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福氣
肖家宜記得這個人，她是三皇子正妃，十公主及笄禮時她們同坐一桌，她也被她暗暗搓搓的笑話出身。只是這三皇子妃今日異常張揚，敢把她二哥哥的事情明目張胆的拿出來說，擺明了就是要給她難看。
果不其然，這些夫人個個掩面相互私語。
「自然是比不上三皇子妃端莊了，聽聞三皇弟前幾日才迎了曹丞相的庶女進門，李庶妃近日也傳出有喜，三皇子妃賢惠大度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太子妃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笑道。
「可見這父母之命許下的姻緣，也著實是有它的好處，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物色的人來的端莊。」
太子妃皮笑肉不笑的說她短處，果然是個蠢貨，左廷琛在軍中事務唯嚴曉馬首是瞻，她居然看不清以為嚴曉和太子一樣被聖上忌諱。這般羞辱肖家宜，等肖家宜回去枕邊風一吹，三皇子豈不是等著左廷琛的好臉色？！
再者，她這話說的讓人難受。
聖上皇子眾多，雖都講究門當戶對，但聖上也更傾向於讓這些兒子自己挑選皇子妃。聖上和皇後娘娘伉儷情深，即使後宮佳麗眾多，也不曾讓皇後娘娘難做過，幾十年來皇後娘娘聖寵不斷，這樣羨煞旁人的夫妻感情讓聖上對兒子們的婚姻也過為開放。
當初，她與太子也是兩情相願的，幸而太子沒讓她失望，不曾在這事上給她難過，府中再多寵姬也不曾被太子寵過她去。現在太子嫡長子與三子皆為她所出，府中地位無可動搖。
而這三皇子妃，當時的事可是名動京城。
三皇子當年看中的是曹丞相的三女，兩人也算是傾心相許，可三皇子妃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李閣老的親孫女，拿某些利益引誘豫妃同時也逼迫三皇子就範。三皇子最終沒能抵抗利益的引誘與三皇子妃成婚，本想隔月迎娶曹丞相三女當側妃，結果這三皇子妃又設計了自己的婢女迷惑三皇子。
這一月之約一天一天的被拖延下去，那曹三小姐也是剛硬，說等一月多一天也不等，第二月便在父親的安排下與父親的徒弟，當時的二皇子成婚，成婚後二皇子自動請命去了南方。
三皇子反應過來之後，應了三皇子妃的心意，女人一個接這一個接進門，並且個個都像那位三小姐，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三皇子這是故意氣她的。
只是嫁進皇家，不如平常人家，有氣不止得忍著還得笑著歡迎。
她還記得父皇下聖旨賜婚二皇子時，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顏色各異的臉。現在她的境遇，想想都讓人快意。
尤其是曹丞相還在朝中鎮守，而李閣老已經去世。三皇子落個兩頭空，對三皇子妃就更為不堪。
太子妃本不想與三皇子妃多見識，這種時候她提這件事，豈不是連同她也說了進去？更何況，平都名義上還是母后的女兒，她還能被她嘴上討一點威風去？！
這些事情，肖家宜也只是聽說過大概，不過二皇子是眾多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大婚之後就與王妃去了封地，再沒回來過。
「自然是與我們不同，將軍夫人也是威遠大將軍親自求來的，如今大將軍府中不也是一人做大？」三皇子妃被說的面上掛不住了，轉念又艷笑道。「太子妃娘娘也是你我榜樣，且不管是怎麼得來的姻緣，女人大度才是最重要的。」
肖家宜和她沒什麼好說的，只淡淡的回道：「府中之事本就是大將軍做主，不勞煩三皇子妃掛心。」
轉來轉去不就是想說她出身不好，配不上嚴曉。現在又不夠賢惠大度，霸佔著嚴曉不讓別人伺候他嗎？當初她倒是想這麼做來著，後來的後果是什麼？
肖家宜不想說那些，怕這三皇子妃受不了。
太子妃欣慰的點點頭，別人家的事，還是少插手為妙。
「這可不對了。」三皇子妃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興奮起來。一副要對肖家宜說教的口吻道：「這府中內務中饋怎麼能讓個爺們兒做主，說句不好的話，這娶回來的妻子要是連內務的事都做不好，還要來何用？！」
說罷，又一副自己說錯話的樣子，連忙道歉：「將軍夫人莫多心，我也就是心直口快，並不是說你。」
「自然不是說我了，我又何必多心。」肖家宜笑。
「可這如果不能讓爺們兒舒心，出了門沒心思做大事，豈不是壞了前程？」三皇子妃故作惋惜的說道。
左右不過是這幾句話，就是她不賢惠，把嚴曉看得太緊，讓他不舒服也無心在去奔前程。
這一項罪名可就大了，不止是不肖家宜說進去，也把嚴曉說進去。
肖家宜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現在被人這麼說，氣上心頭。孕婦脾氣就古怪，現在還要在這裡被她數落，著實不能忍！
「三皇子妃說的有理，本夫人也自當是遵從。」肖家宜受教，一副要向三皇子妃看齊的樣子。為難的看著身後畫屏和青扇兩個丫環，緩緩道：「這事本夫人也曾像三皇子妃一般做過……可將軍……」
她暗示性的看了眼兩個「如花似玉」的丫環，為難道：「將軍說若本夫人過多插手他房中事，定要請家法伺候本夫人……」
青扇抖一抖，夫人，我是有孩子的人了，咱能不說這些嗎？
畫屏抖兩抖，夫人，將軍說我要是靠近他就把我送到那地方去，這話您可不能亂說啊，我還想像肖萍一樣明媒正娶呢。
「這……本夫人，也是很為難啊……」
「這之前將軍嫌棄本夫人不會吃醋，把本夫人送回娘家，讓娘家母親好一頓訓斥，若不是本夫人低頭回話求將軍原諒，現在還在昭陵當賢妻呢……」
「這一家之主的『家法』，本夫人著實是怕了……」
一旁的太子妃聽得笑出聲，連忙用帕子捂住嘴，假裝咳嗽。你想說人家不賢惠，可人家夫君就喜歡這種不賢惠耍小性子的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真的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三皇子那副色鬼樣子？又想要名利有想要美人？
身後的一堆夫人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事，又相互私語起來。
不能笑，若笑出來豈不是得罪三皇子妃了？
眼見這三皇子妃臉色越來越差，太子妃連忙咳嗽兩聲清清嗓子，道：「說起來，成王和王妃也有六年未曾回過京了吧。」
封了王有了封地，沒有聖上的詔書是不能隨便回來的，她還記得這位二皇子，當初她與太子大婚時，這位二皇子還曾湊她的熱鬧來著。
這好文不善武的成王倒是清楚自己的斤兩，早早地要了封地遠離京中這些紛紛擾擾，與自己心中所愛遠走他鄉，做一對神仙眷侶。
「這臣妾倒是知道些。」以為夫人起身向太子妃說道：「去年聖上派大人出巡辦事，臣妾曾隨大人同去，正好路過成王的封地，那幾日成王正在為三少爺辦滿月酒來著。」
「這本宮是知道的，成王與王妃成婚六年，去年第三個孩子出生，父皇還為此賞了不少好東西去。」去年封地派人來報喜，父皇龍心大悅，不僅賜了名字，還賞了不少的奇珍異寶送去。「這成王妃也是個有福的人，不僅是得成王寵愛，現在兩兒一女也是羨煞旁人啊。」
反觀三皇子妃，眾夫人心下瞭然。
三皇子妃這些年只得一女，側妃人丁也不是很興旺。三皇子這些年只有一子兩女，在同齡的皇子中子嗣是最稀少的，夫人們私底下也傳說三皇子妃因此不受三皇子待見，若當初娶了那一位，眼下不是兒女成群？
女人們總喜歡把子嗣與福氣連接起來，這樣看來，誰有福氣誰沒有，是清楚透亮的。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三皇子妃面子上快掛不住了。他們居然敢合起來笑話她！要說沒福氣，她身邊的庶民百姓肖家宜豈不是更沒有福氣？！
「話不能這麼說，若說福氣本皇子妃多少還有些，這夫人這麼說豈不是讓人笑話將軍夫人沒福氣？」三皇子妃有些氣急敗壞。「這大將軍回朝也近一年的時間，將軍夫人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卻落得個那樣的下場，難不成也是福薄之人？」
這話一出，讓很多夫人陷入沉默。
這三皇子妃瘋了！誰不知道前幾個月平都公主害的肖家宜小產，嚴將軍為此還告假在家陪夫人！現在說她沒福氣，豈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三皇子妃見沒人搭話，有些得意起來。嘴上說的再好聽又能怎麼樣？小產就是小產，現在能留住男人的心，以後還能留住？
被三皇子妃這話一帶，那位夫人有些掛不住了，她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在說成王和王妃的事，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夫君還要依仗著嚴將軍過活，這下得罪了將軍夫人日後還要怎麼活？
「無事。」肖家宜對那夫人笑道，且不說小產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會為這樣的人幾句話生氣的。「恕本夫人不能提起此事，將軍曾告誡過將軍府的人，若再提起此事斷不會善罷甘休，本夫人也一樣。」
這件事很難做，因此嚴曉不準任何人提起。
世家夫人都是聰明人，聽的出畫外音，若將軍連將軍夫人都不準提起，說明她們更不能提起了，紛紛閉口轉移別人話題來打圓場。
只是這話在三皇子妃耳朵里卻聽出了其他意思，剛剛還說的天花亂墜，這會兒閉嘴不提了？你也知道難看了？
不讓她提，她偏要提，她就是要肖家宜難看，一個商賈出身的下等人，還是個被人始亂終棄的破鞋，憑什麼在這裡和她平起平坐？！
「可惜了……」
「這孩子本應是喜人的……」
「恐怕嚴將軍心中也是傷痛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