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憶

第72章 回憶

「哎……」嚴曉越聽越懊悔,他就不該和她比嘴皮子,這下「罪加一等」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你還『哎』,我還沒『哎』呢,左右這件事都是我受罪,人家是公主,我再怎麼刻薄還能讓金珠玉葉受委屈不成?」

「到時候我找好了地方一個人過著就成了……」

這說著說著還抹起淚來了,夏天本來就熱,肖家宜這麼一鬧騰弄得滿身都是汗,嚴曉分不清她現在是擦淚還是擦汗。

可,她心裡的委屈是真實的。

嚴曉在心裡認輸,這女人是真的不能惹,前幾天吃不下飯嫌棄他讓廚房做的又咸又酸,最近總是莫名其妙想一出是一出,還總把錯往他身上推。

「我真是佩服你的才華,這莫須有的事情你也能想出這些內容來,你以為你夫君我是塊金子人人都喜歡?人人見了都想佔一塊?」嚴曉不怒反笑,這些被她安插的「罪名」他其實沒什麼好生氣的,歸根結底還是她在乎他,怕他離開她。他應該開心自己在她心中是這麼重要的地位,而不是怪她胡思亂想。

「你可忘了這世上還有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何況你夫君我還不是錢財。」

「可……可那十公主確實可疑啊。」肖家宜也是委屈,他自己也知道這是無理取鬧,可是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是可以說明十公主無緣無故的對她好的,還有太子妃,那莫名的親切好像她們是一家人一般。

「那玉簪子又不是多好的東西,十公主寶貝一樣的護著,難免讓人起疑……」

「所以你懷疑第一個就懷疑我?」

「哪還有什麼人?總不能是看我招人愛吧?」肖家宜支支吾吾地說:「那玉簪子的光澤樣式看著就不像是新樣子,說不定是誰家的傳家寶也不一定……」

「說不定你阿娘還留著什麼……」

「留著玉簪金鐲子被我拿去送給別人?我真想把你這小腦袋敲開看看裡面是什麼。」嚴曉抱起肖家宜靠在榻上,面盆里拿出條帕子浸濕擰乾為肖家宜擦臉。「為你這奇怪的想法弄的一身汗真是划不來,整個將軍府就這麼大點,現在連我的房間都讓你給佔了,我還有什麼地方藏我阿娘留下的這些首飾?」

「你都覺得是傳家寶了,哪戶人家有那麼多傳家寶隨意送人的?」

捏起她脖子上銀鎖的鏈子,吊起銀鎖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輕輕敲打一番,真希望這幾下能把她敲醒。

「要是你婆婆還在,這話被她聽見定要賞你一頓好板子吃。」這麼沒自信,她彪悍的婆婆一定會先把她養彪悍,再來好好教訓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可十公主……」

「你莫要擔心,宮裡的人對你好留著點心眼懷疑是沒錯,但以後萬不能懷疑到我身上來。這受人冤枉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會這麼算了,我定會與你算一算這些賬。」嚴曉抓住時機,為自己自叫屈。

「當初十公主曾告知聖上對我有愛慕之情,聖上才有意將她指給我,皇命不可為,若聖上執意如此我也是無可奈何的。」

肖家宜緊張的看著他,抓著他的手不放。

「莫緊張,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誰料想,在十公主對我滿懷憧憬的時候,偏偏有幾個宮人無意間透露了我在軍中打仗的事情,說我茹毛飲血嚇得十公主變卦,說是死也不願意嫁給我。」

嚴曉惱她今日發脾氣,故意將事情說的模稜兩可。「想來,我這種粗人只能和這商賈之女廝混了,駙馬怕是今生與我無緣。」

「你……那我問你你又不說。」肖家宜笑聲道,其實她知道的,那些工人定是他安排的,說的話也不止茹毛飲血那麼簡單。

「過去的事情,說來作何?你還記得你當時對我戒心有多重,若我說了你豈不是又要顧全我嚴家的『大局』,為我嚴家的顏面著想,親自去求公主回心轉意,然後主動退下這嚴夫人的位子,讓給公主?」他故意嚇唬她,讓她記得當時她對他有多消極,那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退路,隨時把他「趕出門」。

「誰讓你都不說話,我當時也是……」肖家宜被他講的啞口無言,總不能說她當時就是那麼打算的吧?要是這樣只會讓嚴曉更生氣。

「而且,我那時怎麼知道你這麼重要,我以為你已經在邊城有了家,有了妻子。」甚至是有了孩子,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介入在這中間成為親娘那樣的人,不想讓自己造成三個人的痛苦。

「說起來,我在邊城確實有個家,當時也確實打算給家裡娶一個妻子。」嚴曉想起從前,目光變得深遠,似乎在回想著當年的某些事情,笑道。

「那是個機靈的姑娘,不僅人長的俊功夫也很俊,打起架來是當仁不讓,我第一次見她時她便收拾了好幾個採花賊。」

「這樣強悍的姑娘哭起來卻是梨花帶雨的,想想都讓人心疼的慌,任誰都想不到那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愛逞強的內心……」

「若她撒個嬌,再剛硬的男人都得酥了骨頭……」

肖家宜猛地抱緊他,嘴噘的極高意思很明顯。

他再說下去她就要生氣了,雖然是他很久以前的事情,她也知道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麼,但是她就是不想聽,她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嚴夫人,他就不準誇任何女人!

嚴曉覺得她這模樣很是可愛,今日就要她知道被人莫名其妙說一大堆的感覺,於是嚴曉嘴上便沒有停的意思,甚至還生出了些許惋惜來。

「我那時候想,娶個這樣的姑娘放在家裡一定很有趣。我不在時不用擔心她被別人欺負,我在時又一副溫柔似水的可人模樣,這定是我夢寐以求的妻子……」

「我若娶了她,生命才是圓滿的……」

「嚴曉!」肖家宜氣極,捏著他臉頰下的軟肉,使勁。還說什麼圓滿,她現在就讓他的臉圓滿個夠!

「你要是再回味你以前的舊情人,我就真的生氣了!」

嚴曉卻不顧她的恐嚇,繼續回味道:「這樣彪悍的姑娘卻是比男子還勇敢的,骨子裡有著自己的堅持和主見,面對我的求婚,面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堅持反對,就算挨打受罪也在所不惜。」

「我那朵放在心裡的解語花,就這麼與我擦肩而過……」嚴曉惋惜的說,似乎當年的事情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現在提起來還惆悵萬分。

肖家宜卻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翻起身要下榻,他現在懷念曾經難不成她還要聽他說不成?!還沒立起來就被嚴曉伸手猛地拽下來趴在他身上。

「嚴曉!你夠了!」她現在氣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和她懷念過去,難不成要她也惋惜惋惜?!沒和他發火已經是她的極限了,他還想留著她聽一聽細節?!她是一個人打不了好幾個壯漢,她哭起來也不會開梨花也不會帶雨,她就是沒有他想的那個「圓滿」那麼好!

「你放開我!你自己慢慢回味去!」

嚴曉翻身壓著肖家宜,強迫她看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定、要、娶、她!」

肖家宜心中抽痛,顧不得面上好不好看,推攘他。

「你要娶你便去!莫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你大可娶了她再與她說這些濃情蜜意去!」

「可她不願意,寧願跪死在院子里也不願意嫁給我,隨我去邊城。」嚴曉失落道,這件事對他來說傷害巨大,也打擊了他這些年來的自信。「你說我有哪裡不好,讓她這樣激烈的反抗與我的婚事?」

「我怎麼知道!你要問你去問本人去!與我說這些有何用?!」他的風流舊事與她何干,她怎麼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

「我這不是聽你的話,在親口問她么?」她推嚷間弄亂了剛剛梳好的髮髻,珍珠簪子滑落在一邊,這濃密的髮絲散亂下來,映襯她氣紅的臉顯得更為嬌媚些。那紅唇被她咬出一排壓印,看得嚴曉莫名心疼。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生氣咬自己,疼的還是自己。

「你這哪裡是在問她?!你這是在……!」肖家宜話說到一半,似乎反應過來,懷疑的看著嚴曉。

「你怕不是看我現在真的生氣,現編話來搪塞我?!」當初她明明就沒見過他,哪裡來的他說的這些事。「我什麼時候打過採花賊?!我又什麼時候在你面前哭過?!」

「我的天,你果然是個剋星。」嚴曉無奈的嘆息,這事情他記憶猶新,被她無理取鬧的冤枉時,還會拿出來回味一番,她居然忘得一乾二淨。

「當初在萬安寺的後山,你打採花賊的時候被你大哥看見,你急著撇清自己把事情可是全推給我,忘了?」

他拿著一束髮梢刷她的鼻子逗弄她,笑道:「那時候是誰抱著自己大哥的胳膊哭得要死要活,說『要不是這位公子出手相救,自己可就只剩下以死明志了?』怎麼,現在對我這個『救命恩人』忘得一乾二淨?」

「我那還不是怕我大哥哥知道了責罰我,誰知道這種事你還記得。」肖家宜努力回想好像是有這麼個事,但是又實在記不清楚多少,只記得當時謝如錦折給她的迎春花她急著要給真的肖家宜送去,插在她墳上的。

中間,好像有這麼個事情。

「哦——,我知道了,怪不得我大哥哥當時……」當時對他來提親那麼滿意,原來是他頂著「救命恩人」的名頭去的。想起大哥哥和母親對她當時說的話,恐怕母親也是知道了後山的事情,才會欣然同意這門婚事。

「可你明知道這不是真的,你還要趁火打劫。」

簡直卑鄙!肖家宜不敢說。

可惜這臉上的表情幻化出賣了肖家宜的想法,嚴曉又是何等聰明,對肖家宜的表情觀察的細緻入微,不用多揣測就知道她現在在想他的壞話。

「嗯,我當時就該頂著聖上的劍去壓制這你這倔脾氣,而不是由著你跪著一天一夜。」

事實上當嚴曉知道肖家宜拒絕他的提親之後,他也準備拿這個辦法來促成這件婚事,可是在他看見她跪著的時候,在她對她的長輩說寧願死也要嫁給自己心中所愛的時候,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心中有愛的人,和愛的人在一起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她覺得幸福就好了。

於是,他做了讓他後悔終生的事情,把她託付給別人,最後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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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歸星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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