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8滴血驗親
四爺對宋格格已是憎惡之極,根本沒有什麼耐心再和她說什麼,但如果不趁今日將這件事徹底解釋清楚,即使他認回了圓兒,圓兒的身份也會惹人非議。
他未曾盡好一個做阿瑪的責任,怎麼再能讓圓兒受人非議?
想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烏拉那拉氏情緒難明的聲音響起:「爺,皇嗣血脈不容半點差錯,恐怕要……」她一字一字道,「滴血驗親。」
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當初毀了向海棠清白的男子竟然就是四爺?
是四爺和向海棠一起騙了皇上,還是向海棠耍了什麼手段,讓四爺誤以為陳圓真是他的孩子?
應該不可能是第一種情況,那可是欺君之罪,就算四爺再寵愛向海棠,也不敢為了她拿皇嗣血脈來開玩笑,指鹿為馬,欺君瞞上。
后一種呢,也不大可能,四爺可不是什麼糊塗之人,他心機深沉,怎會輕易被向海棠矇騙。
那只有一種情況,四爺所言非虛,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陳圓就是他的親生孩子,這樣就可以解釋清楚,四爺對陳圓前後態度的突然轉變。
四爺應該早就知道陳圓是他的孩子了,至於如何知曉,她不得而知,他對陳圓的態度轉變也應該是在知道他是自己親生兒子的那一刻開始。
至於四爺為何沒有立刻認回陳圓,恐怕顧及的還是向海棠和陳家。
又或者,之前他沒有找到適合的機會,之後容馨入府,他為她的美貌所折服,寵愛容馨太盛,害怕她心裡會有什麼,不敢立刻認回陳圓,不管是哪種情況,陳圓的身份已然成了定論。
糊塗啊!她真是糊塗!
若陳圓並非是四爺的孩子,他如何肯讓他留在王府跟著鄔先生讀書,還為此厚待陳家人,將他們全家都弄到了京城。
一個年氏,一個容馨,都夠她頭疼不已的,如今又來一個陳圓。
她忍不住揉了一下疼的發漲的額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也罷!向海棠如今有了一子一女,陳圓又那樣聰明,容馨必定會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若容馨誕下的是位小阿哥,她肯定比李福晉更加介意陳圓的存在,欲除之而後快。
事已至此,想必向海棠和四爺早就想好了要如何證明陳圓就是四爺之子的法子。
思來想去,與其等他二人開口說要滴血驗親,不如由她自己來說,儘管她內心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但身為嫡福晉,這原是她應盡的職責。
她以為四爺為了堵住眾人的嘴,必定會答應,因為這是她能想出來的唯一途徑,不想四爺卻搖頭反駁道:「不用,圓兒就是我的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何需滴血驗親。」
四爺的反對,在一瞬間,反而又讓眾人開始懷疑起陳圓的身份。
李福晉終於找到了一絲力氣,想要證明陳圓並非四爺之子,趕緊起身附合道:「四爺,妾身覺得嫡福晉說的有理,陳圓到底是凌福晉在入王府之前就生下的,雖然妾身願意相信四爺和凌福晉,但事關皇嗣血脈,若不滴血驗親,如何能證明陳圓就是四爺您的親生兒子?」
年氏和容馨都開口想要說話,這時向海棠緩緩道:「也好,為了證明我的清白,還有圓兒的清白,就依嫡福晉所言,滴血驗親。」
「海棠……」
「四爺……」向海棠目光如水般靜靜落到四爺的臉上,「若不想圓兒的身份日後被旁人所詬病,這恐怕是唯一的方法了。」她默默環視了眾人一圈,「這樣也能打消眾位的疑慮,不是嗎?」
一句不是嗎?問的眾人臉上發燙。
四爺沉默了一會兒,雖然對圓兒不公,也怕他一個小人兒受到什麼傷害,但他是他的兒子,如果連這點事都經不起,日後如何能面對波雲詭譎的宮廷之爭,又如何能繼承他的皇位,如果他能得到皇位的話。
他頗是艱難的開了口:「蘇培盛,將圓兒帶過來吧。」
「扎!」
不過一會兒,蘇培盛就將陳圓帶了過來,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了他的身上,氣氛壓抑的好像快要爆炸,幾乎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陳圓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他眨巴著眼睛,困惑的看了看四周,最後又朝著向海棠看了一眼,向海棠沖著他微微笑了一下,他的心才稍稍落定,壓下心中困惑,走上前,磕頭道:「圓兒見過王爺,見過嫡福晉,祝王爺,嫡福晉吉祥。」
四爺聲音極其柔和:「好孩子,快起身吧!」
陳圓慢慢的站了起來,又回頭朝著向海棠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純凈的就像森林裡迷路的無辜小鹿,而容馨,年氏,宋格格,乃至李福晉人等,看到他時,眸光就像要吞噬一切的凶獸。
「圓兒,過來。」
她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額娘,生下圓兒便將他交給了姑姑和姑父,自己未曾盡過一天當額娘的責任。
如今又將他卷進王府後院的爭鬥里,自己卻連保護他不受傷的能力都沒有。
向海棠心裡慚愧不已,可縱使她再不忍將陳圓置於這樣的環境,但事情已經鬧了出來,若藉此機會給圓兒一個清白,那後患將無窮無盡。
她溫柔的沖著他招招手,聲音微微顫抖,「到……姐姐這邊來。」
一聲額娘,她終究是沒有臉說出口,也怕陳圓一時不能接受。
陳圓趕緊跑了過去,依偎在她身邊,疑惑道:「姐姐,叫圓兒過來是有什麼事么?」
向海棠愧疚的撫摸了一下他圓圓的小腦袋:「圓兒怕疼么?」
陳圓點了點頭:「有點怕,不過王爺教導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一點點疼,圓兒不怕,更不會哭的。」
「好孩子。」向海棠幾乎要哭了,「叫你過來也沒什麼,就是想從你手指上取一點點血。」
陳圓一臉迷惑:「取血做什麼?」
一時間,向海棠也不知如何向他解釋什麼叫滴血驗親,只得柔聲哄他道:「就是做個小小遊戲而已。」
陳圓咬著手指頭想了一下:「那好吧!只要姐姐開心,圓兒願意做這個遊戲。」
說完,他將小小的手伸到了向海棠面前。
向海棠望著他的手,想到今日給陳圓帶來的傷害,心裡益發難受,四爺心裡也沒好過到哪裡去,正想叫蘇培盛去備水,轉念一想,卻對著烏拉那拉氏道:「容清,叫人去備水吧!」
說完,又看向蘇培盛和容馨,還有年氏,「蘇培盛,你一起跟著過去,還有憶君,容馨,你們也派人一起跟過去,省得到時又有誰跳出來說,水有問題。」
年氏和容馨的臉色已難看至極,分別派了寶言和蕊黃跟了過去。
很快,芳珠就端了一碗清澈的沒有一絲夾雜的水進來,將水放置於正中案上,文錦隨後取了消了毒的銀針過來。
四爺又瞧了陳圓一眼,心裡滿是不忍,沖著陳圓招手道:「圓兒,你過來,讓嫡福晉在你手指上刺一滴血,放心,就像被螞蟻輕輕咬了一下,不會很疼的。」
陳圓不明所以,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圓兒不怕,王爺,這個遊戲是圓兒一個人做么?」
「不是。」四爺搖搖頭,「還有我,和你一起做這個遊戲。」
「有王爺陪著,那圓兒就更不用害怕了。」
四爺讚歎道:「我就知道圓兒是個勇敢的男子漢。」說著,他看向烏拉那拉氏,「容清,這件事是由你提議,就由你去吧!」
烏拉那拉氏默默點了一下頭,走過去,從文錦手裡拿過銀針,極其小心翼翼的捏住陳圓的食指,輕輕刺了一滴血。
「啪嗒!」血落進了清澈的水裡。
四爺立刻道:「蘇培盛,將圓兒帶下去吧,好生照顧著。」
「扎。」
待蘇培盛將陳圓帶下去之後,四爺毫不猶豫的走了下來,拿過銀針,刺破自己的食指,隨著幾乎微不可聞的血落入水中的聲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朝著碗看去。
告發向海棠的宋格格就像瀕死的人抓到最後一絲微乎其微的希望,極力睜大雙眼,唯恐錯過一絲一毫,緊張萬分的盯向碗里。
她心裡不停的吶喊著,不要相融,千萬不要相融。
可天不遂她心愿,兩滴血,就像親人終於找到彼此一樣,漸漸融合到一處。
宋格格絕望的一下子癱倒在地,年氏,容馨,李福晉,耿格格全都目瞪口呆,慘白了臉色,就連烏拉那拉氏眼角肌肉也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
儘管,她已經敢肯定陳圓就是四爺和向海棠的孩子,但面對鐵證時,她還是驚住了,內心苦澀而又傷痛,還夾雜著連她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嫉恨。
四爺淡漠的看向眾人:「圓兒身份已明,從今往後,若還有誰敢質疑圓兒的身份,在背後亂嚼舌根,本王誅他九族!」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突然,宋格格就像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失智似的連連搖頭,「陳圓怎麼可能是主子爺的孩子,怎麼可能?」
「來人啦!」四爺沉聲一喝,「將這個賤婦拖下去!」
就在人來拖宋格格時,她忽然清醒過來,掙扎著急忙爬到四爺面前,拉扯著他的衣角,涕淚橫流道:「主子爺饒命啊,妾身並非故意要誣陷凌福晉,妾身只是上了甘小蝶和甘小菊的當啊!」
四爺臉上冷的連一絲溫度都沒有:「拖下去!」
「不!」她一下子抱住四爺的大腿,「求求主子爺看在妾身服侍您這麼多年的份上,就饒過妾身吧!妾身真的不是要故意要誣陷凌福晉啊!」
說著,她朝著年氏磕頭跪求道,「年福晉,救救妾身,求求您救救妾身啊。」
年氏見她突然跪求自己,生怕四爺誤會自己是她指使宋格格這樣乾的,頓時變了臉色:「你誣衊凌福晉在先,我如何能救你,這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宋格格近乎崩潰,為了保命又對著向海棠咚咚咚的磕頭,磕的額頭上全是血。
「凌福晉饒命,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可妾身也是受人矇騙的,還求凌福晉大人大量,饒過妾身,從此後妾身甘願做牛做馬報答凌福晉。」
向海棠正為今日傷害了陳圓自責不已,此刻雖見宋格格狼狽可憐之態,卻難生惻隱之心,只冷冷問道:「你是如何找到甘小蝶和甘小菊的,背後可有人指使?」
容馨臉色微微白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強自鎮定下來,幸虧德妃娘娘有先見之明,她未置身其中,否則今日倒霉的就是她了。
不過,蕊黃接觸過甘小蝶,留著這個姓甘的倒是個禍害,不知四爺派去的人有沒有抓到她?
她心裡不安的亂跳著。
宋格格一下子愣住了,鬢髮散亂,眼淚鼻涕掛了滿臉愣愣的看著向海棠:「沒有人指使妾身,是紫晴出去時,無意間遇到甘小蝶的,甘小蝶說曾經來王府找過凌福晉,後來還結識了王府里的侍衛吳恙,所以知道紫晴。」
「……呵呵」向海棠冷笑一聲,「這樣的鬼話你也相信,甘小蝶雖然曾經來京城找過我,卻從未踏入過王府一步,如何能知道你身邊的人?」
「……」
宋格格張著嘴,完全呆住了。
「四爺,我累了……」她疲憊的起身,「一切等抓到甘小蝶再說吧!」
四爺心裡微微一疼,雖然事情結局是好的,但過程對於海棠和圓兒而言都是一種傷害,他歉疚而溫柔的看著她,點點了頭。
再轉頭看向宋格格時,眼裡已一片森冷:「拖下去!」
「不要,主子爺,妾身真的不是故意啊……」
宋格格的聲音慢慢消散,四爺只覺得疲倦萬分:「容清,這裡交給你了!」
丟下一句話,他撩起袍子便離開了,四爺一離開,年氏,容馨,耿格格隨後也悻悻離開了。
待眾人離開之後,屋內只留下烏拉那拉氏和李福晉兩個。
李福晉仿若突然被狂風寒雪肆虐蹂躪過一般,兩眼發怔,臉色蒼白的癱在椅子上,好半天才能微微直起身來,看向正揉著額頭的烏拉那拉氏道:「福晉,怎麼會這樣,陳圓怎麼會是四爺的兒子呢?那弘時他……」
「好了!」烏拉那拉氏也感受到來自於向海棠的威脅,心裡亂麻似的,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這件事我也實在沒有想到,不過事到如今,也不是全無好處。」
「好處?」李福晉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獨屬兒子的所有東西都要被陳圓搶走了,她凄惶而悲憤的看著烏拉那拉氏,「哪裡還能有什麼好處?有陳圓在,還有弘時的立足之地嗎?」
「你瞧瞧你。」烏拉那拉氏怒其不爭的盯了她一眼,「心裡眼裡除了你自己的兒女還能有什麼,難怪懷真會被你養成那樣。」
「妾身……」
「你細想想,除了你,就沒有別人心中不滿了?」
「……」
「此刻,不管是年氏,還是容馨,亦或耿格格之流都恨得咬牙切齒,尤其是容馨,自打她入府以來,就獨得爺的恩寵,如今她又懷了孩子,如果懷的是小阿哥,就算沒有陳圓,弘時將來一樣會面臨失寵的局面。」
說著,她加重了語氣道,「還有,就算容馨生下的是位小格格,難道你還能保證王府永遠只有弘時一個小阿哥不成。」
「……」
「你這也忒心胸狹隘了,別說四爺知道了不能容你,就連我也不能容,身為爺的女人,自然是盼著爺好,盼著能有人多給爺綿延子嗣,而不是像你如今這樣恨不得爺子嗣凋零,獨有你一雙兒女才好。」
李福晉被她一番義正言辭說的無言以對,又聽烏拉那拉氏嘆息了一聲:「唉,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不可能也不能阻止王府里的女人為爺生下孩子,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培養弘時成才才最要緊,別的,你什麼也不要做。」
「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