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和好
第953章和好
屋內二人對坐著,皆是沉默了片刻。
最終還是蘇清河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張老,您來這裡是做什麼?」
張廣白看著外頭的小院子伴隨著夕陽西下,光輝漸漸隱沒在黑暗中,眉眼裡閃爍著揮之不去的眷念。
「我聽胡蝶說,秦譽芳要去東萊,你呢?」張廣白回頭看著他,沒有彎彎繞繞,而是直接開口詢問。
去東萊的事情,除了村中里正再無旁人知曉,所以當張廣白問這個問時,蘇清河在想,秦譽芳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會跟她去,所以才請了張廣白來遊說。
而這一點,他心裡頗有些不舒服。
儘管秦譽芳是他第二位夫人,但是他從心裡都是信任她,與她相敬如賓,有時候甚至對她比前一任夫人還要好,甚至因此覺得對不起蘇凝的生母。
可秦譽芳卻這般不信任自己。
「張老,是不是她讓你來的?」蘇清河是個不會藏匿自己情緒的人,所以這會兒心裡在想些什麼,面上全都顯露了出來。
張廣白活了這麼久一眼就看出他這是誤會了自己,也誤會了秦譽芳,手裡駐著的拐杖,直接朝著蘇清河的身上打了過去。
「你小子,就是這般看待老夫,就是這般看待自己的妻子,怪不得她要一個人默默的走,都是給你小子氣的!」說罷,那拐杖打在蘇清河身上的力度又重了三分。
蘇清河哪裡敢還手。
倒是小廝泡了茶水來,見著老爺如此動怒,連忙上前勸了又勸,張廣白這才沒有朝著蘇清河繼續動手,只是氣息有些不穩。
「老爺,您別動怒,可彆氣壞了身子,有什麼話好好說,喝杯茶消消火!」小廝將熱茶遞在了二人的身前,又給蘇清河使了眼色。
蘇清河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來朝著張廣白賠禮道歉:「是我不的不是。」
張廣白用拐杖狠狠的敲打了地面:「你給我坐下。」
蘇清河繼而又坐了下來,只是神情有些頹敗。
「你當秦譽芳是村裡那些愛嚼舌的婦人嗎,她這個人和我那徒弟一般,做人有傲骨,寧願自己吃苦受累,都不會求人,也不會往外說旁人一句半句的是非,你倒好,虧你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竟都是白讀了。」
面對張廣白的指責,蘇清河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沒有與他爭辯。
張廣白豈能不知道他心裡的埋怨,冷哼一聲:「這件事情,是我逼迫了那叫胡蝶的小姑娘,她這才支支吾吾的同我說了,可憐秦氏在外病了沒個人照顧,倒是還讓人懷疑品性,我啊真是為你感到羞恥!」
秦氏病了!
蘇清河忽的站了起來,拔腿就要往外走。
「你給我回來,你這般貿然出去,可知秦氏在何處?」張廣白喚住他。
蘇清河頭也不回:「左不過就在鋪子里,我去尋她回來。」
張廣白冷哼一聲:「你去吧,你去了那鋪子早就沒了。」
說完,直接坐回了原位置,將最後一口茶水給喝了。
已經到了院子里的蘇清河頓住了腳步,遲遲沒有動一步。
倒是小廝是極其有眼力勁兒的,連忙上前將蘇清河給勸了回去:「蘇先生,您先聽咱們老爺說完,說完您再做決定,成嗎?」
小廝也奇了怪了,平日里蘇先生倒也是溫文爾雅的,怎麼今日如此急躁。
蘇清河被小廝重新邀回了屋內坐下,又倒了一盞茶,低頭不語。
張廣白嘆了一口氣,低聲嘟囔了一句,蘇清河沒聽清,他也不想追問。
「你啊你啊,這一年多秦氏是如何對你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她對你,對蘇家可有不好的地方?」
蘇清河搖頭,自然是沒有的,秦譽芳這人很能幹,比自己還要能幹,卻也貼心,將自己和蘇家照顧的無微不至。
「她要去東萊,還不是為了你兒孫們,這隔著千里,她想念兒孫,你難道就丁點不想?」張廣白沉聲質問。
蘇清河何嘗不想,光是那信箋,他每每收到都要反覆看上許久。
況且他也並沒有說不去,只是這邊事情得都安頓好了之後,才能跟她去,實在是秦氏的性子太過急切,根本就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就這樣將自己一竿子打死。
說到底,他何嘗不是如此,只能說這問題的關鍵所在,二人還是缺乏真正的溝通。
「張老,我原本就打算見家中的事情料理完了就去碼頭尋她,和她一塊兒去東萊,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與她說。」蘇清河低著頭,眼角泛著淚光。
張廣白聽了他這話,有些訝然:「當真,可別是糊弄老夫的。」
「怎麼會,我已經同里正說了,讓他在另外尋先生教導村裡的孩子們,況且如今村子的發展已經比從前好很多,想來會有先生儘快來的。」蘇清河雖然要離開這裡,但還是不忘將事情給安排好。
張廣白捻著鬍鬚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就好,那就好!」
看來是他白白擔心了一場。
蘇清河有些羞愧,低著頭道:「總歸是我的不是,您放心,兩日後我會親自去碼頭與她道歉。」
「這夫妻啊自然是床頭吵架床尾和,過日子難免磕磕碰碰,只要把話說開了,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既然你們決定去東萊,那老夫便送你們一程。」張廣白起身。
蘇清河應了,「秦氏的病不要緊吧。」
「不要緊,喝了葯就沒事兒了。」蘇清河問了他去碼頭的時辰,最後在小廝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離開了村子里。
時間荏苒,很快便到了二人約定的日子。
胡蝶已經在碼頭買好了船票,眼看著去往東萊的船隻越來越近,胡蝶有些不忍,「師父,秀才老爺真的會來嗎?」
秦譽芳自己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她只能等,如若真的不來,那她就——
殘陽掠影,遠處一輛馬車急急趕來,秦氏與胡蝶見了連忙起身,可當看見那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姑息老者時,兩個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有些失望。
張廣白被自家小廝攙扶著下了馬車,朝著秦譽芳走了過去,自然將她們師徒二人臉上的神情一覽無遺。
「張老,您怎麼來了?」秦氏掩下心中的失落,勉強笑著上前。
張廣白笑著道:「我來送送你,怎麼,還不許老夫來送一送?」
「不是,看您說的——」秦譽芳話還未說完,就見著身後的小廝將一個包裹遞了過來,「這是,這我們不能要。」
張廣白瞪了她一眼:「拿著,老夫這又不是給你的,是給我那徒弟的,見到她讓她再多給老夫寄些好藥材回來,知道嗎?」
這一年多,蘇凝不僅給親人寫信,還給他們這些人寄過不少奇珍異寶和藥材,尤其是張廣白,每次蘇凝寄給他的藥材,他都十分珍重的收藏起來,惹得自家孫子,每每看不過去,總要說他兩句。
「這藥材放著可惜。」
可張廣白卻說,「這般珍貴的藥材自該用到大處上,自己已經活的夠久了,用不上,浪費。」
聽了這話,縱然有人再勸,可張廣白卻是不聽的。
秦譽芳將包裹收下了,「多謝張老!」
「謝老夫做什麼,行了,別傷心,你要等的人啊,總歸會來的。」張廣白留下這句話,便跟著秦玉芳站在一旁候著。
半個時辰后,遠處一抹身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身前。
蘇清河只有一個很小的包裹,待看見碼頭上的人時,嘴角緩緩上揚,朝著張廣白行了一禮,繼而又朝著秦譽芳行了一禮,與她賠禮道歉:「夫人,抱歉,讓你久等了。」
「你——」秦譽芳眼眶微紅,喉嚨彷彿有東西堵住了一般。
倒是旁邊的胡蝶人機靈的很,看著蘇清河道:「秀才老爺,您是要跟著我師父一塊兒去東萊嗎?」
蘇清河頷首,「自然,我和你師父一起去。」繼而與秦譽芳站在了一處。
海上的船已經抵達到了碼頭,船員已經在喊開船了。
張廣白站在二人對面催促:「行了,快走吧,老夫也就送你們到這兒了。」
夫婦二人朝著張廣白齊齊行了一禮,相攜登上了船,胡蝶站在他們二人身後,與那碼頭上的鶴髮老人揮手告別。
船行在海面,海風習習,似要將那殘影掠走,直到看不見了,夫婦二人這才收回視線,四目相對,皆是笑了。
「咱們也回吧!」碼頭上,張廣白形單影隻,被身邊的小廝扶著上了馬車,背影頗為寂寥。
小廝跟在馬車旁邊,朝著內里的人低聲道:「老爺,公子說過兩日就帶著公主他們來探望您。」
張廣白靠在馬車車璧上沒有答話,山羊鬍子卻高高的向上揚起。
蘇凝並未接到爹娘的回信,所以這些時日看著女兒已然選定了鋪子,忙裡忙外的的打掃,定製木櫃,就不知該如何向女兒交代這一事兒。
盛長靖則是在旁安撫著,表示沒事兒,就算爹娘不來,他也能在蒼雲國請到好的糕點師父來指教女兒,這些事情都不用她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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