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起紛爭

夏雪立在原地，一時感慨。柳太醫應該已經替自己傳過消息了，父母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擔憂，但實際上聽到這消息時應該還是很為震驚。

只不過這家書怎麼不是柳亦辰給自己捎來的，反而又經夜公公的人送過來呢？

根據樓千雪的記憶，夏家與宦官之間並無交情。難道是太醫那邊不方便過來，所以才拜託了太監。

以前她還是樓千雪的時候，初入京城，每次去找夏雪玩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家裡人對她的寵愛。

要是尋常人家養一個體弱的女兒，肯定是早早地沒有好臉色，可是夏家卻從來沒少過夏雪任何東西，吃穿用度都是撿好的給她，所以連帶著友人來探望時，也能享受到熱情的招待。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長嘆了一口氣，如今她行事應該更加謹慎小心一些，還得顧忌著夏家一大家子，萬不能再做些什麼連累到他們的事來。

她先把信跟錢袋另外收了起來，然後拿著盒子回了院中，等把東西放好之後，才出來繼續做著之前沒做完的活計。

院子里洗衣裳的宮女們無不向夏雪投來複雜的眼光，有些是羨慕，有些是嫉妒。

當夏雪走到之前的晾衣架旁時，看到剛晾好的衣裳上面全是泥漿，而另外一邊本是幫自己的人，目光閃爍著避到一邊，根本不敢往她這邊看。

她二話沒說，拿了空木盆便將衣裳放進去。

不遠處圍在水井邊忙著漿洗衣裳的宮女們，趕緊收回看熱鬧的表情，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

夏雪端著木盆，走到桑姑面前，把木盆摔在地上。

嘭的一聲響，桑姑被嚇了一跳，「你這是做甚？」

「我剛出去一趟，才晾好的衣裳被人弄髒。第一日進這院子，我就聽說，桑姑你算是這裡資歷最老的，大家都很是敬重你。所以我想請問，這要如何解釋？」

「這……」桑姑也沒想到夏雪如此硬骨頭，竟然找到了自己頭上，「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沒看好，興許是風刮上去的。」

夏雪冷笑了一聲，「看來桑姑也許是真的不知道……」

聽到這前半句，桑姑的臉色剛緩和一些，便聽夏雪繼續說道，「也許只是在包庇搗亂之人！」

「滿口胡話！我幾時包庇過誰？」桑姑僵著臉，乾脆站起身來。

旁邊的鄧美芳也跟著插嘴，「誰讓你干著活東跑西跑，晾曬的衣裳也沒夾好，弄髒了就無賴別人。別以為劉公公向著你，就可以紅口白牙亂說話！我們這裡一院子的人都是見證！」

其他那些宮女雖然沒有幫腔，但都沉默著。

夏雪看出形勢，也不露怯，淡淡笑了，「既然你們一口咬定說是我自己的差事沒做好，那我就要請劉公公來評評理。請他來回憶一下，剛才他叫我出去時，我手上的活兒有沒有做完！」

見她執意要將事情鬧大，有膽小的趕緊上來勸，「夏雪，別生氣，剛才我們確實沒看見，也許真是衣裳自己掉地上了。要不我來幫你重新洗一遍吧。」

「謝了，但不必！該是誰的問題，那就找誰！別人都欺負到我頭上，還讓我忍著，這可不是我夏雪的性子！」夏雪故意高聲說道。

桑姑一看勸不住，只好對鄧美芳使眼色。

鄧美芳也不是好相與的，抱著胳膊，冷嘲熱諷道，「不就是家世好些，認識的人多點，誰家裡還沒幾個做官的親戚。擺什麼譜啊，誰怕誰！」

院子里鬧哄哄的，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劉公公果然知道了爭吵之事。

「你們這些賤奴不好好做活兒，又在鬧什麼鬧？」劉駿尖聲尖氣的嗓門，拔高了音，不顯兇相反倒有些滑稽。

鄧美芳立馬惡人先告狀指著夏雪說道，「劉公公，就是這個新來的，自己不好好做活兒，把洗凈的衣裳弄髒了，還賴別人，仗著自己的家世欺負人，你可得管管！」

夏雪將木盆里的臟衣服提了起來，抖一抖，展示給劉公公看，「不知公公可還記得，方才我跟你出去時，這件衣裳已經被我晾好，夾在架子上。等我回來時，依然在架子上掛著，卻臟成這樣。難道我在劉公公的院子里分了身回來自己把衣裳弄髒了？」

劉公公踱過兩步，看了看夏雪手上的衣裳，又掃視了一圈圍在邊上的宮女。

有人想幫腔說幾句，卻被劉公公陰戾的眼神一橫，只能低下頭，噤若寒蟬。

劉公公轉身對桑姑說道，「我們浣衣局可不喜歡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衣裙是你們拿來兒戲的物件嗎？從明日開始你們的活計加倍，兩頓飯改成一頓。什麼時候有人出來認錯了再說！」

劉公公的話雖是對著桑姑說的，可是一屋子的宮女都聽見了，個個臉上都沒好顏色。

「夏姑娘身子不好，這衣裳你找人替她洗一洗。」劉公公慢悠悠地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等劉公公一走，鄧美芳為首的幾個宮女吵鬧起來，紛紛叫屈，把矛頭指向夏雪。

桑姑無端被訓了一頓，正上火呢。

「別吵了！還嫌罰得太輕了嗎？」她吼出聲來，大家這才轉身自顧自地重新幹活去了。

「我呢，也不給桑姑你添麻煩了。這次，弄髒的衣裳我自己洗了。但凡還有下一次，想在背後耍些花樣的，我必然會加倍奉還！」夏雪堆著笑，卻是狠狠丟下了這話，端著木盆走到水井的另外一頭去了。

眾人望著她的身影，神情各異，就連桑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夏雪雖然是才入宮的，但是對於基本的宮規卻是清楚的。這次劉公公定下的連坐懲罰模式，是一貫最常見的。這件事是那幾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宮女先挑起來的，夏雪的還擊，心安理得。

若是這一回忍氣吞聲，下一回不知道她們變本加厲到什麼程度。

到了浣衣局的晚上，夏雪像是漸漸習慣了這院子的生活，一躺上床鋪很快就睡著了，也是因為太累了，一夜無夢到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