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廟宇之行
「太……夫人,這山路難行,還是讓婢子給您叫個轎椅吧!」
「不用,心誠則靈。」
梵凈山,位於西雲城城郊,出了名的山路崎嶇,雖名揚天下,卻因路狹窄難行而沒有被納入皇家寺廟的選項中。
梵凈山頂氣魄宏大,頂天立地,寺廟林立,殿宇層疊,樓閣崢嶸,佛塔並寺。這裡,高山以古寺作幽雅的飾品,古寺憑高山添雄渾的氣韻。
香客如雲,青煙裊裊,這是董澈抱著心有所求,耗費體力,不顧形象,磨破腳掌,爬上山頂時第一眼的印象。
第二眼所看到的便是,廟的正中盤坐著慈眉善目的佛像,這讓她因忙於趕路而疲憊的身心,都得以鬆懈,似乎平日端著的小心翼翼,在這裡毫無用處。
踱步走過,舉目望去四周豎立著雕刻精美的龍圖象的石柱子,房檐上有畫著九龍細珠八仙過海等圖案的欄杆,大氣磅礴的氛圍,似乎有海納百川容量。
沒有順著沙彌的引領前去休息,董澈由婢女綠煙扶著,漫步於最為熱情快樂的彌勒佛前,她心中所求甚大,只有面對喜笑顏開無憂愁的彌勒佛前,才能緩解那沉重陰鬱的心緒。
「佛祖保佑,望我家安逸平安無事,終有相見的一天。」
不等董澈跪下求拜,旁邊便傳來了同樣沉重的語調,女子身穿素色便裝,頭髮簡易的束與頭頂,毫無裝飾,面色蒼白,汗水涔涔,似乎身體並不好。
而女子擺明了和董澈一樣,都是費勁力氣步行而來,難以想象女子承受了多大的艱難,又是有多重的苦楚,而那安逸又是何人?會讓女子這般在意,也只能是心中分量不輕之人。
在董澈覺得自己不容易的時候,卻還是有人比她來的焦慮艱苦,一相對比,反而讓董澈覺得自己的那些煩憂反而不足為道了。
「夫人,佛祖真的會聽到您的祈願嗎?」小綠望著蕭文然的狀況,憂心忡忡的詢問道,生怕蕭文然堅持不住累倒了。
人就是切身體會,才能感受到那份無時無刻的不安,當初斐安逸找尋蕭文然廢寢忘食,如今蕭文然擔憂斐安逸無法預料的狀況,從而難以安心修養,一刻不敢停歇,生怕一個歇息,就會疏忽有關斐安逸的消息。
寺廟建立在山峰之上,是有一定的道理,走到上面,往回看,你就會不自覺的放鬆緊繃心境,得以放鬆的同時得以找回理智,變回冷靜的自己,一些愁緒也豁然開朗。
蕭文然扶著小綠站立起來,搖頭失笑道:「佛祖聽不聽的到我不知道,重要的是我說了,求得暫時的心安,無論什麼辦法,若是真的有用,我便也願意誠心叩拜。有些神異,不是我們不相信,他就會不存在。」
曾經她作為一個特警,是個客觀唯物主義者,沒有必要性就不會進出寺廟,道館這些地方,現如今卻成了這些地方的常客,不因穿越時空后對於神妙的崇敬,只為心中所求。
而就如同她對小綠所言,有些東西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她的穿越原因有許多可能性,也許是神庭中神仙的順手為之,亦或是西天佛祖的慈悲為懷,也有可能是揮著翅膀的天使祝福,以及未來科技的作用影響。
不知道原因之前,就可以無限暢想。
董澈對蕭文然所言深以為然,正是抱著一份無處訴說的祈願,求得一份努力過後的心安,萬一真的有用,而她卻沒來得及抱這佛腳,豈不是會有後悔莫及的時候?
董澈跪在佛祖面前,與蕭文然坦然道出的心愿不同,她不能直言說明,盯著她的人從來都不會少,禍從口出的前車之鑒,可以從皇城排到塞外,即使求神拜佛,也是不能開懷訴說,這便是身陷囫圇的不由己。
愛一個人,不能說出口;恨一個人,不能表現出。和有些人不同,董澈的資本太少,太子自身難保,娘家影響力低微,所以她高興的時候不能敞懷大笑,煩憂時不能愁眉苦臉,始終只能用著不相符假面,應對各懷心思的多方人士。
希望心誠則靈,董澈心中默念:「佛祖保佑,願我父母一生平安,太子喜樂安康,我等儘快遠離是是非非,不求富貴,只求一方安寧。」
獨屬於她的安寧,何時能夠降臨。太子始終對她有所防備,而她亦是如此,夫妻不像夫妻,家人無法親近,則導致家人不像家人。她就像一個棄子,在暗流之下無人在意,她在乎的人,隨時會毫不留情的將她丟下,她卻無能為力。
可笑的是,她無法將這些人視為仇恨的對象,明白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反而希望通過他們的安好,而順帶她得到寧靜。最不想成為菟絲花的她,卻也因為性格堅毅懂事,成了處處不討喜的太子妃。
身份看似高貴,實則身不由己的地方太多,需要煩憂的事情也太多,她才剛剛成長為對未來有著無限憧憬的翩翩女郎,就被家族之人推進這個深淵一般的位置,跌跌撞撞的過程中,明白了太多事情的彎彎繞繞。
丟失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生動,成熟的好似一位深沉穩當的老嫗,她雖類似無根的浮萍般飄蕩在暗潮之上,無論是誰,只要牽扯到她的命運,她就有著同歸於盡的兇狠。能夠好好活著,便是她平生最大的願望。
家人將她棄置,她沒有過多的怨恨,只怪自己平日不夠討喜,關鍵時刻都沒人為她爭取一句,這是她自己做人失敗,可是不代表家人就可以利用她做些不利於她的事情。
太子對她沒有情分,她現在依附於他,所以事事會站在他的位置上為他著想,可若是有一天,太子要將她作為棄子,讓人索她性命,她亦是會奮起反咬他一口。
說到底,董澈的想法很是簡單明朗,你可以利用我,但是不能置我於死地。她有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感恩心態。不求他人同樣如此,卻也不想經歷農夫與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