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無計可施

紫禁城的冬日漫長而枯燥，轉眼到了開春時節，兮蔚的壽辰漸近，為了操辦生辰，子寂向胤禛請示，前去圓明園替兮蔚祝壽，胤禛應允后，子寂便放手操辦。

前朝政事繁忙，胤禛一連數日未踏足後宮，宮裡大小事務交由子寂和李玉瑤處理，永鈺從旁協助，太后近來舊病纏身，對宮裡的事不大過問，若芯忙著照料小阿哥，也沒有掀起風浪，後宮難得平靜下來。

春日景色甚好，御花園百花齊放，競相爭艷，兮蔚的病卻是越來越厲害，閑來無事，她命人搬著躺椅，坐在宮殿門前曬日頭，優哉游哉地喝著茶。

水月端了葯前來，侍奉兮蔚喝葯，見她艱難地喝下湯汁，臉色慘白，沒有絲毫血色，清瘦的彷彿渾身只剩下骨頭，雙眼愈發的凹陷。

水月伺候許久，她知道兮蔚身體越來越差，哪怕用人蔘靈芝吊著，也熬不了多時。平日里，當著兮蔚的面，她不敢感傷，暗地裡卻是背著她悄悄抹淚。

兮蔚除了每日督促福惠學功課，就是坐著抄詩，一連寫上幾個時辰，也不覺手酸。

這日難得出來坐坐，水月在一旁沏茶，同她說話解悶。

「熹貴妃娘娘說，圓明園那邊都操持好了，只等娘娘過去。」

兮蔚閉著眼，請嗯了聲。

「娘娘的生辰定是熱鬧無比，熹貴妃娘娘還從宮外請了雜耍戲班子，」水月想讓兮蔚高興，一個勁地說著，「聽聞還是怡親王舉薦的。」

提到允祥，兮蔚驀然睜開眼，「聽說，當初愉妃入宮，也是因為怡親王。」

水月點了下頭，「是啊，愉妃小主是怡親王帶進宮的。」

記得當年九王奪嫡，胤禛和允祥最是親近，二人兄弟之情實在深厚，允禵和胤禛是親兄弟，都比不得允祥，如今，怡親王以舊疾為由，不大過問前朝事，但對胤禛的後宮好似格外關注。

「本宮多年未見怡親王了，不知他如何。」

「怡親王還不是老樣子，皇上恩准他不用上朝，只在府里養病。」

兮蔚拿著錦帕遮住了眼，擋住了日光，前朝之事她不過問，但怡親王允祥素來與哥哥年羹堯有來往，如今哥哥在前朝可謂是呼風喚雨，難道允祥全然不知？允祥與胤禛情義深厚，當初為了胤禛，他甘願被幽禁十年，若哥哥真的威脅到胤禛，允祥會坐視不理？

「哥哥在朝堂前衝撞皇上，錯處頗多，想必，皇上已是忍無可忍。」

水月聽著心驚膽戰，倒抽一口冷氣，「大將軍立下戰馬功勞，皇上器重。」

「器重又如何？我勸了他許多次，他不聽不信，遲早有一日，要折在自個手裡。」

兮蔚不願再管，更無心無力，年氏的命運如何，她無法把握，更不是她能控制的。

「娘娘，皇上和娘娘情深，娘娘是年家的希望，」水月在兮蔚耳邊小聲道，「娘娘當真不管不問嗎？」

水月是從年府出來的，是納蘭氏親自挑選送到兮蔚跟前，陪著兮蔚從潛邸到後宮，兮蔚知曉她心繫年府安危，也知道她和納蘭氏關係親密。

「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兮蔚感嘆了聲，「前朝之事，皇上未必聽我的，哥哥更不會聽。」

當初回府省親，她看到年府奢侈糜爛，早已腐爛到骨子裡，哥哥擁兵自重，野心勃勃，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可她能如何？一個是自己親哥哥，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一個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她夾在其中毫無辦法。

兮蔚嘆了口氣，目光緩緩地看向水月，搖了搖頭，「我無計可施。」

水月也長嘆了聲，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