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在

谷小滿一口氣說完，見顧久洲傻愣愣看著她一眨不眨，不由皺眉喝道：「你聽明白沒？」

顧久洲迅速眨了幾下眼睛，「聽明白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欠下了她如此大的恩情，但只要她不打算長留，也不想要嫁給他，那他就放心了。

「那就好，表哥，今兒天氣好，你別整天悶在屋裡，出去晒晒太陽吧，補鈣！」谷小滿不等顧久洲反應，便朝坤叔招了招手，「坤叔，找把靠椅，拿個毯子，把他抱出去晒晒太陽。」

坤叔立刻就去找椅子，顧久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竟然沒人問問他要不要曬太陽，還有，何謂不蓋？

三月槐花香，顧家院外就長著一棵大槐樹，據說是顧久洲他曾祖父當年親手種下的，至今已經六七十年了。

槐樹葉還沒完全舒展開，槐花便開了，一串串掛在枝頭，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還沒走到便聞到了一股槐花香。

生恐寶貝少爺曬壞的坤叔，把顧久洲連人帶椅子一起搬到了槐樹下，看著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顧久洲身上，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坤叔很滿意。

谷小滿懶得看他們主僕情深，一門心思尋找哪根枝上的槐花開的又好又密。

選中了目標，谷小滿擼起袖子，把裙子捲起塞在腰帶里，緊了緊身上的背簍，踢掉鞋，雙手抱緊樹榦，兩腳猛地往上一蹬。

一直沒看出來谷小滿想幹嘛的顧久洲，在她往樹上爬的那刻終於明白了，急的大喊：「不行，谷小滿！坤叔，她--」

坤叔也嚇了一跳，忙沖谷小滿喊：「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爬樹，快下來，我找個鉤子給你鉤槐花！」

「不用！」谷小滿頭也不回甩了句，雙手合抱著比她腰還粗的樹榦，呲溜溜一直爬到了樹梢，岔開腿坐在了樹杈上。

顧久洲目瞪口呆，他從小到大見過的人里，別說姑娘，就算小子也沒這麼野的。

坤叔也傻了眼，沒想到少奶奶爬樹爬的這麼快，一轉眼的功夫就爬上去了，他想攔都沒來得及。

谷小滿坐在樹杈上，找了個穩固的三角叉把背簍固定好，伸手便勾了串槐花過來，揪下一把塞進嘴裡。

「好甜，好吃，你們也嘗嘗！」

谷小滿手一伸，往顧久洲懷裡扔了幾串槐花，笑嘻嘻地道。

顧久洲呆愣愣地看著谷小滿，她大大咧咧坐在樹杈上，一邊拽槐花一邊吃。一陣風吹過，樹枝跟著搖擺起來，她非但不怕，還跟著晃了晃腳丫子。

那模樣，真是自在的很。

陽光從枝葉的縫隙照射過來，給她臉上蒙上了一層暈光，她低頭沖他笑，聲音清脆明朗，「顧久洲，好吃吧？這種剛摘下來的槐花越嚼越甜！」

顧久洲揪下一朵槐花放進嘴裡，慢慢嚼了嚼，的確香甜，就像她的笑容一樣，帶著陽光下蓬勃的生命力，一下子照進了他冰封已久的心裡。

「老宋，你咋把秀才弄出來了？今兒外面有風，當心著涼。」

牛嬸子邁著矯健的步伐，扯著大嗓門走了過來，離老遠就開始嚷嚷，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子緊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