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夫尷尬

故事很長，東嶽大帝講到這裡，看了看快睡著的我：「都三天了，還要聽嗎？」

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在山頂待了三天三夜了，泰安來送食物時，聽到了這麼精彩的故事，也留下了一起聽。雖然其後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卻還是認真的聽東嶽大帝講著。

我畢竟只有百歲多的記憶，自然聽的入迷，我點點頭，東嶽大帝又說起：「我在時空隧道里，竟然看到了滅世神的一絲善念，這一絲善念留存在了世間，經過兩百多年的磨礪，與你幾乎同時轉世輪迴。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投生到了九重天。」

原來南宮炫是滅世神的一絲善念，對於東嶽大帝的這個說法，我心裡有幾分懷疑，卻也沒有追問，畢竟我什麼也不記得，他們若要騙，也有騙的道理。

「那柳兒最後去了哪裡？」泰安幾千年的老神仙了，竟然還好奇這個，「我當年與柳兒姑姑處的不錯，可突然有一天就找不見她了！」

東嶽大帝看了一眼泰安，這一眼，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爺倆一唱一和的恐怕是在故意告訴我柳兒的事情。東嶽大帝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嘴角帶笑，眼神投向泰山台階：「諾，來了。」

剛音剛落，凡凡的聲音響起：「太子，你還好吧？」

我愈加覺得他們是故意作戲給我看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凡凡說著拉著我的手，上下仔細打量我一番，又推著我轉了好幾圈，看我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說好的復活蛇族，怎麼傳來你生孩子的消息，嚇死我了。你這一走好幾天，我覺得比去凡間的那段日子還煎熬。」凡凡說著便趴在我肩頭哭起來。

「好了好了，沒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像哄孩子似的安慰著她，對啊，她也是我的孩子，雖然是收養的，也是我帶大的。

在四重天我只能把她當作丫鬟，可在泰山，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東嶽大帝也不是世俗的老神仙。

我抓著凡凡的手放在泰安手心裡，將他倆的手握在一起：「泰安，凡凡是我收養的女兒，從此以後，她便是你和泰然的妹妹，是泰炎的姐姐。」

泰安雖不善言辭，但也掩飾不住他的歡欣，連連點頭稱好。東嶽大帝也順著我的心意，當即命泰安去擬旨告知三界封凡凡為冥界的公主。

我感激的看著東嶽大帝，我這三輩子的夫君究竟是縱容我的。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喜，讓凡凡有些措手不及，她愣了好半天才拉著我的手結巴的問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

我將她

的手緊緊握住，希望可以平復她的心情。

「我不知道傳言是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東嶽大帝呢，是我前兩世的夫君，也是我今生的夫君，以後也是你的養父。」我說著將她帶到了東嶽大帝面前，端起茶盞給了凡凡。

凡凡立馬領會了意思，捧起茶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喊了一聲父親。東嶽大帝竟然將賜給親生兒子的冥界玉扳指給了凡凡一個，這個扳指泰安和泰然都有一個，泰炎體質屬火，戴不了這東西，才沒有的。

有這個扳指，便代表了尊貴的身份。

凡凡跟在我身邊在四重天待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明白，東嶽大帝這是將她當作真正的女兒了。

她心下感激，雙手一拜，額頭點地，三叩首。

泰然和泰炎大概聽到了泰安傳送的消息，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大喊著：「還有我們還有我們！」

泰然說著已經坐在了茶椅處，等著凡凡給他敬茶。凡凡眉眼彎彎，笑著叫著二哥便遂了他的願。泰炎一把抓起茶盞：「我是弟弟，我來給姐姐敬茶。」

我和東嶽大帝立在一處看著他們鬧著，竟有了幾分天倫之樂的感覺。

聽了這三世的故事，我內心釋懷了很多，若把前因後果連在一起，便會發現，一切存

在都是合理的。我如今也明白了冥王前世那一句：再回來了，就不會走了。

我也懂了東嶽為什麼這一世著急與我結了魂魄之親，原來三世姻緣，我們結了魂魄，生下冥府之子，便可不死不滅的永遠在一起。

南宮炫，註定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只是作為真正的夫君，給自己的妻子講透了三世的故事，要勸著妻子接納另一位夫君，還要陪著妻子去看看他？

東嶽大帝是慈悲為懷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情沒有說出來？隨他吧，該讓我知道的時候，他總會告訴我的。

冊封凡凡的旨意大概已傳到了天界，自打進了四重天，所有的神仙除了對我們行禮之外，都喊了凡凡一聲公主。

剛到九重天，灌入耳中便是閑言碎語，現在這些神仙還真是閑的發慌。

「我們太子為了四重天的那一位啊，自打回來就不吃不喝了，把自己關起來，還沒出過門。」

「換做你妻子跟別的神君生下孩子，你能開心嗎？」

「什麼別的神君！說起來，是東嶽大帝與四重天那位成婚在前，更何況他們前兩世都是夫妻呢。」

「是啊，前兩世還有兩個兒子呢。」

「聽說那倆兒子跟東嶽大帝簡直一模一樣……」

後面這位說著說著就犯花痴了，嘻嘻的笑著。凡凡忍不住捂嘴偷笑，「哥哥們都被惦記上了呢。」

我也忍不住笑，東嶽大帝卻突然住了腳，轉身對凡凡說：「你先去通報一下，免得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凡凡領命邁著小碎步前去，我感慨東嶽大帝的細心，他何時這麼了解南宮炫了，他卻說同命相連罷了，都為了同一位神女折騰過自己。

「說句公道話，他對你的感情不比我淺，以後對他好點吧，好歹是我們生命中的一位過客。」

東嶽大帝突然一本正經的給我說這麼不正經的話，我好像被雷劈了一般，驚詫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東嶽大帝倒是神情自若啊。

我努著嘴斜視了他一眼，他也不在意。

「我原擔心飄飄剛剛生產，身體虛弱，不曾想卻比以前更加身姿輕盈，周身的仙澤更加旺盛了呢。」南宮炫的聲音傳來，再怎麼強顏歡笑，也遮不住那黑色的眼圈。看似輕鬆的調侃我，真不知道這心裡，唉。他自然不知道，我這是成了不死不滅的真神了。所謂的生子，堪比別的神仙飛升一般。

我看著南宮炫的憔悴，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

「前幾日不歡而散，我和東嶽

特來向你賠罪。」我說著，看了東嶽大帝一眼，我以為他會嫌我這麼自降身份，他卻附和道：「上次是我照顧不周了，處理完冥界的政務，我倆便一同過來，看太子的氣色良好，應該也沒同我們計較。我們總歸是一大家子，你說是嗎？」

以前沒發現東嶽大帝這麼多話啊，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他的說辭。還好南宮炫給個台階就下了：「既是一家又何須說兩家話呢。」

「三界本為一家！」這聲一出，我是被嚇了一跳。畢竟我這輩子只是四重天的太子，這天帝的威嚴我還是懼怕的。東嶽大帝萬年老神仙了，他自然筆直地站著等著天帝給他見禮。我和南宮炫還有凡凡，早早的行著自己該行的禮。

「飄飄，你身份特殊，如今雙夫已是事實。只是，你與東嶽大帝有了冥府之子，是否也該為我們九重天添個一兒半女吶，你畢竟是金龍族啊，朕若能有個金龍族的孫子，那該多好！」

天帝果然是，姜還是老的辣。這明明是要我生個金龍出來啊！

沒想到剛回到九重天，就被催生了。

只是這南宮炫怎麼面露難色，東嶽大帝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難道他還真不在意我跟南宮炫去生孩子？

我都快尷尬瘋了，天帝還不依不饒的。

「既如此，為保證血脈純正，還請東嶽大帝迴避幾個月，以免到時候孩子生出來都不知道是誰的。」天帝雖說著這麼不客氣的話，卻也得對著東嶽大帝彎膝拱背的。

東嶽大帝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那是自然，我冥界繼承者已有，必然不會幹擾你們九重天子嗣，只是，四重天也需要繼承者吧。」

東嶽大帝說著，故意把後面幾個字咬重了，這分明是在吃醋，是想借口四重天子嗣扳回一局。凡凡心思單純，直接來了句：我們四重天沒別的本事，就是兒子多，現在王孫也多的一大把。」

這話一下子得罪了天帝和東嶽大帝，天帝家就是子嗣單薄，這話讓他臉上不好看。東嶽大帝現在是凡凡的養父，凡凡竟然說我們四重天，還點明了四重天要不要兒子也不是什麼大事。

好在東嶽大帝也只是抬起眼睛寵溺的責怪了凡凡一眼，凡凡倒也聰明，立馬理解了意思。

吐了吐舌頭，垂著頭，小聲嘀咕：「那四重天也得讓母親的兒子繼承。」

東嶽大帝眼神直接換做了讚賞。

天帝再計較，也不能表現出來，只是看了一眼南宮炫，一副老父親的口氣：「我只關心九重天的繼承者，至於四重天，自有天王去選定。只是九重天的

繼承者，只能由金龍真身繼承。」

這一句話還真是驚到我了，我從不知，九重天這麼看重種族。怪不得，後宮的那些小妾們都在那晾著，沒有被封為天後，只是因為如今九重天還沒有真正的繼承者。

說來也怪，這九重天的小妾怎麼都生的是女兒啊。

就南宮炫和南宮流，還都不是金龍族。

先天後，先天後是什麼種族？

按理說，九重天注重種族，那麼先天後怎麼會不是金龍族呢？她和天帝怎麼會誕下銀龍的南宮炫！

難道有什麼秘聞？父親母親與天帝天後一像交好，這些年，父親一直在追查天後的死因，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炫整個不在狀態的樣子，我和東嶽大帝都看出了端倪，但是沒有說破，任由事情發展。

我借口四重天有政務，回了四重天。東嶽大帝如今也是個閑散的老神仙，他自然跟著我回了四重天。

可惜，我這閨房都進不去了，我這父親還真是親生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奏摺，給我屋子堆滿了，我都無處落腳了我。

我正一籌莫展，東嶽大帝突然對著凡凡說：「太子府修好了嗎？」

我這才想起，我當初與南宮炫大婚時，父親給修了太子府啊！

這麼長時間了，必須得修好啊！

我當即連飛帶跑的到了太子府，還沒進去，這奏摺就從院門裡掉了出來。勉強打開了門，滿院子都是奏摺。敢情我不在的時候，父親一章奏摺都不閱的嗎？東嶽大帝皺了皺眉，又轉身對凡凡說：「叫你大哥二哥來吧。」

果然有兒子就是不一樣啊！

泰安和泰然這些年一直幫著批閱冥界的摺子，自然熟能生巧，這也不在話下，不過半晌，滿院子的奏摺便被批閱完了。

「這四重天的摺子一點都不如冥界的實在，都是些彩虹屁。」泰然把自己跟前的閱完了，伸了伸懶腰輕鬆的吐槽了句。

「冥界事務繁重自然是有事說事的，哪比得上天界如今都在享清福。」聽著東嶽大帝貶損天界我也沒心思跟他計較，他大概是習慣了批閱奏摺，還有心情調侃，我早快累趴了。

泰安總是大哥做派，批閱完了，還不忘連同泰然的一起收拾起來，並叫來了一堆仙侍，把奏摺分發了下去。

我不由感慨，有兒子真好！

「要不再生一個！」猝不及防，東嶽大帝趴到我耳邊小聲來了句，聲音雖小，幾個孩子卻也聽了見。

泰安和泰然笑了笑，拱手一本正經的戲言道：「父親和母親若有正事要

辦，我們就先，告辭了。」最後說著還不忘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我還來不及說話，東嶽大帝抬了抬手：「你們也幾千歲幾百歲了，該干點正事了！」

他倆說了一聲是，便嬉笑著走了。走了半截，泰然又返回來拉走了凡凡，嘴裡大大咧咧的喊著：

「你現在是父親母親的女兒，別老一副丫鬟的做派，走，哥帶你買幾身衣服去！」

我正要囑咐幾句，下巴卻被嵌了住，雙腳離開了地面，還好身後是根柱子，我靠了上去。

我都俯視東嶽大帝了，這傢伙把我舉了多高啊這是。我夾著嘴角艱難的說了句：「你要謀殺妻子嗎？」

他倒好，猝不及防的一放手，讓我掉進了他懷中。色眯眯的來了句：「你這臉，總是讓我欲罷不能！」我一把推開了他，這哪是欲罷不能。

這是要欲殺滅口啊！

這情調的，要命啊！

我轉身進了內殿去休息，不再理他。

我都懷疑東嶽大帝是不需要睡覺的嘛，我啥時候看見他，他都在坐著喝茶。

也難怪，茶喝多了，確實睡不著。

我眯了好一會兒，醒來之後，太子府上下都歸置妥當，他還是坐在那裡喝茶，這一次，我奪過了茶杯：「

你總這樣喝茶，不睡覺怎麼行，仙體哪熬得住？」

他只是笑了下，也不爭辯，放下茶盞，走到我跟前：「太子府收拾好了，你的東西也都搬過來了。」他說完，突然壞笑一下，又俯在我耳邊輕輕道：「沒想到，你的私房錢還不少！」

我一時沒明白他在說什麼，想了一下才想起是南宮炫的嫁妝。

「反正都是一大家子，這些金條我就收下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財迷！」

我倆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懟著，南宮炫的聲音響起：「大帝說的對，都是一大家子，何須分什麼你的我的，拿去便是。」

「賢弟這句話，我愛聽。」東嶽大帝還真是為老不尊啊，老頑童一個！

還賢弟，可把我噁心到了。

南宮炫竟然受用，還說要請東嶽大帝幫忙，他倆輕聲嘀咕著什麼，我也沒在聽。只是看著二五現在見到我的這副模樣，我有些擔心。

他和凡凡之間這下是徹底沒戲了，我也沒想到，東嶽大帝會這麼爽快的封凡凡為公主。這下地位懸殊，也是沒有辦法在一起的。

凡凡一向眼界高遠，當初大概也只是略微的好感，或許是處得久了，不合心意，當斷則斷。我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看得

出凡凡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可二五對她，可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太子妃，我先前對凡凡，哦，不，對你出言不遜……」二五果然趁南宮炫和東嶽大帝說話間來找了我，只是這連事情都說不清楚，就哭起來的樣子，也太娘了吧。

我大概明白了，他是因為東嶽大帝剛向天界提出平夫之事時，對我出言不遜，凡凡便再也沒有理過他。二五說著，要給我跪下道歉。我忙拉了住，這可使不得。這二五也是個死心眼，哭哭啼啼的纏著我一直說話，東嶽大帝和南宮炫說的差不多，就徑直走過來，像丟垃圾似的把二五丟出了太子府。

知道凡凡和二五的事情之後，他斜視了我一眼，臉上寫滿了不滿：「什麼眼光？幸虧這輩子沒放你出去自己找對象！」

我點頭哈笑著，在他轉身的時候裝作狠狠打他來出氣！好在他沒發現，還是繼續說著：「凡凡不是親生的，你也不能這樣吧。」

還好南宮炫離得遠，他只看見我假打東嶽大帝的模樣，沒聽見東嶽大帝對他家侍從評價這麼低。

他這會兒還在那裡傻呵呵地笑呢。

「你那麼有本事，怎麼讓泰安和泰然都還單著呢。」我本來想奚落一下東嶽大帝，他卻扳回了局面，一把抱住

了我：「這娘還沒找回來，他們成婚怎麼拜父親母親！」

我的臉刷的紅到了脖子根，東嶽大帝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俯在我耳旁，往我耳朵里吹了吹風。

我哪受得住，一把推開了他，覺得不夠解氣，又給了他一腳！東嶽大帝竟然巧妙的躲了過去，他也不生氣，牽起我的手哄我：「別鬧了，南宮炫是接你回九重天的。」

我一聽這個神情嚴肅了。接這個字就意味著，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天帝才說了要為九重天綿延子嗣，唉，誰叫我是金龍族呢，真有一種被當種豬的感覺。

換做人間，給自家男人物色個美女就是了，這在天界，我去哪找第二個金龍族的神女啊！

見我發了愁，東嶽大帝拿起我的手，拍了拍我手背：「放心吧，一切有我！」

我雖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辦法，卻覺得內心踏實，由著他牽著我的手送到南宮炫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