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玩物

第十六章玩物

「啪」

一音效卡殼的聲音。

陸風搶過去的手槍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怔住了所有的人。

也在此時,靳少寒狠的將陸風整個人橫腿一踢,踢開了丈許。

一身淋淋的血跡,在地上擦出了觸目驚心的一道紅痕,將這顯得老舊的青磚給染上了一層晦暗的顏色。

「陸風,你吃了豹子膽了?她你也敢動?」靳少寒當下,卻是真的起了殺心。

在他怒火發起的那一剎那,沈清影彷彿下意識的知道他下一刻想要做什麼,忽然矢聲大喊:「不要殺人。」

不要殺人。

這一聲宛若絕響,定格住了靳少寒的動作。

他從未因為誰而留情,但是此刻,他卻不想在這個女人的面前殺人。

「你給我好好跪著,跪到你覺悟那刻為止。」靳少寒狠厲的將那把被陸風搶過去的手槍一踢,踢到了桌子的下方。

便再也不理會陸風,朝著跌倒在地上的沈清影而去。

「你不應該出來,更不應該見到這一幕的。女人,就應該好好養在深閨里,見不得這些血腥。」靳少寒走過去扶起嚇得臉色蒼白的沈清影。

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責備。

冷冷的,就連在扶起她的時候,都讓沈清影覺得這個男人是否連內心也是這般的冰冷。

她牙關打著顫,許是因為方才的驚嚇,許是因為靳少寒的冰冷。

在靳少寒從她的手臂處攙扶起來的時候,她柔荑搭上了他的鐵掌,「我要回家。」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想。

身旁的這個男人宛如惡魔,她只覺得害怕,想要儘快逃離。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靳少寒霸道的言說,「昨夜的風波,已經註定了你無法再回到沈府,你如果想死,那就隨便你。」

沈清影或許還在怔忡中,但此刻靳少寒再次親口說出的時候,饒是臉色蒼白如許,終究會無措的。

被靳少寒攙扶著,沈清影只能一路朝著房間走回去。

卻是忍不住回首,看著那跪在堂中一身血淋淋的陸風,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然而,跪在堂中的陸風,一身的血跡狼狽,雙目卻依舊迥然。

硬氣如他,只將這一肚子的委屈全部捏在拳頭之中,忿忿的看著那一把被靳少寒踢在了桌子下方的手槍。

「殺不了她,為什麼,為什麼殺不了她?」望著那一把黑色的手槍,這是他心中唯一的一個怨憤。

如若是靳少寒一意孤行,一定要將這個女人帶在身邊的話,遲早有一天他會毀了自己的。

馮家本就是破落門楣,雖說是留下了這偌大的一座宅子,但是身處在這郢城之中,卻卑微得讓人連想都不願去想起。

孤單,冷清,便能夠如此形容這一座宅子。

久失修葺的房子,更是冷冷如冰,唯一溫熱的,是靳少寒手上的溫度傳來,相依相偎的感覺。

這是個如鐵一般剛毅的男子,他在將沈清影帶回房間了之後,也不管顧沈清影,則是自己悶頭一倒,朝著被褥中栽了去。

沉默著,耳邊卻一直迴響著陸風對他所說過的那句話。

「當我第一眼正眼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少帥必然不會丟下她不管的。可是太太她,太太已經死去多年了,這個人只是長得像而已,並不值得少帥搭上自己的安危……」

「少帥難道還想把她給帶回去嗎?她和太太長得那麼像,你帶她回去,大帥會怎麼想?當年……當年太太可是通姦別人,才會被大帥殺了的呀!」

許是因為陸風的事而心情不好,許是累極了,他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你……」沈清影與他相處,總多了一份懼怕的成分在裡面,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對。

看他此時一頭栽在這被褥山,她沉吟了片刻,便也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腳想要為他將皮鞋脫下。

誰知只在她將他的腳抬起來的那一刻,猛然的那隻腳一個用力朝她的肩膀一蹬過來,伴隨著一聲怒吼:「不要碰我。」

嚇懷了,也著實踢到了沈清影的肩頭。

她整個人朝著身後趔趄倒去,牽扯到了原本肩頭處的傷口,瞬間有血色從衣裳處滲透了出來。

靳少寒怒目而望,並未因為她此時的堪憐而有所動容,只兩片薄唇緩緩蠕動,在說著:「永遠不要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做任何動作,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這是他的警惕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也虧得這樣的習慣,他的生命得以一直保存至今。

誰都無法明白生活在軍閥門戶里,兄弟之間的各種明爭暗鬥,每天都遊走在生死邊緣那種感覺。

「你是不是對誰都是這樣的冷酷無情?」終於,沈清影含悲忿忿的問了出來,眼中強忍著淚,不許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如此卑微的落下。

靳少寒眉峰一擰,似乎一下子會意不來沈清影這一句話的意思。

「外面那個人對你很忠心,我看得出來。」沈清影將自己所見到的、所感覺到的都說了出來。

「你給我閉嘴。」在這一刻,靳少寒不想再聽到有關陸風的一切。

陸風只是自己的一個家奴,僭越到這種地步,已經超越了他所能夠容忍的範疇了,留下他一條命,已經算是莫大的恩賜了。

「他為什麼要殺我?」沈清影一直想不明白的便是這一點,她幾乎能夠感受得到,在陸風看她的時候,眼中是帶著濃烈的排拒之意的。

以至於在大堂中他朝著她開的那一槍,沈清影幾乎可以感受得到他那濃烈的殺意,只是兩人萍水相逢,她真的不理解。

「你只是一個女人,女人的任務就是好好伺候好你的男人,其他的事,你最好不要問太多。」靳少寒冷冽的警告。

頓了一會兒,他又開口,「特別是今天的事,你敢多問,我第一個饒不了你,你要記住你的身份,出了沈府只有我肯收留你,你就只是一件玩物。」

那件事,靳少寒只想永遠的埋在心裡,更不想讓眼前的這個女人知道太多。

女人終究只是一個麻煩,可以用來當玩物寵著愛著,但是絕對不能夠讓她知道得太多,否則野了,就麻煩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始終在他的心中,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不管是誰,在你的心裡都是這麼的卑微嗎?」沈清影倍覺委屈,靳少寒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無論面對誰,都是這樣一付面孔。

「我出生是寒微,但是,如果說是淪為你的玩物的話,那請放我走吧!」她卑微的起身,肩頭上的傷口在慢慢的渲染開來。

靳少寒怒了起來,一把拽住這個女人的衣領,「我告訴你,趁著現在我還對你有一絲念想,你最好記住一件事,從這一刻起你是老子的女人,想要離開,可以,除非是我玩膩了你的那一天。」

「你無恥,你放開我。」他的手拽在她的衣領上,正好抵觸在她肩上的傷口上,帶著灼心的痛,她大吼了出來。

隨手從旁邊一撒,她也不知道自己拿到了什麼東西,只順著心中的念想,朝著這個男人的心膛處刺去。

下一刻,誰都怔忡了住,一滴血,帶著遲疑,從沈清影的手上緩緩的滴落在了地上,那血的來源處,卻是沈清影隨手從邊上抄起的一把小匕。

——刺入在他的心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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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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