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煩惱
盧楓有半個月的假期,訪朋會友匆匆數日。這日晚他從王冰家回,他的母親張夫人問他是不是真的決定娶荷兒。他不解地望著母親。張夫人挑挑眉說:「你不覺得荷兒不配你嗎,楓兒。」
「怎麼可能,媽?」
「媽媽不喜歡她,我不是說她不是個好孩子,她有才幹,但是媽媽不能接受她容貌和性格,這是一輩子的事,萬一哪天你看她丑了,不愛了------」
「不會,媽媽。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他打斷母親的話,很堅決地說。
「結婚和戀愛是不一樣的,楓兒,以後婆媳關係你如何解決?」
「媽媽,我還沒結婚你就打算為難荷兒?」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你還沒結婚就訓斥媽,向著媳婦。」張夫人惱。
盧楓失笑:「媽媽,反正她也不在你身邊,你和爸爸恩恩愛愛不就可以了。」
「你就不打算回來,在那山旮旯里呆一輩子?」
「是。」
「你不要媽媽了?」
「不是,你過幾年就退休了,你願意我接你到那邊,大山草原空氣新鮮,很適合療養。」
「不去,我不想見你的荷兒。」
「媽媽,你不要這樣,荷兒有哪點不好?除了丑些,她心地善良,關鍵是她愛我,她給我快樂。」
「別的女孩就不愛你了,就不能給你快樂?宋伯的女兒,敏毓,人又標緻,知書達禮,今年清華大學畢業。」
他聽著有點惱說:「你喜歡你娶她好了,總之我非荷兒不婚。」他說完生氣地上了樓。打電話九隆,告訴九隆母親剛才不知為什麼突然提起宋伯的女兒宋敏毓,想他和她。九隆笑:「這幾天我聽少隆說起過,他們常在一起玩,準是她媽向你媽提的,說你們是天生一對,說敏毓自小就喜歡你。」他話筒那邊笑:「你隨她好了,也不要跟她斤斤計較,過幾天你就回部隊了,千里迢迢回來一趟還要鬧個不開心不值得,記住,她愛說什麼讓她說什麼,只要她開心,你回來不就是為盡孝嗎?」
「對,隨她。你別跟荷兒說,她會傷心的。」
「我又不是二百五,你媽不想要荷兒做媳婦,恐怕有人巴不得,放眼你周圍有哪個女孩子可以比荷兒才華絕代。我可告訴你其實司令員很喜歡荷兒,當她掌上明珠般,他那天心惱天澤到現在也不懂情是何物,他甘著急,無能為力,查理也看到的。」
他似有所思說:「難怪他那天跟我說對愛情不可三心二意,要愛就要愛到底,要像荷兒外公外婆做對神仙眷侶。」
「你知道就好,我怕天澤將來對你危協很大,如果萬一哪天他明白了愛情,荷兒------」
「你嚇我?他不會愛荷兒。」他放下話筒,沖涼。沖涼出來他就看著一笑畫的荷兒笑,想:「誰說荷兒丑,我看她像仙女,絕世出塵,哪個女人可以和她比,庸脂俗粉。再說了我自己本身是個美男,美女對我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是買花瓶擺設居室?我是要找一個可共心的愛人。他懷著這樣溫柔的心入夢了。荷兒偎依在他懷裡,溫情脈脈,她有著世間女子最純美的眼睛,最善良的心,也有最出色的才華,是她給予了他一切,他所有靈感都來自她,他所有詩句都是為她寫,她可以對所有人惡作劇但從不對他,她送給他世上最好的東西,沒有她,他不能有鏡真做師傅學得一身絕世武藝,不是她,他不能提前一年考取軍校參加那場他終生難忘的戰鬥,而讓他看到天澤獨具魅力的軍事指揮才能。只是,荷兒慢慢離開了他的懷抱向著天澤去,天澤情意款款地張臂迎她,他想呼喊可叫不出聲,他想追,卻挪不動步。
「荷兒,荷兒你回來。」他最後叫喊出聲,睜開眼原是南柯一夢,回想夢中他再睡不著,他想練劍但心狂氣躁,他只好叫來睡夢中做著好夢的九隆。九隆來到惱他說他沒必要大假還要做他的狗屁指導員為他做思想工作。他沮喪地說出他剛才的夢說:「也許天澤真的是個危脅,事實上荷兒真的很聽他的話,也許有一天他說『荷兒你嫁給我』她就嫁了。而把我拋在腦後。那時我生不如死。」
「一個夢而已,是你心理太過在意我說的那句話,你不要對自己沒信心,最起碼荷兒現在對你情意綿綿,對天澤沒有,只是兄妹情感間的依賴而已,你不覺得嗎?」他說著笑:「不如打電話叫荷兒出來,你看見她在身邊比較踏實。」
「她現在在大院,出來恐怕不方便。」
「不怕,我們開車過去接她。」他拉著盧楓就走。荷兒睡意朦朧接聽電話,深更半夜,她不知盧楓有什麼事,忙穿了衣想出去。天澤聞聲起身看問她半夜去哪,她回盧楓和九隆在外面等她。他皺皺眉,囑咐她多穿點衣夜深露冷別著涼,回室睡去了。
荷兒急匆匆出來,嗔一臉笑嘻嘻的九隆,問他搞什麼鬼。
九隆開動車說:「沒幾天就該回部隊,很留戀,想的睡不著就叫上你們倆同溫一下七年前的夢,我們去芙蓉湖走走。」
「你可以轉業回來,也進公安,和天澤一起工作,不是好?」她笑。
「我想過,不過你的笨驢一根筋,奈何不了他,他想做書生元帥,浪漫。」
「浪漫沒什麼不好,那你還呆在那,反正我也很快過去,今天我跟我爹爹通過話,說去北邊考察他同意了,也許我們可以一塊去。」
「哇,真的?」九隆忍不住孩子般驚嘆:「這樣說來,盧楓我們不如提前起程,假不假其實都是那麼回事,早點回去,可以帶荷兒熟悉地理環境,是不是?」
「不行,你們好不容易回來,為的是親人團圓,難道你們大了就不想媽媽了?」
「不為媽媽我呆在那干舍?我是為千千萬萬個媽媽,我很偉大的。」
荷兒撲赤笑,盧楓也笑了,難得他竟笑了。荷兒這時才想起看他,看他一臉愁容不由問:「是你不開心,對不對?」
「有點,我夢見你被天澤搶走了。」他如實相告。
「你真傻,他就像我哥一樣,我哥不就是像他這樣管我的嗎?」
「你說你想他多點,還是我?」
「這怎麼比?我想你像小兔撓心,想他像沒了樣東西,你說哪種想更好?」
九隆笑;「我說他是寫言情寫多了,他這是想親體其味。」
「呸,胡說。我說你和天澤一樣是小人,自己無才愛說別人。」
盧楓寬慰地笑。她笑嗔他:「你總是傻乎乎讓人笑你。」
「他們愛笑就讓他們笑吧,我能為他們製造笑又何嘗不是件樂事,也算功德,對不對。」
她呶呶嘴:「總之你總是傻裡傻氣。」
「荷兒他越傻越好,你會總有笑話,不愁寂寞。」
「是,那舒蘭是不是也該把你變傻?」
「我變傻了她會傷心,她不喜歡傻子,跟你味口不同。」
她笑。
他們在一中校門口停下車,門頭懸挂著紅燈籠,貼著對聯。他們望眼百感交集,他們從這裡起步走向人生,走向社會,在這裡萌芽初戀的種子。盧楓不能忘記荷兒大鬧一班后不知所蹤他那副失魂落魄。
那天,一下午不見荷兒回來,下課回家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晚飯沒吃,晚自息也沒去上,陰沉的彷彿世界末日,兩眼傻獃獃發直,人像死了半截,天朦朧亮他就跑到沈家,荷兒依然未回,沈亭柏書桌前畫畫,蘇梅語垂淚天明。沈亭柏見他一副愁雲滿面,安慰他說荷兒不會有事的,她一生氣總是要失蹤一兩天。可是這不同寺院,他說。沈亭柏拍拍他要他務必相信荷兒,無論在哪,她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因為她身上有一堆的整人寶貝,無須擔心。他心似有所安,出沈家又在芙蓉湖靜坐到天大亮,可他還是沒看到荷兒,他悻悻地坐進教室去,也許在教室等待心不至於那樣焦,至少身旁還有她的小書包,他可以看她的書包,翻她的書,那天早上王冰、李東楠、秦琳琳一些同學也異外的早,進教室沒一個人說閑話,都是是默默地讀書。他翻她的包,看到了她畫他的一本漫畫,每一張畫的他都是傻氣實足,他更加難受,更想念她。一整天一班在嚴肅毫無生氣中過去,第二天下午眼看第二堂課也要下了,偏這節課是立幾,老師講到圓。九隆惱叫:「圓什麼圓,哪還有圓,圓都不知滾哪了,還圓?」
同學們忍俊不禁想笑,忽然窗外,悠悠揚揚傳來歡樂的笛音。九隆第一時間叫,第一個衝出教室奔到過道往樓外瞧。不是荷兒是誰?她俏皮地橫笛唇下,旁邊是風流倜儻的少年天澤。他喜出望外叫:「小和尚,你敢回來嗎?你不怕我揍你?」她立時就衝到教室,驕傲地:「我帶來了我哥,你們再不能欺負我了,他一個手指就能把你們扔下窗去,信不信?」
天澤向上課老師致歉說他說幾句話就走,不能耽擱多長時間。他站在講台上溫文爾雅,寒星朗照。每個女生都為他驚呼,王冰一班男生有我輩尢憐之感慨。他動人地微笑,說:「我想我們應該是同齡人,不過我從前線來,我這小妹淘氣了點,我不得不親自把她送來,她想跟我上戰場,我想大家不會捨得我如此俊美的少年就此被敵人的子彈穿過胸膛,英年早逝,我想你們更願意為我留下她,是不是?」台下笑。他也笑說:「你們笑了,我就當是你們回應我了,非常感謝,有幸大家賞我溥面。」他說著轉身叫過荷兒說:「快拿來你的誠心給同學們,你不能因為年齡小,而享受不認錯的特權,荷兒。」
她笑嘻嘻,鞠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躬,然後取出帶來的蜂膠分發下去,且教他們如何使用,說:「塗到患處,一晚后就完好如初,見不到傷痕了。」她做完快活地跑到盧楓跟前。盧楓死板著臉,根本不看她。九隆看他說:「荷兒不是好好地,你還生什麼氣?」
「她沒心肝當然好好的,她管過誰?,她想做什麼就什麼,理你心情?一天一夜,一班同學是怎麼過來的?她竟好性致去找來什麼哥哥?」
荷兒乍舌,望眼天澤:「他生氣。」
天澤笑到盧楓旁很俏皮地笑:「你是班長,你在為自己的失職尋找借口,你把一班搞的一蹋糊塗,你需要調整心態,才可以保護好荷兒不受傷害,有時捨去是為了得到更多。我的話你明白嗎?下課後去荷兒家,我等你。」他說完辭別而去,也帶走了女生的眼睛,少年神武,是此刻她們最崇拜的,盧楓彷彿已無足輕重,她們一面崇拜一面遺憾,他竟然沒有介紹貴姓高名。
第三堂課開始了,所有學生上得輕鬆愉快,因為那個小麻煩回來了,他們毋須表決,李天澤的話對他們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盧楓黑沉的臉稍微溫和了一點,荷兒偷眼他,笑:「不生氣了吧,笨驢,我可沒傷你。」
他瞪眼她,沒說話,下課了。王冰主動邀請九隆、盧楓明天藍球賽。他們不反對而且握了手,算是冰釋前嫌。荷兒出門不見盧楓,迴轉坐位,望見王冰笑:「你向盧楓認錯嗎?我也再向你說對不起」,她說著抱拳捐禮:「啊,施主,小僧這項有禮,小僧昨日多有冒犯,還請大人有雅量,勿記------」
「勿記你個大頭鬼,你想笑死我,還是要氣死盧班長?」九隆一把推開她:「你真是好能耐,竟然找來這麼樣的一個人壓制住盧班長,把他的臉面一下子拉到十八層地獄。」
「胡說什麼,我竟雞腸鼠肚如此。」盧楓白眼好友。
「對,他就是天下第一小人,我們走。」荷兒快活地拉起盧楓,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荷兒到家,天澤與沈亭柏交談地正熱烈,有說有笑。荷兒縱身父親懷抱,撒嬌撒痴,問他有沒惱她,媽媽是不是很傷心。沈亭柏故意沉下臉,不悅地大聲:「沈書荷你該當何罪,害我愛妻垂淚到天明,柔腸寸斷。」
荷兒笑得絕倒:「你卻是只愛媽媽不愛荷兒,我也不愛你,仍回廟去。」
在廚房的蘇梅語聞愛女聲,從廚房出來,荷兒馬上跳離父懷奔進母親懷裡,請求她原諒,說以後再也不會做讓她傷心的事。盧楓、九隆和天澤相見,三人分外投緣。九隆頗為感慨地說:「我們真該謝謝荷兒,她的胡作非為竟讓我們有這般奇緣,這果然應了那句古話,冥冥中自有定數。」
「這叫佛緣,非洲奴。」荷兒笑他,「吃飯。」
圍坐飯桌,九隆仍有許多話,不停地問天澤戰事,荷兒張著耳朵聽,眼睛不錯下。盧楓故意咳嗽示意九隆不要再問話,一吃完飯他就請天澤去他家,不讓荷兒跟著,九隆還傻不楞登說作業還沒做,做完作業才走。盧楓惱他。天澤笑:「九隆我應該去拜訪下盧叔叔,荷兒應當向阿姨盡點孝。我們就不打擾了。」
九隆無奈,三個小男人離開,一出芙蓉巷,盧楓就給了九隆一拳罵:「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吧賣了,你就看不見荷兒一副心馳神往,你又想她跟天澤跑?」
「我只想著我自己,沒想到那個小和尚。」他委屈地笑。
天澤笑,他很高興一下多了兩個朋友,而且意氣相投,他講戰場,說他在軍校學習種種,還有父親是怎麼樣逼他練功,爺爺如何傳授他武藝。倆個中學生聽得如醉如狂,一夜發誓一定要考取軍校做一個出色的軍人。盧楓更多的問取天澤爺爺,老將軍李卓然,他聽到過不少有關老人的傳奇故事,他想從天澤口中得到一些證實。於是天澤又講了一夜爺爺的故事,講到快天亮他笑:「爺爺的故事很浪漫對不對。」
盧楓為故事感動說:「荷兒也會像你奶奶一樣,她將來一定是我的飛雪。」
天澤笑:「你愛小光頭,她可淘氣的要命,一點也不像我奶奶,溫柔,大家閨秀。」
「每個人性格不同,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奶奶,詩書禮儀像個老古董。」
「你敢說我奶奶老古董,小心我揍你。」天澤玩笑。
九隆聽了一夜故事,最讓他心動,而且立刻可以看到的是天澤的武藝,等他們沒說別的,他馬上要求天澤示範他的小李飛劍。天澤滿足他的要求,將他的武藝一一展示一遍說:「你倆不用急,荷兒早為你們想了,等她的鏡真師傅從前線回來就要他來教你們。」
「我只是沾笨驢的光,她什麼都想著他。」九隆不免生起氣來說。
「不是,她提盧楓有八次,你也有六次,不少多少。」天澤笑:「他還說你比盧楓有趣,不像他傻裡傻氣。」
「那是自然,他就像真驢隆好不得意。
盧楓並不為此辯解,他邀天澤參加他們的球賽,天澤爽快地應邀。
藍球賽因為有了天澤的加入顯得與眾不同,為一班球賽增色增彩。一班自開班以來就有個不成條文的習慣,男生任何球賽,女生都會是忠實的觀眾,女生們沒想到能再見到他,一時都情緒激動,亢奮異常,叫喊加油聲特別響亮,男生打得也賣勁,他們過足隱。可惜荷兒沒來,荷兒一家人去師院看望外公外婆了。直到晚上才回,天澤從那取走《邀春》圖獨自趕晚上十點的南下火車。一個星期後沈亭柏也起程香港,開始他的旅港歷程。
荷兒遵守對父親的承諾要好好照顧媽媽,她的確很乖,她一下課回家就燒飯搞衛生,一改往日無所世事,吊兒朗當。盧楓總是一副大男子漢主義,他從來都不知幫她手,來了只在她房讀書等飯吃,倒是九隆不時為她打打下手,和她聊天。他們的生活重複兩點式,沒有什麼意外。學業上,其中考試荷兒拿了班上第一,也是年級冠軍,九隆和盧楓學會了古箏的基本指法,繪畫上素描有了一點基本功,懂得光影的運用,九隆最近還迷上了植物學,一到星期日就往郊外跑去弄標本,盧楓則寫他的,常往圖書館跑,他在醞釀天澤爺爺的故事:《將軍少年》。
盧楓和荷兒在一起的時間彷彿少了,荷兒倒是與王冰、舒蘭,秦琳琳、李東楠往來多了,他們交上了朋友。王冰教她郵票知識,如何集郵,還拿來他的兩本郵冊她看,她非常喜歡,在家裡找來好些珍貴的郵票給他。還有次王冰不知從哪搞來一大捆小人書給荷兒看,都是中國解放戰爭時期的題材,這種書,荷兒閱讀的極少,所以她也是非常喜歡,這無疑是讓她學了一段中國現代革命史。所以她在寫給天澤的信中特別自豪地提到這點,說她如今也知革命戰爭了。天澤讀到笑得前仰後合。士氣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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