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飛瀑深潭

羅克剛跳入深潭，便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往頭頂上涌，銷肌徹骨。

好在他不是第一次進入，已經逐漸習慣了潭內外懸殊的溫差。

羅克一個勁地下潛，越往下，潭水越是冰寒，光線越來越暗，潭水對身體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到後來，羅克只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比平常快了好幾倍。大致潛到三十米深處，羅克緩緩停下來，不再往下潛。

此時，四周完全一片漆黑。羅克閉上雙眼，感覺自己的心臟如擂鼓一般，似乎整個世界在跟著急速波動。四肢更是冰冷無力，一縷縷寒氣順著四肢百骸，慢慢往胸膛合攏。

若是換一個人在此，多半經受不住寒冷跟高壓的雙重考驗，好在羅克經驗豐富，早已琢磨出應對之道。

他將右腳搭在左腳膝蓋上，雙手合十，身子扭成一個奇怪的姿勢，開始嘗試運行那本神秘古書上的功法。

跟魚類等水生動物不一樣，人在水裡是沒法呼吸的。此刻支撐著羅克身體機能的，是體內殘留的那部分空氣。那股空氣以肺部為中轉站，在體內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羅克依照書中記載的方式，試著調動體內的內息。良久，一種稍微有些生疏的感覺湧上心頭，腹部丹田內似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鑽了出來，在水下超重的壓力作用與徹骨的寒氣刺激下，漸漸往上升，慢慢融入體內的空氣中，並與之游遍周身各處。

一個來回，兩個來回。。。。。。

羅克心下稍喜，看來這次又成功了。平常在岸上時，外界干擾太多，羅克運行一百次，都難有一次成功的。到了水裡，四周全是混沌一片，身體自然而然地與惡劣的環境相抗。此時調動體內的內息，成功的把握大多了。

那股氣隨著體內的空氣，不知道遊走了多少個回合。

羅克試圖有意識地控制內息的走向，不料突然一滯，那股氣就消失了。

羅克心中一嘆，停止了嘗試。所幸經過多個回合的運行，體內的壓力已經跟外界的水壓保持了相對的平衡，體溫也開始回升。

若在平常，羅克就會一直停在這個深度，遵照馬爾斯的要求，待上四五個小時，感受一下水系元素的自然之力，然後出水上岸。

只是今晚，羅克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月圓之夜，世上萬家團圓，只有自己父母雙亡，不能像尋常人家孩子一樣，享受家庭的溫暖。

羅克越想越覺得煩躁，腳下一頓，又下滑了一段距離。羅克索性放下，一直往下潛。他神情恍惚，絲毫沒注意到，此刻下潛的深度已經超出自己能承受的極限了。

直到身體再度陷入冰涼，羅克才反應過來。他心說不妙，就待踩水往上升，卻暮地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不受控制了。

巨大的水壓如同實質一般，從四面八方重重地往羅克身上壓。羅克的腦子更是混沌一片，冰寒的氣息一個勁地往他腦海里鑽，他的思維都遲緩了下來。

羅克只覺丹田、胸前無比沉悶，只想出聲吐出那口悶氣，卻哪裡辦得到？

就在羅克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丹田內那絲內息，首次沒有調動，就主動激發了上來。那絲內息從丹田進入血管，隨著血液往上流到心臟與肺部，再升到頭部，接著迴流，從胸部緩緩往四肢百骸進發。

那股內息起初還非常微弱，似有似無的，很難察覺。在體內運行了一周又一周后，內息慢慢如同吸收了營養一般，漸漸壯大了起來。

與此同時，內息也跟著滋潤著羅克的身體與腦袋，漸漸地，羅克的軀體與思維恢復了正常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克從半昏迷狀態蘇醒過來。顧不上后怕，他驚喜地發現，自己體內那股時隱時現的內息，此刻在自己有意識地引導下，雖然並沒有完全馴服，但也沒有跟以前一樣，迅速消失！

羅克曾聽爺爺說過，從丹田內發作的內息，叫做鬥氣。如果能夠控制鬥氣的運行，那就是鬥氣入門了。

可惜，羅克這幾年雖然也按古書中所說，勤奮修鍊，卻一直不得法，別說控制鬥氣的運行，就連有意識地產生鬥氣都做不到。他去問馬爾斯，馬爾斯也沒修鍊過這種鬥氣，想不出好的辦法。羅克想去跟鮑里斯叔叔請教，卻被馬爾斯阻止了。

今晚是羅克修鍊古書以來，第一次到達了書中描述的狀態。

羅克心中一陣狂喜。難道自己無意中摸到了鬥氣修鍊的門檻了嗎？

。。。。。。。

馬爾斯站在潭邊，望著平靜的潭水出神。

從羅克很小的時候開始，馬爾斯就有意識地培養他在水裡的生存能力。到如今，他藍牙河裡都可以潛十來個小時，期間不用浮出水面。

藍牙鎮擁有雄偉的藍牙山，以及寬闊的藍牙河，鎮里的居民大多以捕魚打獵為生。可是論及水性，誰也比不上羅克。

可是藍牙山上的水潭跟一般的水流不一樣。據說潭水深不見底，通往一塊萬古玄冰，因而潭水冰寒徹骨。

按羅克現在的狀態，在潭水中待滿五個小時就差不多接近極限了。可是，現在都七個小時過去了，羅克仍然沒有浮出水面。

馬爾斯焦急起來，就待跳入潭中看個究竟。

正在此刻，就聽嘩嘩幾聲水響，羅克那顆小腦袋冒了出來。

馬爾斯鬆了一口氣，嘴裡卻責怪地問道：「怎麼在水裡待了那麼久？」

「爺爺，我成了，我有鬥氣了。」羅克顧不上抹去滿臉的水霧，興沖沖地對馬爾斯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