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千里尋女
懷真疑惑的看著他:「興哲哥哥,你吞吞吐吐的作甚,你我夫妻一體,有話可以直說嘛!」
「以後額娘若說什麼,你不要聽。」
「額娘說什麼了?」
烏拉那拉興哲想到老太太整天耳提面命,要他趁著和懷真夫妻和好之際,趕緊讓懷真去四王爺那裡幫他求個一官半職回來,就覺得難堪。
可老太太已經對他下了死令,這兩天若再辦不成此事,她就親自跟懷真說,身為妻子,哪有不為了丈夫前程考慮的。
而且這個丈夫還差點為了妻子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他益發煩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跟懷真提起,只頹唐的擺擺道:「也沒說什麼,只是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嘴瑣碎了些,若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你不要同她計較。」
懷真大氣的笑道:「只要興哲哥哥你待我好,額娘說什麼就讓她說去好了。」說著,她親熱的挽上他的胳膊,將頭依到他的肩膀上,「我是嫁給興哲哥哥你,又不是嫁給額娘的。」
烏拉那拉興哲紅著臉推了她一把道:「這大庭廣眾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懷真不以為然道:「你我夫妻,有什麼不成體統的。」
「喲!這不是興哲兄嗎?」
就在烏拉那拉興哲覺著難堪之時,不知從哪裡走出來一高一矮兩個書生模樣打扮的人,說著,兩人都轉頭看了一眼懷真,見懷真生得嬌媚靚麗,富貴逼人,其中高的一個又笑道,「興哲兄真是艷福不淺啊。」
另一個矮的接著笑道:「興哲兄能娶到雍親王府大格格,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了。」
烏拉那拉興哲本就與這兩人不睦,聽他們話中之意字字帶著譏諷,不由的冷了臉色:「王兄,李兄言重了,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拉著懷真離開了。
高的忿忿的「切」了一聲:「得意個什麼勁,不就是娶了王府大格格,一朝麻雀變鳳凰了嘛,其實就是個吃軟飯的。」
另一個掩嘴笑了一聲,沉吟道,「聽聞那大格格乃是空前絕後的……悍婦。」悍婦兩個字說的極輕,又嘆道,「唉——想想興哲兄如今的境遇,倒讓我想起一首詩來。」
「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一首來,不如李兄你先說說,看看咱兩是不是想的同一首?」
「龍邱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哈哈……李兄果然與我心心相惜,就是這首,就是這首。」
二人肆意的譏諷傳到烏拉那拉興哲的耳朵里,氣得烏拉那拉興哲臉都綠了。
懷真也聽到了,當即大怒,腳一跺氣勢洶洶的就要回頭去將這兩人好好教訓一頓,烏拉那拉興哲立刻拉住了她:「好了,懷真,你還嫌不夠丟臉么?」
「怎麼丟臉了,倒是這兩人長得人模狗樣的,卻不說人話。」
烏拉那拉興哲生怕懷真當街與人吵起來,這豈不更坐實了她兇悍無理的名聲,只得耐著性子,順著她的話勸道:「你都說他們說的不是人話了,難道狗咬了我們,我們還要咬回去不成?」
懷真臉色緩了下來,笑道:「還是興哲哥哥說的對,咱們不同狗計較,權當他們狂吠了兩聲。」
說完,二人便一起去了酒樓,到了酒樓時,忽然聽到一聲叫罵:「滾滾滾,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還沒罵完,懷真喝了一聲道:「萬貴,你好好的在酒樓門口叫罵作甚,豈不壞了酒樓的名聲?」
萬貴一見是懷真,臉上立馬堆出笑來:「喲!是大格格和額附過來啦。」伸手一指,滿臉鄙夷道,「啷!就是這兩個老叫花子,也不知打哪裡來的,竟跑到我們酒樓來討飯吃。」
懷真轉頭一看,就看到老夫妻兩個,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唬的,柱著拐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
老婆子穿得還好些,雖然衣服破舊,至少還算整潔,只是臉上有些臟,老頭子穿得醬色棉袍破的到處都有發了黃的爛棉絮鑽出來,手上指甲里全是污垢,臉上也是髒兮兮的,頭上戴著一頂不知戴了多久,油乎乎的破氈帽,拖著兩尺來長髒兮兮的辮子。
懷真瞧這兩人著實可憐,正要問問情況,烏拉那拉興哲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面帶關切道:「兩位老人家,你們這是打哪兒來的?」
老頭不想這富貴公子竟然會這麼和藹可親的同自己說話,激動的抹了一把眼淚:「我們並不是什麼叫花子,而是從桐城過來尋女兒的,不想女兒沒尋著,銀子卻被偷了,好心的爺呀!求求你就賞兩口飯吃吃吧,哪怕我不吃,給老婆子吃一口也行。」
老婆子立馬哭訴起來:「不不不,我不吃不要緊,給我家老漢吃一口吧,求求好心的爺了。」
說完,連連朝著烏拉那拉興哲拱手作揶,老頭膝蓋一軟,就要跪下,被烏拉那拉興哲一把扶住了。
懷真不想兩位老人家淪落到如此田地,竟還能為彼此著想,不由的感動的紅了眼眶:「興哲哥哥,就讓他們兩個一起進去吃吧。」
烏拉那拉興哲巴不得如此,連忙命店小二將兩位老人請了進去,一番酒足飯飽之後,老兩口又要跪下謝恩,烏拉那拉興哲和懷真趕緊將他們扶起坐下。
老頭垂淚道:「今兒遇到兩位恩人,真是菩薩顯靈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菩薩能再顯靈讓我尋到女兒。」
懷真問道:「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老頭點頭「嗯」了一聲:「我女兒叫……」
老婆子趕緊暗中踩了老頭一腳,眼咕嚕一轉,介面道:「我女兒姓許,名花,年前和我們村的姑娘一起到京城大戶人家來做活,不想就此沒了消息,我們兩口子活到半世了,也只有這一個女兒啊……」
說到這裡,索性拍著大腿放聲大哭起來,「如果女兒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老兩口怎麼活呀,不如死了算了。」
懷真安慰她道:「大娘,你別哭了,總有法子能尋到人的。」
「我們在這裡舉目無親,如今口袋裡連一個子兒都沒有,連飯都沒得吃,如何能尋到人啊!慘哪……」
老婆子哭的益發悲痛欲絕,抹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老頭也跟著淌眼抹淚起來。
「不就是銀子嘛,我們有。」
懷真回頭看了一眼烏拉那拉興哲,烏拉那拉興哲立刻解下腰間錢袋塞到老頭手裡:「老伯,你先拿著。」
「不行,不行!」老頭連忙推辭道,「剛剛已經受了恩人的恩惠,哪還能拿恩人的銀子呢。」
老婆子兩眼直勾勾的盯在錢袋上,生怕烏拉那拉興哲真將錢袋收回了,連忙又踩了老頭一腳,自己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兩位恩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這些銀子原不該受,只是……」
她又號啕大哭起來。
懷真見她哭的實在凄慘,因為自己出門忘帶銀子了,連忙又從發上拔下一支金簪遞到了老婆子面前:「大娘,那點銀子也不夠什麼,這簪子你一併拿去吧。」
老婆子望著金簪子兩眼發光,卻還是止不住哭泣,接過銀子和簪子,感恩戴德的連連磕頭,老頭也一起跪了下來,說什麼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願在酒樓白乾活以報恩德,哪怕天天讓刷馬桶都成。
懷真和烏拉那拉興哲一時心軟,命店小二將老兩口帶了下去先安頓下來,然後再派個差事。
老兩口被安排在酒樓後院的一間廂房住下,將關一門,老婆子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錢袋子,倒出銀子咬了咬,又清點了一下,興奮道:「老頭子,足有十兩銀子呢。」
老頭橫了她一眼:「真是沒見過世面,不過就是十兩而已,你想想,先前我們有多少兩銀子,那個天煞的小偷啊……」
「這會子還說個屁,怨就怨你非要將身家都帶在身上,這下可好,全沒了!」老婆子恨聲打斷了她,然後又咬了一口懷真送給她的金簪子,在老頭眼前揚了揚:「罷了,還有一支金簪呢,至少得值個五十多兩吧,這樣一來,不就有六十多兩了?可夠我們幾年的嚼用了。」
說著,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寒磣是寒磣了些,不過總算有個落腳的地,也不愁吃喝了,這些銀子全給小蝶存著吧,咱們以後就住在這裡,慢慢打聽著她的消息。」
老頭一屁股坐在榻上,翹起一隻腿,手放在腳踝上抖著腿冷哼一聲道:「說的輕巧,打聽,到哪裡去打聽?」
老婆子將銀子和簪子一起收到胸口塞好,氣憤的擰了他的耳朵道:「這還不全都怪你那個外甥女,要不是她,我們小蝶能不見蹤影,我們兩口子能淪落成叫花子?」
「……」
「還有,你這個蠢貨,剛剛差點就說出了小蝶的名字,難道你忘了,上回小蝶回家說,向海棠生怕別人知道她沒臉沒皮的過去,要害小蝶嗎?」
老頭不言語了,老婆子益發來了氣性,繼續罵道:「還有你那個妹子,你磕頭打滾都不管用,最後哄她說向海棠得了重病,好不容易將她哄來的,結果走到天津人丟了,我看哪裡是丟了,分明是瞧出了什麼,自個偷偷跑了,指不定現在已在坐在王府享福了。」
「哪那麼容易,海棠根本不是什麼側福晉,只是個服侍人的賤丫頭罷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是個賤丫頭,也是京城王府的賤丫頭,這月錢還得了?難道你沒見你那妹子住著大宅子,穿金戴銀的嗎?我看向海棠八成已經做了王爺的小老婆了,算了,算了……」
老婆子煩燥的擺擺手,「真不想再提你們那一家子,一個個都不是個東西,如今我只巴望能將小蝶……」
一語未了,響起了敲門聲,老婆子連忙閉上了嘴巴,換了一副了面孔去開了門,原來是店小二送來了換洗衣物。
老兩口洗了澡,換了衣服,立刻神清氣爽起來。
洗乾淨了,店小二才發現這兩個其實並不很老,也就四十左右的樣子,
……
一個時辰后,向海棠和陳圓滿載而歸。
四爺命人將東西放到馬車上,然後三人一起來到了酒樓。
兆佳德慧早就過來了,此刻正坐在二樓和懷真說話,懷真翹首以盼四爺的到來,所以坐在臨窗的位置。
人雖然在和兆佳德妃說話,心卻飛到了外面,生怕四爺不來了。
兆佳德慧不由笑道:「什麼時候等你阿瑪,也變得這般緊張起來?」
懷真皺了眉毛嘆道:「德慧姑姑你不懂,阿瑪因為興哲哥哥心裡對我有氣,我還不得趕緊著點討好討好他,省得他日後見到興哲哥哥還是橫眉冷對的。」
兆佳德慧噗嗤一笑:「說來說去,原來還是為了你的興哲哥哥,怪道說女生外向,有從夫之義。」
「哼,德慧姑姑你還打趣我,等你嫁給十三叔你就知道了。」
兆佳德慧臉上微微一紅,正要說話,轉眸透過窗戶就看到四爺牽著陳圓的手朝著酒樓的方向走過來,並肩而行的還有向海棠,她笑道:「你看,來了。」
懷真臉上滿是歡喜:「德慧姑姑你先在這裡坐著,我下去迎迎。」
說完,起身一撩衣裙就激動的跑了下去,兆佳德慧哪敢一人坐在這裡等著,也隨之下樓去迎接。
二人到了酒樓門口時,烏拉那拉興哲已經等在那裡了,頗為局促的樣子,因為過來之前向海棠給四爺吹了幾句枕頭風,這一次四爺倒搭理了烏拉那拉興哲兩句,激動的懷真無所不以,歡歡喜喜的將四爺和向海棠還有陳圓迎到樓上。
店小二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將店裡最好的茶奉上,又有人端來了糕點和時興瓜果,懷真笑指著一碟子白玉糕道:「阿瑪,凌福晉,圓兒,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你們趕緊嘗嘗好不好?」
向海棠夾了一塊白玉糕嘗了嘗,笑道:「懷真你嫁了人之後就是不一樣了,這廚藝大長啊。」說著,看了一眼靜靜坐在那裡的兆佳德慧,笑問道,「德慧姑娘,你怎麼不吃?」
「多謝凌福晉好意,還是不要了。」兆佳德慧笑著擺擺手,「剛剛我在廚房替懷真嘗糕,已經吃了許多,這一碟子是做的最成功的了,味道極好。」
陳圓也嘗了一塊,略皺了眉頭道:「好吃是好吃,就是甜了一些。」
懷真瞪了他一眼道:「哪裡甜了,分明你和阿瑪一樣偏愛鹹的,所以才覺得甜。」說著,伸手捏捏他的小嘴,「所以才有眾口難調一說。」
她討好的從另一盤碟子夾了一塊糕遞到四爺面前:「阿瑪,我這是跟新來的廚娘學做的蘿蔔糕,你再嘗嘗看好不好?」
向海棠望著蘿蔔糕頓了一下,四爺正接過蘿蔔糕要吃,陳圓忽然笑道:「阿瑪,吃蘿蔔會放屁!」
四爺:「……呃。」
「你這小圓子,今兒是不是專門跑來與我作對的。」懷真氣得輕輕打了他一下,「嫌這嫌那,乾脆你什麼都不要吃好了。」
陳圓捂著小嘴笑道:「弘時哥哥最愛吃糕點了,我們都不吃,才能帶給弘時哥哥吃呀。」
「原來你是打得這主意,這有什麼的。」懷真拍拍胸脯道,「一會兒我讓廚房備上讓阿瑪和凌福晉帶回去不就得了,不差這幾口吃的。」
陳圓眨巴著眼睛道:「懷真姐姐你親自做了許多糕點么?」
「沒有啊,成功的通共只有眼前這兩碟子。」
「那你親自做的和別人做的能一樣嗎?」陳圓巨有理道,「弘時哥哥一定更喜歡吃懷真姐姐你親自做的。」
「嗨,你這小圓子怎麼什麼都向你弘時哥哥呀?」
「因為弘時哥哥對我好啊。」
不像那位弘皙哥哥,雖然表面上喜歡他,卻對他很是防備。
弘皙哥哥還當他小,什麼都不明白呢,其實他都知道,他臉色黯然一下,又補充道,「而且王爺和姐姐將糕點帶回去,告訴弘時哥哥糕點是懷真姐姐你專門為他做的,弘時哥哥一定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