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屬狗的么!
趙凰歌驟然坐了起來。
身上又麻又疼又冷,可過了最開始的痛楚之後,意識倒是越發清晰了起來。
還有眼前的情形。
不遠處河水滾滾,身邊篝火燃著,她身上被佛衣包裹,至於一旁的男人……
只著中衣,躺在她的對面。
昏迷時那模模糊糊的記憶席捲而來,二人從山上滾下來,她似乎撞到了什麼,徹底的暈了過去。
可雖是昏迷,意識卻也偶爾清醒,記得被水沖著,記得被抱上岸,記得那冷意與熱意反覆交替,還有男人身上的佛香。
佛香?
趙凰歌驟然低下頭去看自己。
他的衣服還蓋在她的身上,那佛衣邊緣被撕扯開來,完好的部分蓋在自己身上,至於那撕下來的部分,也在她身上。
素白佛衣撕成的布條,將她身上包紮的亂七八糟,傷口雖然還帶著疼痛,卻也能感知到,是被上過葯的。
只是,一身黑色勁裝被水濕透又被火烤乾,如今混合著佛衣碎布貼在身上,卻叫她情緒有些複雜。
從山上墜落的那一刻,趙凰歌以為,她會命喪於此。
可她的命比想象中大了幾分,當時沒過腦子的扯了那人一把,倒扯下來了一個救星。
柴火噼里啪啦的燃著,將趙凰歌的神智歸攏,她偏頭看向一側的蕭景辰。
夜色濃重,火光照在他的身上,男人薄唇抿著,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一張臉慘白如紙。
相較於她被包紮的規矩,他身上的包紮便隨意了許多,且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暴露在外,雖不再滲血,可瞧著倒也有些滲人。
傷的比她重,卻是他先清醒過來,拖著破敗的身軀,救了她。
趙凰歌盯著眼前人,瞧著他微微發抖的指尖,瞧著他蒼白的面色,還有……
他脆弱的脖頸。
就那麼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知道被他救的那一瞬,趙凰歌的確是感激他的。
可感激只片刻,旋即便被理智佔了上風。
蕭景辰,她與他鬥了十年,比旁人要了解眼前人。
算無遺策的國師大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今日救她,絕不是因為慈悲心。
他哪裡有心?
那點微薄的感激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烈的殺意。
今日是個好機會,他們雙雙墜下來,蕭景辰傷勢又較她重的多,殺了他,再扔到河裡順水漂流,屆時無人會懷疑自己。
除了這個禍害,再一一拔出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北越必不會再重蹈前世覆轍!
趙凰歌捏了捏指尖,目光在附近巡視了一圈,卻並未找到趁手的工具。
她的軟劍早在落下山的時候不知丟到了那裡,現下這荒山野嶺處,除卻不遠處的滾滾河流,便只剩下了眼前的火苗。
最終,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掐死他,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這人即便死在自己的手上,只要她咬定蕭景辰是摔死的,也無人敢去探查死因!
她要做的,只是,殺了他。
只要殺了他……
女子從地上一躍而起,滾到蕭景辰的身邊,毫不猶豫的掐上了他的脖頸!
過了今日,她可就再無這般好時機了!
女子虛弱至極,將身上的力氣都壓在了手上,牢牢地掐著他,一雙眸中皆是殺意。
蕭景辰力竭而眠,這會兒被憋的臉色通紅,竟沒能瞬間醒來,只是睡眠中,也無意識的掙扎著。
趙凰歌本就是強弩之末,被他這般一掙扎,險些叫這人掙脫。
她惱羞成怒,翻身而上,以自身重量壓住了他!
下一刻,便見蕭景辰睜開了眸子。
若非女子的雙手牢牢地扼住他的脖子,這樣的場景定格住了,只會叫人心生旖旎。
因著還在發燒,趙凰歌的手指滾燙,因太過用力,她的呼吸都帶著灼熱吹到了自己的臉上。
可她坐在自己身上,那姿勢,叫不知情的人瞧見了,只會往歪處想。
蕭景辰未明狀況,第一眼看過去,卻瞬間心中瞭然。
她居高臨下的掐著他的脖頸,是為將他送上黃泉路。
「你……」
他的喉嚨被掐著,說話都有些困難,意識卻漸漸清醒了幾分。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報應來得這麼快。
趙凰歌昏迷中他才做過的事兒,這會兒便因著自己睡著,被對方付諸到了自己的身上。
因缺氧,他的臉色漲紅,眸光也有些渙散,他下意識的掙扎,卻見趙凰歌再次用了力道,整個人都朝著自己壓下去。
她貼著他,讓蕭景辰陷入那一片柔軟中,手上卻是下了狠勁兒,眸子里的暗芒狼似的,恨不能撕咬下他的肉。
蕭景辰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說不出話,索性閉嘴,費力的將雙手從背後抽出,抬手掐住她的手腕,抱著她打了個滾兒。
二人位置瞬間互換。
女子力氣本就不如男人,更何況,眼下兩人都受了傷。
趙凰歌不想他還有反抗之力,憤怒之下,抬腳便往上踹。
她毫不留情,踹到了他腿上的傷口,頓時引得蕭景辰悶哼一聲。
蕭景辰鬆了手,她便再次佔了先機。
掐不到他的喉嚨,趙凰歌便盡數攻擊他的傷口。
二人你來我往的過招,可惜因著受傷,竟一時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夜深更露重,荒山野嶺風聲呼嘯,兩個人沉悶的扭打在一起,沉重的呼吸被裹挾著送到彼此耳中,卻又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還是蕭景辰先推開了她。
他傷勢雖重,到底比趙凰歌多了些體力,先前只是力竭而眠,這會兒藥性起了作用,已然好了些。
反倒是趙凰歌如今還在高燒不退,這力道都帶著些綿軟。
被蕭景辰推開后,趙凰歌驟然一驚,帶著戾氣再次朝著蕭景辰撲過去,卻被他抬手摁在了地上。
他轄制著趙凰歌的雙腿,又摁住了她的手,讓她反抗不得。
這樣的姿勢,帶著被征服的屈辱,讓她一時惱羞成怒,偏頭便朝著蕭景辰的胳膊咬去,蕭景辰不察,瞬間便吃痛皺眉:「你……屬狗的么!」
女子惡狠狠的咬著他的手腕,鐵鏽味兒的腥氣撲來,漲滿了她整個口腔。
到了這種地步,趙凰歌都未曾鬆口,狠厲的目光鎖著他,身體則是奮力掙扎。
她這般模樣,倒是激起了蕭景辰內里的戾氣,摁著她的動作重了些,呼吸粗重的問道:「為何殺我?」
這是意識到真相時,蕭景辰最想問的一句話。
他與趙凰歌無冤無仇,確切說起來,身為北越的國師,也不過是皇室豢養的一條狗。
東皇宮無過錯,不管是前任還是現任國師,都對北越忠心耿耿。
眼前這位長公主,與他屢次皆是擦肩而過的緣分,接觸最多也不過這幾日。
可她卻突然要殺他。
蕭景辰的平和與淡然,都來自於局面可控。
可現在,局勢失控,他不知根源,便無從破局。
這讓他心生焦躁,那一層淡然的偽裝自然撕破開來,露出他的不安與陰暗來。
男人的逼問,趙凰歌卻半句不答,只冷笑道:「出家人一生求佛,本宮送你一程,國師該謝我才是。」
十年的爭鬥未曾叫她動殺機,可死後她才知道,這人何止政見與她相左,就連這一顆心都是歪的。
他一心向敵國,算無遺策的國師大人,吃著北越的皇糧,受著北越的供奉,卻轉頭與西楚勾結,害她北越百姓流離失所血海屍山,害她北越忠臣埋骨沙場魂魄難安!
這樣一個人,她才不覺得他死後能成佛呢。
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便是死了,也該下十八層地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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