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久不見的眾人,相見自然一番歡暢,大家都有些喝高了,說話間也就沒遮沒攔起來。程安把在國外的趣聞都抖落出來,將氣氛帶到最高點。
「一會兒有神秘人物要來!」喝的微醉的張乾,剛剛收起手中的電話,揚著聲音叫喊。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起了好奇心,紛紛追問來人是誰。
張乾拗不過,只好揭秘:「凌赫,他說馬上就到。」
席暮本是微笑著的臉,忽然僵住,心裡撲通撲通直跳,說不出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麼。
玩笑的眾人也都靜了下來,幾乎同時都看向席暮。他們當年的愛情有目共睹,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尤其在凌赫的身世曝光后,大家更是替席暮惋惜不止,當初她怎麼就把堂堂凌氏的二少爺給放跑了呢?
程安幽幽嘆了口氣,見席暮一臉黯然,忙的轉移話題與眾人打趣。
t氏的最高建築——盛世,是喬氏的總部。
聳入雲端的盛世,頂層的五十樓燈火通明。奢華的辦公室內,男子慵懶的坐著,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盯著桌上的資料細細翻閱,翻看完最後一頁時,他緊抿的薄唇已然露出笑意。
窗外的夜色愈濃,喬希堯優雅的起身,踱步到寬大的落地窗前。他右手端著水晶杯,杯中的瑰麗液體散發著幽光。
那雙凜冽的眼眸望向遠方,他頎長的身形,俊美的五官,散發出來的氣息高貴又危險。宛如生殺予奪的王者,俯瞰著腳下的芸芸眾生。
凌赫推開包房的門,在眾多注視他的眼睛中,他第一眼就看到那雙濕漉漉的烏黑眼眸,與記憶中慢慢重合。
說說笑笑的眾人看到凌赫進來,馬上歡呼一聲,熱鬧的迎接他坐下。同窗好友見面,敘舊自是常情,如今凌赫身份地位不同,趕著巴結他的人更是明顯。
有人殷勤的忙前忙后,倒酒點歌樂此不疲,凌赫進門后一直微笑,笑意亦如校園裡的溫暖。
席暮神情黯然的坐在角落裡,手裡捏著酒杯,抿了一口紅酒望向他時,正好看到他對著身邊的人談笑風生。從他進門后,對她只有一個禮貌的微笑,此後再無其他!
音響裡面點播的歌曲,每一首都是他們大學時代追崇的曲子,大家聽著熟悉的音樂,心境似乎也跟著回到以前的簡單。
耳邊是爛熟的旋律,席暮僵硬的坐著,臉上連一絲假笑也擠不出來。那些歌聲里,滿滿的裝載著屬於他們倆人之間的回憶。腦袋裡閃過曾經的種種畫面,讓她如坐針氈,煩躁的抬頭,卻正巧撞入那雙明亮的眼裡。
兩人視線相遇片刻,席暮狼狽的收回目光,慌張的站起身,一聲不吭大步出了包房,躲進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刺激著她的神經。好久,席暮才捧起一把水,潑在臉上,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鏡中的她,眼眶微紅,眼底掩藏的落魄,看著讓人揪心。程安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席暮。
「暮暮……」程安輕輕喊她,心裡後悔起來,不確定自己刻意安排的這場相遇究竟是對還是錯?
聽到她的聲音,席暮急忙偽裝起來,轉身對著她笑起來,「我沒事!」說話間,拉著程安走出去,就要回包房。
程安伸手心疼的摟過她,柔聲道:「你別進去了,回家早睡吧!到家給我來個電話!」
席暮原地低著腦袋,沉了片刻,才點頭應她:「也好!」
看著她走遠的身影,程安皺著眉頭喃喃:果然,玩什麼都不能玩感情,傷不起啊!
夜晚的秋風滲著涼意,席暮站在緋色外面,望著街道兩邊閃爍的街燈,混沌的腦袋才漸漸清醒。身上的單薄衣服透過寒意,她雙臂環抱著自己,正要邁步前行,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暖意,讓她心頭一顫。
肩頭外套落下的同時,席暮敏銳的嗅到淡淡的梔子花香,緊接著耳邊響起他熟悉的嗓音:「這麼晚了,我送你!」
說完后,凌赫優雅的走在前面,見她愣著不動,竟然留在原地等她。席暮心臟的位置怦怦直跳,她想要出口回絕,可最後的結果竟是跟著他上了車。
整潔的車廂里,播放著典雅的小提琴曲,凌赫雙目注視著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方向盤。席暮卻是一直低著腦袋,雙手緊攥著他外套的衣角,全身的神經都在緊繃。
「為什麼不和我聯繫?」凌赫忽然轉頭望向她,英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看來這兩年,你過得不錯!」
「……」席暮被他突來的話一怔,烏黑的眼睛直直望著他,眼底的掩藏傾瀉而出。緩和好久,她才勉強擠出一抹笑,但是她知道,這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你家到了!」凌赫將車子挺穩,適時的開口。
席暮轉頭望望,恍然發覺,車子已經停在小區外面。來不及收拾心情,她只是本能的開門、下車、道謝。所有動作連貫自然,看起來鎮定自若。等到他的車子開走,席暮嘴角堆著的笑才黯淡下來。
初秋的夜晚微有寒意,席暮洗好澡,坐在梳妝鏡前擦拭頭髮。想起程安的叮囑,她忙的翻開手機,撥打過去,悅耳的彩鈴響了很久,主人卻遲遲未接,席暮心想今晚同學聚會,她肯定又是喝高了,也就沒有再打。
撂下手機,席暮抬手輕撫著他遺留下的外套,眼神不自覺的柔和起來。纖細的手指按出一串號碼,她早就將那張燙金名片上的號碼銘記於心,可直到手機的背光燈覆滅,她還是沒敢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