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暗戀
荷兒的生活在單純快樂中行進,不覺就是暮春天,這天天氣格外晴朗。一早盧楓穿著單衫去接荷兒上課,誰想她竟生病了,發了一夜高燒剛退燒,蘇梅語守了愛女一夜,她看母親傷心笑說:「媽媽不礙事,是我自己貪涼不小心。」
盧楓敲門沒人應就自己開門進,發現荷兒生病急了,問緊不緊要,要她一定好好休息,他中午一下課就過來。他回到教室,九隆見他獨自一人不免問,他說她病了,九隆高興了說:「她也會生病,稀奇。」
盧楓瞪他:「你什麼心腸。」
「我心腸肯定比你好,我最起碼能幫她一點忙,你會做什麼,只會吃,今天中午就看你表現,還讓不讓她來燒飯你吃?」
「我會下麵條,放雞蛋,你放心。」
九隆笑,他是存心要看盧楓中午出洋相,他幾曾下過廚,他根本不信他會煮麵條,他太了解這個大男子漢主義者。中午轉眼到,倆個鐵杆哥們一下課眼巴巴趕到沈家,誰知荷兒早煮好飯菜等他們,他們到時她慵懶地躺在床上。九隆怨她未免太逞強,為什麼不給笨驢表現下。她笑:「只怕他糟蹋了我家的糧,還害我白等一場。」
盧楓臉皮紅漲,不好意思,誠心地說:「以後我一定會學。」
「荷兒你信他別的,這個你千萬別信,我太知道他,他已不知第幾回跟我說學了。」
「沒關係。反正不是很累,他早點寫完他的,我們就有家了,不需要廚子進我家。」
「我就知道你一點大就知關心人,他這麼大個人不知臊。」
「你不要說,我睡一會,想吃我自己會起來。」
「好吧。」九隆無奈,他一面吃一面抱怨盧楓:「早知我們不如不來,反害她生病為我們煮飯。」
「你哪這麼羅嗦,最多今晚我回去就學,很難嗎?」
「不是難,是你男人主義太強,什麼年代,你看我啥不能幹,洗衣洗被燒飯?」
「你會又怎麼樣,還不是我和我一樣白吃?」盧楓嘲笑好友。
「她還不是想著你,」他說著神秘兮兮地對他附耳笑:「她定是知你愛她,她也有和你一樣的心事,否則為什麼她什麼都幫你?」
「你胡說,她哪懂,如果她懂我就不用這麼難受,她總是想起我就叫笨驢這幾天你都做什麼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她和王冰那些傢伙玩得哪記得我,總要我找她。」
九隆笑:「你今晚不如不去晚自息,幫她溫課。」
「她納不下課,讓她休息。」
「但王冰他們肯定來,一樣打擾她。」
「我會叮囑他們不要太耽擱時間。」
晚自息后,王冰幾個陸續來探望荷兒病情,王冰還講了一個他生病時的笑話她聽。她笑。他們是不打不相交,也許這該謝天澤,天澤那次球賽讓王冰一班男生見到一個真男子漢,包容、愛心,英武、銳氣。他們為自己曾經的行為慚愧,天澤並不知道他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且在某種程度上為他們未來作了一個定位。
荷兒在家休息了三天,人瘦了許多,毛薦薦的頭髮長起來像小男孩兒,猶其是她換了僧服,母親為她找來她兄長兒時的衣穿,看去怪彆扭的。九隆在巷口遇到她,一見她就叫:「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怪裡怪氣的,怎麼把你哥漢禹的衣穿來。」
「我喜歡,它可以讓我想我大哥,他就快回來了。」她歡天喜地。
「他回來又怎麼樣?他能陪你玩嗎?他要工作,找媳婦,恐怕沒時間理你。」
「才不會,大哥可痛我了,你見了就知。」她揚頭笑。
他們走進校門,門衛交給荷兒兩封信,一個包裹。信一封是天澤的,一封是父親的,包裹也是父親給她的。她先讀天澤信。讀完她笑說:「他只是在張揚他的書法,一點兒戰事也沒說,只說戰事激烈,有兩個兵士受傷,一個兵踩到地雷犧牲了。」
九隆罵她:「這還不夠,你想怎樣?他夠難受了。」
「是,看看爹爹寫些什麼?」她展信讀:
荷兒,爹爹的小乖乖。爹爹前些天去了台北看望大伯外公,他生有三子,長子為他生了三個孫兒,一個孫女。長孫漢秦,老二漢楚,老三漢齊,孫女佩瑤,個個聰明,尢其老二漢楚俏皮不亞於我的小乖乖------爹爹有個心愿,想小乖乖能和漢禹出國來。漢禹應繼續深造考博士,將來才能有資質管理沈氏,否則以他現在學歷見識與國際文化相差甚遠,小乖乖,爹爹也想你更進一步了解世界,不是只局限在兩位師傅的知識領域,拓展視野。你不需急於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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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兒讀完信,一聲不響的盧楓冷冷地問:「你是怎麼決定的?」
「沒想過,我哪有這麼快就能決定?」她說著笑:「爹爹準是想媽媽,他們從來沒分開過,從他們認識,這是第一次。」
盧楓不屑說:「若是兩情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也未免太肉麻了。」
「笨驢,不准你侮辱我的爹爹,他愛我媽媽有什麼不對?媽媽就是要在爹爹身邊的。」她惱叫。
「那你媽媽去,也不必叫你去?」
「我才下山,本來就是為他們來,否則我何必下山,山上豈不比這快哉樂哉,逍遙?」
「那你想過我沒有?」
「我幹嗎要要想你?」她火怒,包裹也沒拿就自跑進教室,一天沒理盧楓,盧楓也不理她,像仇敵似的。九隆想做調解員,兩個人都不領情,把他轟走了。一個星期眼看就該過去,轉機不想來了,星其六的中午荷兒一放學回家就見她的大師傅鏡月和鏡真師傅坐在客廳。她喜出望外,顧不得生盧楓氣,跑去找他來告訴他她的師傅來看她了,鏡真也來了。他一下子就被感動,他其實並不能怪她不懂他心事,她這麼小怎麼可能懂他?他沒有忘九隆,把九隆也叫上了。倆位大和尚初見倆位少年都心生愛意,鏡真當時就收下他們為徒。
盧楓因為夢寐以求的夢終於實現,心中那份激動,那種對荷兒的愛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麼強烈。他的生活越來越充實,越來緊張,每天早晨四點起床趕去廣陵寺習武(鏡真借住廣陵寺),習武兩個小時,六點回家背英語,七點十分上學,晚上十二點才能休息,他就像一隻上緊發條的鐘,可他樂在其中,不知疲倦,他在給天澤的信中寫道:荷兒就像我的天使,我的精靈,我有無窮的精力,我一定會在明年的會考拿出象樣的成績,我們會很快在戰場上見面,而那時荷兒不會只想著你是天才,我一定會圓我的元帥夢------天澤每在戰壕里想起他的**都為之笑,他同樣感謝荷兒讓他認識了盧楓,在盧楓身上他看到了一個詩人樣的將軍,充滿**,他可以任意寫出自己的心事,而這點他自認不如盧楓,他缺乏一點詩人的味道,他彷彿天生不俱備多愁善感的心。
當然,儘管盧楓努力功課,盡量避免與荷兒小孩子性格發生衝突,但牙總會有咬到唇的時候,這不這天陰雨綿綿,荷兒正為天澤的信煩惱,上課都有點走神,盧楓好心關心她,問她有什麼不開心,她卻火,盧楓怎麼也不會想到天澤因為匆忙中將寫給他的信和荷兒的信套錯信封皮,她一面怒一面將兩封信甩到他面前說:「你讀一讀,你們為什都要騙我,他受傷了,差點死掉。可是他每次都告訴我他一點事也沒有,子彈從來不挨他。」
盧楓忙拿起信一口氣讀完,知道天澤左肩膀受的傷差不多全愈心中寬慰,寬慰之餘不免罵天澤糊塗蛋,害他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才哄得小荷兒展開笑容。看著她又快活起來是他最大的心愿,不管她經常跑去軍區大院,天天只與李東楠|、王冰、秦琳琳一班人玩而冷落他。她什麼心事也沒有,但他依然有個心結,就是她出國,雖然他努力不想這件不愉快的事,然而它不時總會不經意地蹦進他腦海。一天在習武中,鏡真看到他處處浮躁知道他有心事,讓他說出。鏡真聽完笑:「如果每個人都像你,我們的國家還有發展,還有強大的那天嗎?就說師傅教你武功,你只一味照襲不去發揚光大,不去創新有用嗎?你為什麼要去封住荷兒未來的路,所為鳥倦歸巢,你根本不用顧忌將來。」他羞愧地低下頭,師傅的話如撥開雲霧讓他見到太陽。九隆最高興不過,為他小小的慶賀了一翻。
離期終考眼看只有一個月,每個同學都投入緊張的功課複習中,荷兒找不到玩伴,備覺無聊,她最惱下課也沒個人理她,叫誰都是一副愛學習的模樣,她的促狹上來,惡作劇般對王冰下了毒手給他剃了一個大光頭,盧楓則被她剃度點上了三點戒疤,她開心的手舞足蹈,王冰恨得她牙痒痒,盧楓無可奈何,只要她高興,他不在乎頭上三個小點,何況頭髮很快長起來,她為一班緊張的學習氣氛製造了一點輕鬆愉快的笑料,這讓大家感覺她猶為可愛。
天氣像一班學子的學習氛圍一樣一天熱似一天。荷兒穿起小花裙沒把九隆笑死,她只好改穿小男生裝,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里裡外外整個就是個小淘氣。
考試那天終於到了,天氣格外炎熱,第一堂考語文還好,下午的數學一面考荷兒一面出大汗,不由她生怒,惱怒地對盧楓叫:「都是你要我長這臭頭髮,光頭多好,一點不熱,你快點幫我打扇。」
其它同學忍俊不禁哄堂大笑,盧楓也忍不住笑,一手為她扇風,一手拿筆,也只有他能忍受她,監考老師還不敢說她,怕萬一,她哪根神經又惱。巡視考場的張校長望見盧楓一副辛苦為荷兒破例調來一台台扇,免了盧楓辛苦,荷兒也涼爽了,她很快做完試卷,反覆檢查幾遍自覺沒問題交上卷,交完卷她來看盧楓,監考老師輕輕咳嗽以示警告,她扮鬼臉笑,跑去九隆座位伸手向他要錢買西瓜,九隆瞪她,甩給她一張兩元錢吼:「快滾,別再叫我見到你。」她笑嘻嘻不理他生氣,拿了錢只管說:「你們快點,我回家褒一鍋蓮子白木耳。」
三天考試一考完,荷兒把書包丟給盧楓說:「我去找外公。」人就不見了。九隆恨不得揍她一拳,王冰笑:「隨她了,恐怕只有李天澤才能制服她,我們吃完飯去我家旁邊的體育場打一場,放鬆放鬆。」
「我沒問題,我們的班長可能心情有點不暢。」九隆故意大聲笑說。盧楓斜眼好友。不過到晚上燈光球場上的他真表現差極了,秦琳琳一班女生更是拿他取笑,最後裁判員不得不把他罰下球賽,換上陳國慶。秦琳琳笑:「大班長你開始就不該上場,人家《紅樓夢》里是晴雯打扇,我們一班是班長盧楓為小佛送涼風。」她不懷好意地笑:「這刻我們的小佛也不在,三點大師心想是也沒了,去尋一點了吧?」
他瞥眼她,沒說什麼,女生臉上洋溢的都是幸災樂禍。他不介意美眉們拿他取笑,他靜靜地坐著想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心事,突然一聲盧楓,他啊地聲,肩膀不知被什麼擊中,一陣痛,他驀然回首,荷兒手舉一把鐵絲擰的小手槍對準他,他情不自禁笑,她跑近身一屁股批挨他坐下笑,得意非凡說:「怎麼樣,很棒吧,是李瑞澤在天澤的玩具櫃里找到的,還有這兩個陀羅。」她向盧楓展示她的新寶貝玩具。盧楓笑:「不是說去外公家嗎?又如何去了大院?」
「我在校路口碰到他來找我,所以就跟他去了大院,我還跟老胖子通了電話,他答應我送一座子彈塔給我,他還問我你的將軍少年寫的怎麼樣,我說材料都準備好完善了,暑假你就該著手寫了。」
說到他的他興奮滿懷說:「不如我現在回去寫。」
「急什麼,反正一個暑假我不能吵你,回靈山你慢慢寫,看完球賽我們再去我家彈琴,媽媽今晚在家,她可以教你古琴,媽媽比我教的好。」……
盧楓在往事里尋找甜蜜,如今他是完完全全是個成年人,少年時的情事是那樣執著心中,他的愛情無絲毫掩飾,荷兒熱愛他的眼神依如他灼熱,在芙蓉島她千百萬遍給予他承諾她愛他。九隆真是受不了他們倆個說:「天亮了我該回去睡大覺了,我想你們不再需要我。」
荷兒笑:「大好時光睡掉多可惜,去我家的新舍,查理今天應當布置好了。」
「虧你還想著請我參觀你的新居。」九隆不滿意荷兒。
「當然,我什麼時候忘記過你,什麼沒你的一份?」
九隆昂昂頭,故作思索模樣說:「好象一視同仁,但又好像沒有,好像有一樣最珍貴的沒給我?只給了笨驢。」
荷兒笑啐他:「怎麼沒有,得了還賣乖,別當我不知,笨驢把美人奉送給你還想怎麼樣?知足常樂。」
「哇,你原來都知道,為什麼不吃醋?」
「吃醋的是你,天澤可說了,笨驢敢對我三心二意他會幫我把他送去做太監。」
九隆驚叫,盧楓也瞪大眼看她,她笑:「很驚嗎?我想要什麼,天澤都會給我。」
「天上的月亮他能給你嗎?」九隆問。
「能,昨晚他就給我了,他把我叫到梅花園,露台上放著一盆水對我說『荷兒這是你想要的月亮。』」
盧楓、九隆忍俊不禁,九隆笑過說:「天下也許只有他能哄你聽話,這他也能想出來,我真服他了,笨驢你以後多學點。你的臭詩也許抵不過驕傲公子的小玩意。」
盧楓笑:「他是我永遠的朋友,我為他驕傲,也許有一天我會輸給他,我知道他真心對我。」
「說的瀟洒,做起來難,笨驢。」九隆幽幽地說:「你別忘了當初對我的承諾。」
荷兒聽他們說話聽得莫明其妙,說:「你們說什麼,我一點兒也不懂。」
「有些事你不需要去懂。」九隆看眼她:「我們男人應該有點自己的秘密。」
盧楓笑好友,讓荷兒別理他。盧楓的心在見到荷兒那刻其實已經穩定下來,荷兒已是不是問題,關鍵在母親,母親在他記憶里好像真的是對荷兒不冷不熱,他從來不見母親對荷兒十分熱情,也許母親真的嫌棄荷兒丑,早有戒心,父親倒是非常喜愛荷兒,他也許應該請父親幫忙,說服母親。他需要和父親作一次談話,他的幸福也許父親可以給予他,因此他急於回家見父親,他同好友交代清情況獨自去了,臨走他沒忘擁吻心愛的人,請她原諒他。
荷兒扁扁嘴,她已習慣他的沒頭腦。九隆在心理為摯友叫喊加油,他的心始終偏向盧楓,他說不清為什麼,其實內心深處他對天澤充滿崇拜之情,他不知道有什麼是他辦不了的,他睿智,才思敏捷,英武神勇,正義。而盧楓在他心理是手足般的兄弟,多情的才子,一個死心眼,一根筋。有時他為自己的偏心辯解:天澤或許更能經得起打擊,他應該比盧楓堅強,他無所不能,愛情於他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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