竹馬的也並非沒有，可到最後，帝位，權勢，后妃，子嗣……
再深的情宜，也有人去挑撥。
就像一碗水，如若沒有添加，滿打滿的放在那裡，也會一天天的減少，然後乾涸。
樓畫語隨著車前往秦昊的那處農家小院，這裡估計也沒人打理。
池塘里的鴨子都不見了，長了許多雜草，院后的梨花開了，白白的花在嫩綠的葉邊。
顏鐵明著人去宮中傳了消息，又幫樓畫語將院子整理了一下：「娘子可要在這裡用飯？」
「用吧。」樓畫語朝關雎點了點頭，到屋中窗邊看著。
上次在這裡，前路渺茫。
她以為和姬瑾，會一路從南疆殺過來，鮮血鋪路，才能到現在的。
可結果永順帝給她們來個措手不及，一夜之間，將所有人都清洗了一遍。
樓畫語靠在窗邊，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入京。
一旦入京，她可以陪姬瑾走多遠，最後又會如何？
宮中姬瑾跟戶部將今年各部的銀錢對過帳，又將縮減了宮中開支，燒掉的那兩處宮殿，他也不打算再建，直接推平，種菜算了。
在溯陽的時候，他和五娘澆過白菜苗，才澆了一次，也沒見長大，五娘就入了南疆，還挺可惜的。
反正以後宮中人少，也住不得這麼多人，種菜還能活動身體，又有和五娘一塊多相處，多好。
五娘不是一直想過農家生活嗎？
宮中就可以啊，到時再將太液池放些魚，還可以打漁也不錯。
戶部和工部的官員，聽這位遲遲不肯登基的三皇子說要在宮裡種菜。
都瞪大了眼，他們近來也得了消息。
這位三殿下根本就不在三皇子府中，在南疆自立稱了王就算了，還讓他的未婚妻端容郡主並立稱王。
反正南疆是未經開化的，他們鬧著玩就玩吧，大家也就看看熱鬧，茶餘飯後多了談資。
結果現在他要在宮裡種菜，工部的人只要一想到，在一種錦繡繁花之間，一塊綠油油的菜地在那裡……
然後帝后二人，扛著鋤頭在鋤草。
他們這些官員難不成能在一邊看著，肯定也要捲起袖子和褲腳去幫忙啊。
宮中都種菜了，你府里還能種名花，也只能跟著種菜。
皇后都種菜了，各官員夫人還好意思閑著，通通都得種菜。
眾官員瞬間想到，原本回到家裡，是遞香茗的美人，以後回到府里，就跟老農回家一樣，招呼著去鋤草，去施肥。
原本薰著香的府里，只能聞到各種肥料味，嗯……就是鎮北王府的味道。
於是一眾官員立馬跪地懇求，恨不得般了經書來，引經據典的說這事哪哪都不符合規矩。
姬瑾卻在顏鐵明的暗衛進來傳話后，目光沉了沉：「你們先退下，這事稍後再議。」
反正要錢是沒有的，宮殿他也不會再建了，辦什麼宴啊，容易一次性被將殺光了，還年年要花錢吃喝玩樂，很不划算。
姬瑾想著，朝一邊的喬彥傑道：「更衣，我出宮去找五娘。」
而出了泰和殿的官員們，就都聚在一塊，一定要想辦法，不要讓三殿下在宮中開菜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