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月槐花香

顧久洲坐直了身子，露出了標準禮儀式微笑，雖然他依然難以適應牛嬸子過於豪爽的交流方式，但她肯借錢幫他治病，他應當報以感激。

坤叔對牛翠花這種一見面就挑他毛病的聊天方式很是無語，所以他閉著嘴只當沒聽見。

谷小滿對這個爽朗熱情的鄰居嬸子很是喜歡，聽見她問話，忙從樹上探出頭應道：「牛嬸子，讓三壯回家拿個筐，我給你們也捋點兒槐花！」

顧久洲見谷小滿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只靠一隻手抓住樹榦保持身體平衡，嚇壞了，連聲嚷道：「你，你別亂動，快坐下，很危險！」

牛嬸子見谷小滿竟在樹上，拍著腿哈哈笑道：「小滿，你可真行，這麼高的樹也爬的上去！」說著，扭頭招呼小兒子，「三壯，回去把咱家大簸箕拿來，往地上一擺，讓你小滿姐只管往下扔。」

「這個法子好，嬸子，還是你腦子轉的快！」谷小滿高興地道。

顧久洲震驚地看著她們，第一次發現女人膽大起來好像就沒男人什麼事了。

不用往背簍裝，谷小滿的速度快了許多，沒一會兒就捋滿了一簸箕。

從樹上下來，谷小滿正準備幫忙裝槐花，牛嬸子一把拉著她道：「讓他們弄，看看你這一頭汗，走，去我家，我給你沖蜂蜜水喝，我家老二才從山上割的蜜，可甜了。」

「不用，嬸子，家裡有水，我--」谷小滿剛要拒絕，發現牛嬸子沖她擠眼睛，忙改口道：「我還沒喝過蜂蜜水呢，要不，我去嘗嘗？」

牛嬸子笑呵呵地攬住谷小滿便往她家走去，顧久洲看著她們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牛嬸子到底有什麼話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

說是鄰居，其實兩家離的並不近，相距二十來米，中間還隔著一個小池塘，但這並不妨礙兩家在村子西北角孤獨無二的地位。

牛嬸子家離村子還有十幾米，房子跟顧家差不多，茅草房，三間正房住人，兩間廂房，一間廚房，一間存糧放雜物。

院子沒有顧家大，但收拾的很利索，房后還開了一塊菜地，種著各種菜。

進了屋，喝了蜂蜜水，牛嬸子這才跟谷小滿說起正事。

「我今兒個才知道，秀才不打算認這門婚事，前些時候還把你送到慈安堂了。」牛嬸子一臉懊悔，連聲道：「早知道我就不做這個媒了，本想著他人好，還是個秀才，給他沖喜總比給老頭當妾強，我才牽的線讓老宋去的你家提親.......」

谷小滿吃了一驚，急忙打斷牛嬸子，「嬸子，你剛才說給老頭當妾，我家一開始是打算把我賣給個老頭當小妾？」

牛嬸子愣住，她驚訝地看著谷小滿，「你難道不知道你爹本來打算把你賣給常家嗎？常家那個老員外娶了八房姨太太，今年已經六十三了！」

谷小滿簡直想罵娘了，這是什麼狗屁爹娘，竟這麼糟蹋親閨女！

牛嬸子見谷小滿臉色難看，不由小心翼翼地道：「小滿啊，事情都過去了，咱不生氣啊。你爹是混賬，可你娘還是疼你的。」

谷小滿不太敢相信，再疼她她不也被賣來沖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