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婚變

第1章:婚變

整個終南隨他軒然大波好了,盧楓的洞房卻是春意暖人,他剛從荷兒的愛情海甜美地爬上岸。痴痴然地凝視荷兒,傻傻地笑。他為自己生澀地泳姿,為才生澀地潛入萬米深水任潛流淹沒,旋流卷噬的迷情醉心,只是正當他再次游於她給予他的繾綣纏綿,啜飲她甘露般的愛情,她突然一聲驚呼昏死過去,他不知所措,慌亂地摟起她胡亂地直呼喚「荷兒,荷兒。」她只是不醒,他努力靜下心回想不凡的話,回想不凡教他的洞房幾須知,他尋著不凡的教導做,終於喚醒了心愛的人,他自愧疚請她原諒,她卻是流下一行淚,摟緊他脖。

他柔情萬千,撫摸她猶自自怨自艾。很久很久,她默默抬起頭,注視他:「無論我做錯什麼你總是這樣遷就我的,對不對?」

「不,荷兒,你從來也不曾做錯過什麼,錯的總是我,是你總是遷就我,這輩子,千千輩子,我卻是不可以不愛你,為了你,我可以犧牲我的所有。」他擁摟著她,極盡愛撫之能事。她嬌柔地偎依他懷抱:「我也不可以不愛你,這個世界也只有你這樣對我用心。」

他用兩指輕按她的唇噓聲:「這是傻話,荷兒,你累了,好好閉著眼睛休息好嗎。」

她搖頭:「我想看你,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會嫁給一個美男,媽媽總擔心我丑嫁不出去。」

「又是傻話,荷兒,再說這般傻話可要受罰了。」

「是嗎,怎麼罰?」

他想也不想地說:「給我生個小荷兒。」

她不由笑啐他一口:「我就知你跟那兩個傢伙學壞了,你老實說他們都教你什麼壞了?」

他斯斯艾艾:「也沒什麼,男人,男人,男人在一起,總難免要說點黃,尋點樂事。你們女人就不說點,不議論男人?」

「呸,胡說。女人才沒你們男人下流。」

「這不是下流,是痛老婆的經驗,否則今晚……」他嘿嘿地:「我就要守著老婆做真真正正的笨驢。老婆這般險情也不知如何處理,恐怕就要驚得滿城風雨,那時我真是不折不扣的一頭笨到家的笨驢了,我那還有臉皮活著?」

她失笑:「說來你倒是有理了?」

「當然。」他極是得意

……

「荷兒,荷兒,開門,開門。」天澤急促的砸門,急促地叫。盧錦城夫婦攔也攔不住。

荷兒驚跳起身,盧楓驚詫:「是天澤,他這深更半夜,出什麼事了?」慌穿衣起身。盧楓開門,但見天澤一身濕鹿鹿,面無表情,愕然,吃吃地:「天澤,你,你,你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盧楓,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你,但是荷兒我不能,我不能,我是來帶她走的,你讓開。」

「你在開玩笑?荷兒已經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盧楓審視他難看的臉。

「你看我這樣子是在開玩笑嗎?」他嚴峻的目光逼視盧楓。

「我不明白你在做什麼,你不會在這時告訴我你愛荷兒?」

「是,我是來告訴你我愛荷兒。我知道這對你很殘酷,對我同樣也是,長久以來,我辨不清我對荷兒的愛,我只知道我和她像連著肉連著心……我不清楚這份愛,是因為我錯誤地接收了你的信息,你愛荷兒愛的赤*裸*裸*,毫無避忌,於是我覺得你愛她,而我不能這樣去愛她。你追求著她的實體,而我戀著她的影子,當你把她的實體帶走,於是她的影子也就離我去了,當我連她的影子也見不到我的魂就沒了。我剛從地獄里回來,我帶走她是我們最完美的結局,否則我不知後果會什麼。」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太遲?」盧楓開始生氣了。

「我不知道,我要見她,我要問她一句話。」

荷兒走出來,驚若木雞,兩眼目不錯的沈視他,他濕的身子,深痛的眼眸,她知道他發生了什麼。良久,她臉上似含笑般,唇動了動,她的唇動也只有天澤才能讀懂:「你沒死。」

「是,我沒死。」他向她眨著一雙會說話的眼。

「我夢見梅花風暴把你卷進了無底深淵。」她又歪斜了頭打量他,唇微動。

「是,但是我回來了,我始終是最棒的。」他默視她的眼神。

她似笑非笑,終於開口:「你來做什麼?你在哪弄得一身濕?」那語氣很平淡。

「你愛我嗎?」

「你就為來問這?當然,你是我哥,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哥,你寵我、痛我、護我,當我是你心魂的公主我要星星你不會摘月亮我,你為我按排所有,你讓所有的女人嫉妒我,恨我,我怎能不愛你?你是我最愛的兄長。」她說著極溫柔地笑(這一笑足可傾城):「你回去吧,現在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愛麗緹,不用擔心我胡攪蠻纏,害你提心弔膽,不用再為我犧牲麗緹的感情。」

「不,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替代你,我要你說的是夫妻愛而不是什麼狗屁兄妹,你說啊荷兒,你不用說些怨毒的話刺激我。」

她心不由衷地笑下:「我們從來只有兄妹情,你怎會在這時犯起傻,你對我從來沒有衝動,我也沒有,怎麼一刻你就對我有了愛情,你痛我,不想我遠你,我知道,但不要說這種傻話,你不要這樣,麗緹會傷心,我也不想盧楓誤會,你不要把兄妹情和愛情混了。」

「你卻是把這話再說一遍?」天澤一雙寒星直視荷兒,似要把她整個靈魂吞噬。荷兒迎視他的目光,他劫後餘生的狂燥和怨氣已讓他火怒,但是她不可以傷害沉浸在她愛情幸福里新郎,當她決定嫁給他時她就會全心全意愛他,他值得她這樣一輩子傾心而愛。他沒有理由因愛她而受傷,到頭來只是鏡花水月,所以她故作平時惱怒狀,嗔惱地:「你到底怎麼了,做事沒頭腦,不要什麼都由著自己的性子,這也是我出嫁前你曾經對我說的一句話,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

天澤面無表情:「你不肯是不是。」

「你若還痛我,還是我剛識的天澤你就把麗緹從這兒帶走,不要給她難堪。」

「我不愛她。」他宣言般怒火中天吼:「我要你,我不管你嫁了誰,聽明白沒有,我要回你再回去跟老頭算賬,是他混淆了我的愛情,是他從小就跟我說他是怎麼遇上奶奶,他是怎麼愛***,總說什麼狗屁衝動。……」他沒說完已是滿堂笑絕,盛怒下的盧楓也是忍俊不禁。他卻是怒髮衝冠模樣瞪視:「笑什麼,有什麼好笑,是,我蠢,是天下第一蠢才,但是錯了就不可以糾正嗎?」

他的話再次讓人捧腹:「有你這麼糾正的嗎,還振振有詞。」

他不管別人笑,只管說:「你不要以為這是愛盧楓,你是在害他,明不明白?我只稍作提示,每個人就都會明白你的心思。」

「什麼?」荷兒下意識問。

「你在拍好滋味廣告心理在想什麼?」

她愣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你回答不上來?」

「不,誰說我回答不了,我自是想盧楓傻乎乎的開心樣。」

「不錯,可你只講了一半,你和盧楓的眼神為什麼不同,他身心陶醉忘我,開心的自是傻乎乎,你呢?你的眼神令所有人驚心,驚心什麼?漢楚曾不止一次對著畫面發獃,而沈重飛卻早從畫面看出,但是他為了和我斗,為了看我慘痛的心故意幫盧楓。他送古瓶古鏡做賀禮,壞心已包藏。」

在場的人默然一時都頓悟起來,漢楚更是恨得自己牙癢,為什麼自己就沒看出來,荷兒那天在李家堡一番話,他又沒聽出弦外音。

「我知道,一直是我要你嫁給他。只是你為什麼不想想,你們識在先,我和他第一次相識他就告訴我他對你不同尋常的感情,可那時我並沒有這個心機,我的大腦還沒裝這種信息,只是個游於戰場上的少年,那時每一場戰鬥,我帶出去每個士兵的生命是我所要想的,當你把盧楓帶給我相識,我和他長久以來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們共一樣的心事,他像我描繪你種種,他因你而喜而喜,因你怒而怒,漸漸地他愛你的事實在我腦海里就形成一個概念,我錯誤地認為他愛你,而我就不可以。然後我就習慣於你的影子,我和你的影子說話,和你的影子笑。每年三十晚我一定要去靈山,我坐在斷崖梅上,我背對著山路,面向深山,因為我不想失望,山上有你的影子,有你的笑,有你的怒,有……我不知道我們的愛情是不同任何一個人,我們的愛是平淡,是熟到滲入靈魂,你能感應我,我能感應你。」

「你不要說了,你不要犯傻了,當你自己選擇了你就要接受,你做人不能這樣不負責任。」荷兒身心崩潰了,凄迷地注視他,:「你不可以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感情不是隨意任你拿的。」

「你是不肯跟我走?你要知道你愛我要深他好幾倍,不,這樣說不完全正確,你愛我已愛的盲目,把我看著你的全部……」

「是又怎麼樣?但那已是過去,現在我是盧楓的妻子,我不會再想從前,我是他的女人,你有水蛇兒似的嬌柔可人,你們是天生一對。這樣結局很好,你為什麼還要破壞?」

天澤勿地就失笑了,一把將她帶進懷:「不,我不是來破壞,這樣結局一點也不好,我不能因為兄弟而失去愛情,何況你不會帶給他幸福的愛情,我不會讓你給他痛苦,也不會讓你給我痛苦,我要結束我們三個人的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知你在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

「你已經告訴所有人你愛我,你以為你這樣與盧楓做夫妻現在他還能接受?……」

「我不要聽,你胡說八道,二表哥,你快幫我。」她用力掙扎,大聲叫漢楚,事實心理已沒了主張,她不知道盧楓是否真的如天澤所說,她凄楚地望著盧楓。

漢楚被天澤說的樂了,聽荷兒叫他不知怎麼辦,他望眼盧楓,盧楓鐵青的臉色難看極了。漢禹往盧楓身邊挨近怕他有意外。

「你真的不肯跟我走?你是要再看我死一次還是要看我和另一個女人尋歡作樂?」

「你去死了吧,我跟著你死行了嗎?我卻是不要看你作賤自己。」荷兒徹底絕望。

盧楓身子一下涼到心底,他趔趄地倒退。他似乎一下子懂了,荷兒為什麼在他懷中突然昏蕨,她定是感應天澤為死亡吞噬,她是驚懼地昏死,然而她為了不傷害他,她默默忍受著自己的痛苦。

天澤微笑:「那你跟不跟我走?」

她搖頭,人已是僵在那。

「你走吧,你走吧,沈書荷,我求你了,三表哥已被你傷得體無完膚,他不需要你的可憐,當你給不了他愛情就不要假惺惺,我憎你。」張麗緹痛徹心肺,她已從天澤的恐懼里醒來,鎮靜下來,她看到盧楓失神的傷慟,她不顧一切地狠力將荷兒往外推。天澤一把擋開她冷冷地:「你不要動她。」

盧楓與此同時不自然出手摑了麗緹一掌冰冷地:「你不要動荷兒,她沒有錯,她只是給了我想要的東西,我要什麼她都會尋給我,可她不知道,有時候有些東西她給不起,可她依然將她珍貴的東西給了我,錯的是我,是我對不起她。」

麗緹捂住火辣辣生痛的臉,委屈地撲進張夫人懷裡嗚咽。

荷兒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擂鼓似的亂捶天澤的胸膛:「你為什麼這麼殘忍?什麼都被你攪了,現在所有的人都來恨我,憎我,你開心了,滿足了。」

「他的痛苦遠不及我萬分之一,可我挺過來了,荷兒,你不要什麼都幫著他,他同樣需要離開母親,他是個男人。」

「你可以繼續挺下去,為什麼要跑來?」荷兒突然止哭,怒吼。

「是,我也許可以挺下去,但是我剛才已經說過你給不了盧楓幸福的愛情,不為別的只為你挺不過自己這關,有誰比我更了解你?你會因思念我而憂鬱,哀怨,日積夜累,當到達你內心一定的存儲空間你再無容忍的空間,就像地殼下的岩漿運動到超負荷時它就要爆發,那時你會想方設法找盧楓麻煩,指責他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之沒一樣順你眼的。不僅此於此,你還沒有得到完全的發泄,你依然會繼續下去,首先是你父親,接下來是漢禹,再接下是漢楚,也許漢楚會是最倒楣的,因為你們的性格太像,說白了你和他一樣貪心,你恨他可以有三個老婆,可你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一直深信我會將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給你,(事實我一直認為他比我優秀,其他人也多半一樣)但你卻不是這樣想,我在你心理才是最完美的,可是我沒有把我給你,……我現在之所以回來帶走你就是想彌補我曾經的錯誤,彌補這種錯誤需要勇氣,需要理智,你不要再任性了,我不想我們和睦的四家人,從此因我們倆個人的錯誤而互生讎隙,四家男人可以容忍你,但女人不容,你非常明白這點,你違心地去討好她們結果會是什麼?沒有人會感激你,你明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解釋的如何清楚才肯聽?你不是幾個小時就被他變成了笨驢吧?」

「你住嘴,不準污辱他。」荷兒目中噴火。

「我沒有,也不會,我一樣愛他,沒有哪個兄弟可以像他一樣享受到我這份愛,我不否認我是愛情的蠢才,其實他難道就不是愛情的笨驢,他難道是愛情的智者?如果他稍聰明一點,不是那樣笨驢會是這般結局嗎?說白了他不過是自私鬼。」

他這樣解釋不由讓觀者又是一陣啞然失禁,偷偷樂。他不管繼續他的責備:「你一再對我旁敲側探,但是你失望了,所以你就校查理,然而你根本就錯了,你們誰都錯了,誰都以為他對你有愛情,其實一點都沒有,他對你真真的只是兄妹的愛,是對異國女子清純之愛,你在他心理只是一種異國文化的熱愛,因為在你身上不僅體現出中國古典韻味也有現代女子的熱烈奔放,是你讓他對中國文化引起好奇興趣,在他心理真正愛的是他的妻子,你的表姐蘇佩瑤,你以為他愛你,為你犧牲,這是錯的,他笑我不懂愛情,他同樣也混淆了他對你的感情,我跟他交往這幾年,我只看到他對你的一種虔誠,對你的憐惜,他從來就沒有用看佩瑤的眼神注視過你,他看佩瑤時你沒有注意那種灼熱的程度,那絕不亞於盧楓對你的狂熱……佩瑤之所以肯嫁他並不是因為他七過蘇府,而是我將他看你和她的形神畫給她,她去觀察,他確信他的眼神是和她看他一樣的……,在這些人中真正對你有愛情的,那就是九隆,他也是真正懂得如何愛你的人,他取義取德他讓我感動,他對舒蘭沒有掩飾他這份愛,他讓舒蘭理解他,舒蘭本也早知他心,只是女人再堅強總有脆弱的時候,總有不甘心的時候,也就是九隆向她求婚時她將她的心思告訴我……」他說著苦笑:「處理別人的事我像是專家,……如果不是他們這些人都一一印證了老頭的話我應該不至於糊塗地執著所謂的衝動。我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賦予我如此莫名其妙的愛情?……」

他解說的頭頭是道,荷兒已是氣得直哆嗦,恨得她牙齒咬進下唇,滴滴的滲血。他心痛地一把攬她進懷,柔聲:「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我總要把這個柔情公案結了,不是嗎?在這個案件中我們有誰可以說自已是受害者,不是案件的製造、和犯案者?你的心總是像個母親來呵護他,你總是怕他受到傷害,你為了顧全他忍心放棄自己,讓我承受苦痛,當我承受不了這種苦痛有一天死去你也是決心死去的,對不對?」

他說中她的心事,她也不控制不了那脆弱的心靈,嚶嚶地飲泣。

「跟我走吧,人世的無常並不是我所能主宰的,我只是個平凡的男人,不具備任何出色男人的條件,也許正因為我的平凡,才會有我們這樣平淡的猶如無的愛情,沒有一點熱烈、浪漫色彩,可是你在我身邊總是會有別的男人給予不了的歸屬與寧靜,你不用去想什麼,心裡只是淡淡的與我同望雲月,走落葉秋雨,你這樣也或是因為我沒有詩情……」

「不!」她仰起淚眼,情切切地凝視他。

「這是我破的最糟糕的一件案,你不要太責怪我,荷兒,就讓他也承受一點失敗吧,相信他吧,他需要成長,一個元帥連最簡單的險情也處理不了談什麼千軍萬馬?」他溫柔地攬她離開。

漢禹,九隆,不凡守著怔怔地盧楓不敢動。盧楓木視天澤帶走荷兒,他的心像在滴血樣痛,是的,他終於還是敗了,敗在天澤無聲無息的暗流里,他從來沒停止對他的警惕,但是他很少想過荷兒愛誰更多,他從來沒想過她愛天澤愛得那樣深切,命運是這樣捉弄他,嘲笑他。天澤的話彷彿是一根根尖針刺得他遍體鱗傷。不知過了多久,九隆拍拍臉無血色的他:「你愛她,但不一定要佔有她。他的確是從地獄里回來的,當我看見滿江的人扎進水裡,一個多小時都不見人影的時候,我以為從此再見不到他時,他就像條飛龍一樣橫空出事,所有的人被他驚呆了,你不能想見那爆發力凝聚了多少能量,那是對荷兒深入骨髓的愛戀。自你們要行大禮他就一直在叫心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已解說的很清楚,不用你再重演口舌,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靜。」他無力地倒進就近的沙發里。

「盧楓。」漢禹著實不放心他這種神態,想說什麼但見盧楓雙目合閉,只好無聲地退坐一旁,語輕不勸人,「這當真是天意弄人。」他喟息。

不凡唉聲,他癱軟下去:「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可理喻,為什要這樣捉弄天澤,他生來已夠命苦,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愛情對他也這樣吝嗇,要他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你不要難過了,不凡,盧楓也一樣難,上天對他同樣不公平,他的痴情怎麼可以是這樣收場?」九隆痛心地說。

「是,他也夠可憐,是!都是上天的錯,我自沾上這塊晦氣地我就沒安過,我發誓從此不踏入終南一步。」

「你沒搞錯,岳父母也不要了,老頭你也不要了。」九隆笑起來。盧楓撇眼他。九隆仍笑:「看什麼看,你也該做個男人了,從前總是我把你當兒子般呵護,什麼生活都是我幫你料理,瞧你一副經不起風吹,林黛玉似的紙美人,風一吹就滅了,真不是男人,丟人。哪像我和不凡天塌下來當被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跟著你後面真是累。天澤說的一點不錯,瞧你這德性談什麼元帥,只怕幫他提鞋都不夠資格,他才是男人,多陽剛,多帥氣……他勇於面對所有,他不向任何人妥協,包括他自己,我真是……真是……」

「你不是人。」盧楓惱怒地跳起來:「你的新婚夜這樣子看你豪爽?風涼話誰不會說?」

「別說,我可沒你這般浪漫情緣,自那醜丫頭說『我大師傅說了,如果我漂亮了就會發生特洛伊戰爭』。」九隆學著荷兒兒時的聲音,哈哈大笑:「她不標緻也一樣惹發了特洛伊戰爭,如果標緻了不定爆發全球大戰,不凡你說是不是?」

漢禹和不凡一時也是失笑。盧楓瞪老友:「你不要拿人窮開心。」

「算了吧,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要知道愛情的精髓是什麼?你看見天澤了,他才真正懂得愛情,他不是為了讓你難堪而是確實了解荷兒的心,我也一樣,自我和她不打不相識我就愛她,可是我沒想過一定要和她成為連理枝,她開心幸福我就心滿意足。蘭蘭對你也是這份心,你不要再難為她,她面對你們這樣兩個美男極難做的,你不要逼她了,她有心嫁你只是情不由己,你好歹大度點,你應當還他一份情。他若不是為了你們間的兄弟情他不會這樣糊塗自己的愛情,不是嗎?」

盧楓聽著火,一腳踢過去:「你不要為他辯護,這樣的辯護你覺得很有意思嗎?我難道沒有問過他?我說過我不介意他的表白,誰讓他壓抑了,我盧楓就那麼差勁,是他自己蠢,我不會原諒他。」

「差不差,原不原諒你都失敗了,愛情原本也不說這些但憑個人感覺,不是嗎?否則你放著霓裳不愛,琳琳不愛偏一眼就鍾情荷兒?(她當時實在只是一個玩童而已。)你有什麼好說的?天澤較你也許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荷兒的確更愛他,她向所有人承認了,你覺得你們還可以繼續做夫妻嗎?你還能莫視一切嗎?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嗎?」

「我不想聽,你不想找打就快走。」盧楓又向九隆飛出一腿。

九隆讓開說:「生命需要延繼,勞駕,我求你為了我追隨你鞍前馬後這二十八年份上就為我活一次行嗎?你讓我過點清靜日子,別叫我一驚一乍,我還有老婆女兒等我回家,我若死了,你賠得起嗎?」說著他伏上盧楓耳:「也許你也會有個小笨驢或小荷兒,你剛才可是說了她把她最珍貴的東西給你了。」

盧楓猛然一拳:「你滾,叫你胡說八道尋我開心。」

「我是認真的,你想死好歹等兩個月,如果荷兒那沒動靜你再死不遲。」

「為什麼?」

「你做了男人,但沒做父親,我再教你一招,女人懷孩子通常是要有兩個月的過程,如果她沒懷上你也太不中用,你確實不如乾脆死掉,活著有什麼勁!」

「你別欺人太甚。」盧楓火怒又踢一腳。

漢禹也笑了:「這個時候本不該開這種玩笑,不過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避忌了,通常情況下是這樣的,只要你們沒採取什避的措施,荷兒也許會懷孕,如果是這樣也算給你一點希望。」

盧楓紅漲了臉,他畢竟新婚,麵皮薄。

九隆嘻皮笑臉:「鬧來鬧去,天也亮了,我也不管你生死了,你自己保重,所謂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不凡,漢禹大哥,我們走吧。」

盧楓經九隆戲耍,漸漸冷靜下來,他癱進他的新婚大床,那兒還留著荷兒珍貴的東西,他擁摟著大被,上面還有荷兒的體溫軟香,他卻是滴下幾行淚,他苦苦追求了十餘年的愛情,當他擁抱在懷時卻一夜間竟成了海市蜃樓。

荷兒被天澤帶出盧府送回沈園,他知道荷兒不會這樣跟他罷休,然而他顧不了許多,只要荷兒出了盧府他就心安了一半,心暢了一半。他面對大廳緩過神的荷兒,她正怒目而視自己。荷兒儘管承認她的愛,但是她不能這樣原諒他,他這些遲到的剖白令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恨他的愚蠢。而他當然再清楚不過,可是他絲毫不以為意說:「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還不肯嫁我?」

「我偏不嫁你。」她惱怒地瞪他,叫他白痴。

「你可以罵我出氣,只是最好別跟我犟,別逼我眾目睽睽搶親。」他霸道的,溫情全無。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你想試?」

荷兒嚇得倒退幾步,怒:「你也別讓我動手腳,你同樣躲不過我。」

「不,我可以,只是我不會躲,荷兒,我們講和吧,我們談判行嗎?你想怎麼懲罰我?在處罰的過程中你最好要分清犯案與放縱犯的處理方式,否則我是不會答應的。」

兩家人瞅著他們講條件都要大笑,可沒誰說話,想看他們如何講條件。

荷兒冷眼:「我要你滾到十萬八千裡外去,別讓我見著,我沒點頭同意你就不可以回來,哪怕是老胖子壽終正寢。」

「就這些?」

「暫時沒想到。」

「不準超過四年,過了四年,你不高興我也要搶親。」

「你敢?」

「我說了你別激我。」

荷兒不自覺又退縮幾步,直退到漢楚身邊,見他惱叫:「你為什麼不幫我,看他欺負我?」

「我理虧,你就答應他吧,他實在可憐,你不要再任性,逼死他。」

「我很任性嗎?」

「姑奶奶,你還要怎麼樣才算任性,終生大事你也拿來開玩笑,扮什麼鬼大義,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能不為你想法,何至於這般局面?你不僅把盧楓害了,讓他生不如死,還有這幾位老人,你就可憐下他們,他們一整晚都在為你們提心弔膽,猶其二叔婆,你看看,她老人家還經得住你折騰嗎?這次我說什麼不幫你。」漢楚很決絕地說。

荷兒環視家人,心軟了,怏怏地:「四年後的事四年後說,現在你就快點滾出去,什麼都是你惹出來的。」

「不是,是漢楚,你應該也讓他吃點苦頭,他把我教壞的,不是他我根本不會想女人,不會去試著偷情,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澤從危險地帶出來再見漢楚氣就不知打何處來,對他不依不饒。

「好啊,我就給他再找個老婆,我有大把漂亮的女同學,女客戶。」

香君三個不依了,圍攻她:「你們表兄妹倒真是表兄妹,你不准你的男人碰女人,卻要給自己的兄長大把女人,你給沈漢禹吧,他消受不了你的美人。」

「就是,你要他和我樣禁慾,做苦行僧才對。」天澤樂得挑禍。

「呸,你最不是東西,好色不成,反毀了人家的姻緣,害得我們一家老老少少沒安寧,」香君指著天澤鼻罵:「你最好聽臭丫頭的話,滾遠點,別讓我們見著晦氣。」

「我累了,我要睡一覺才走。」他臉皮厚厚的,徑直跑上樓,沖洗睡覺。

兩家人面面相覷,一時失笑不已。這時漢禹也回來了,不見天澤不免問。

香君恨聲:「那樣都死不了他,在這他還能怎樣?沒臉沒皮,賴在人家家裡睡覺。」

「這就好,我真是被他嚇死了。」

「盧楓沒事了嗎?」沈亭柏問兒子。

「九隆哄住了他,應該沒事。」

沈亭柏鬆口氣,對李維說:「維兄,這個爛攤子恐怕還要我們倆去處理下,否則我們沒法向錦城交待,尤其是雲鈴。」

李維點頭。

於是倆位重量級的人物在早餐過後,稍作休息攜夫人向盧府請罪去了。張夫人因為氣憤交加,氣得心絞痛,她一生愛面子,七過沈府,結果求得是一身污辱。蘇梅語與林沁梅深感愧疚,一時竟不知如何說,惟是相對默默垂淚。可是張夫人這時卻擠出一個笑容安慰她們:「算了吧,我知道遲早會出事的,只是楓兒不聽我的,如果他跟了霓裳就不會有今天的小天上門奪妻之辱。」

「雲鈴,都是我不好,都是當初我過於執著害了天兒,害得他才有這副無人可捉摸的怪性子。」林沁梅激動地執著張夫人的手說:「你千萬別怨他。」

「我不怨,我只怨命運捉弄我,要錦城父子愛上梅語母女,這是他們前世的債必要這樣來還。」

「雲鈴。」蘇梅語心痛如刀絞。

「你們都不要難過了,我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不是沒年輕過。也許我們不是最難受的,也許小天才是最痛苦的,我問過麗緹,小天也許想愛她,只是擺脫不了荷兒的影子,去年在山上因為吻她而失性,她嚇壞了,昨晚也是那樣發生的。那時麗緹說他就像孫悟空帶了觀音的緊箍咒,抱著頭痛不欲生,可是我們沒有一個人去關心他的感受,去安撫他的痛苦。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習慣了他的堅強與無所不能,其實他和楓兒一樣只是個孩子,只是他過早地承擔了責任,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雲鈴你別說了。」林沁梅哭得已是淚人兒般。

終南的報刊、電視新聞各大媒體一早竟相搶頭條將天澤的壯舉喧染了一個淋漓盡致。沈重飛在獄中卻是像癱泥樣,他是在看著天澤醉入房睡覺去了,獄警催他回去才走的。他盯著天澤騰空出世的畫面不知是該贊還是詛咒,他越來越後悔他根本不該和他斗什麼氣,然後稀里糊塗地把自己弄進這來。「他根本不是人,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不能做,做不到。」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天澤被荷兒放逐國門前一天進來狠狠地揍了他一頓,說他知情不報,有意欺騙,他對他犯下了欺騙之罪害他被流放。那時他特別的暢快,他說不清為什麼,總之是很痛快那種。

年初八,盧楓帶著失落的愛情和九隆返北京繼續他的進修學習。他當然有去看荷兒,儘管他們無語相對傷懷三個多小時,但他還是先開口說:「你不要傷心了荷兒,也不要惱天澤。我相信他比我們的痛苦要痛上好幾倍,他也比我們想的長遠。九隆罵我罵得對,我沒有經過世事就像紙糊的林黛玉,風一吹就沒了,真不是男人。可是……當我把你變成女人的同時你也把我變成了一個男人,我會堅強。」

荷兒含淚悲笑:「我不該騙你,從他和麗緹偷著約會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去愛他,我是決心放棄他的。最初想著放棄他我很痛苦,很憎他,所以我們在拍那則廣告時我很失落,很悵惘,很恨他背著我偷情,想著他和麗緹在一起的得意忘形我真的很想殺死他,可是,後來我真的想到了查理,……所以我想隨他吧,他並不愛我,他只是同情我,我不想要這樣的男人,佛給了愛我的叔外公、兩位師傅還有你、九隆、二表哥和大哥、查理,我做人不可太貪心所以在與他喝過三杯酒我的心完全平靜下來了。……我不想辜負你,也不忍心辜負你,我一樣愛你,只是……我只望我們結婚了,我們會在草原快活地生活,我愛和你在草原漫步的感覺,偎著你聽你吟詩,聽你說愛我。但是誰曾想他會這樣發瘋狂癲,結果是搞得這樣一塌糊塗,讓你受盡屈辱,他也差點死,如果我知道我的選擇會錯得這樣厲害我會告訴你,告訴二表哥,讓你們想辦法。……」

「是我不好,天澤沒說錯,如果我不是那麼笨驢,不是只顧著自己,現在想起來你這後面一段日子多是強顏歡笑,可我完全沉浸在你在我身邊的快樂里,沒有去理會你的心情。」他自怨自艾:「你不要再惱天澤,我也懂了你那晚的話,有錯的是我,你不能意氣用事,迫他離開他的工作。」

「可是我不想見到他,縱是我做了錯誤的選擇終因是他引起的,他沒有信守他對我的承諾。給了我錯誤的信息。」

「荷兒……」

「你不要為他求什麼,他不滾那就是我走,你想我留下還是他?」

「我,可是,荷兒,國事不能如同兒戲,他是國家的公務員,一方的執法人員,你知他對終南的重要性,他離開你知後果會是什麼嗎?」

「我什麼都不要管,你不要總是這樣偉大!不是你的偉大我也不會將錯就錯,你是不是想和他一樣想從我的視野里消失?」她竟火怒地吼起來:「他縱有千般不是,你卻有萬般的錯,從來都是我遷就你,你何曾為我有小小犧牲?你總是扮演著清高的偉人,如果你肯為我犧牲一點點也許我不會對他這樣又恨又愛,我也許不會動搖對你的愛,你讓我有在理想與愛情的矛盾下首先出讓的是我的感覺,讓我沒有安全,知不知道?他不同你就在他為了我可以拋棄天下,他把自己看得很平凡,很平凡,他將我置於生命與榮譽之上。」

「我也一樣,荷兒,為了你我同樣可以放棄自我,只是我們表達的方式不同。」盧楓為荷兒曲解他而傷慟,但荷兒在盛怒下,他只好無奈地隨她,他不想在她傷心的傷口再撒把鹽。

荷兒凄婉地冷視盧楓,眼淚盈在眶中,盧楓卻是抑不住翻湧澎湃的心,一把擁緊他摯愛的女人,萬千憐惜地:「你不要傷心了,荷兒,我寧願這刻我能立即死去,而不要從此失去你。可是……我不能再自私,用犧牲你而換得自己的快樂和滿足,我知道你放遂天澤的意思,你不需要這樣折磨自己,我們雖然沒了夫妻情卻永遠有著親情,十幾年前你就把我剃度了,註定這輩子我要這樣守著你,愛著你,看著你。」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們為什麼不是一個人,為什麼要分成兩個來折磨我,為什麼我作了選擇還要來撕裂我的心……我卻是不想你孤獨餘生,明不明白?」她的哀怨凄慘,撕心裂肺。

「我知道,荷兒,我不會孤獨的,我心理有你的愛情,你還答應我為我生個小荷兒的,你忘了?」

荷兒搖頭。

「九隆說了我也許會做爸爸,所以我想你一定會給我一個小荷兒。」

荷兒面臊,不免嬌嗔:「我就知道九隆、不凡把你教壞了,胡說八道。」

「我不是,荷兒,你答應我的不能反悔。」他情急。

「你卻永遠是這樣傻乎乎的。」

「我們約好,下輩子你不可以再愛上天澤,不管他有多優秀,一定要全心全意愛我,我還叫盧楓,你仍叫荷兒。」

「嗯、嗯兒哽咽地連連點頭:「你仍是這樣傻乎乎的,不管別人心情,只顧自己的心思。」

「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有漢楚的麻煩,他活著真累。」

荷兒失笑:「你不羨慕嗎?多風流快活。」

「不,一千一萬抵不上你一個,你不可以再為難自己,我們三個無論誰錯了都已錯了,如果說放遂天澤可以讓你心有所平慰我不再堅持,他出國也許會有另番奇迹,他總是無所不能,他承受痛苦的忍耐力也總是超乎尋常。」

荷兒默然,她不想見天澤的心、懲罰天澤的心是絕決了。

天澤就這樣被荷兒流放到國門外去了。

(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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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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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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