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冬至之日

第837章得知真相

當然，即便是在現在，齊孝帝也不覺得自己當初做的就是錯的。

他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居然會栽在楚桓的手上而已，時也命也，他終究還是無法預見所有的事情。

讓周榮除掉楚崢的命令是他親口對全福說的，如今得了這麼個結局，他似乎也怪不了別人。

想到這裡，齊孝帝的臉上頹然之色便更加嚴重了。

他慢慢地將那一片破碎的衣角收進了自己的掌中，眼中隱隱似有水光。

楚桓一直目不轉睛地在觀察著齊孝帝，見他竟會是這樣的反應，他心中的不快又更嚴重了。

大皇兄不是他自己下令要殺的嗎，如今竟然還好意思露出這種惋惜的表情，真是噁心死人了。

楚桓自己心裡不痛快便也沒憋著，徑直開口嘲諷道。

「父皇現在還在這裝什麼慈父，大皇兄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難道不都是拜父皇您所賜嗎？還有母后她又做錯了什麼，要得到父皇您這樣的對待。」

齊孝帝自己可以後悔，但面對楚桓的質疑，他又完全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只道。

「朕是一國之君，朕又有什麼辦法，若不是你大皇兄先對朕生出了反叛之心，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樣對他！」

是楚崢自己先不安分要謀反的，他心裡既沒有他這個父皇，那也就休怪他對他無情。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他做出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是也沒有要他的性命嗎？他只將他流放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下旨將他給召了回來。是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於他，才令他失望決定徹底放棄他的。

他沒有錯，在這件事情上，他沒有一丁點的錯。

然他的話才剛說完，楚桓就猛地往前一步道。

「父皇您真的以為當初是大皇兄自己要反的嗎？大皇兄他明明就已經是你欽定的儲君，他只要安安穩穩地坐在太子的位置上，父皇您的江山不是早晚都有一天會是他的嗎，他又因何要反？」

齊孝帝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來，定定地盯著楚桓。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桓不知因何垂下雙目，回頭看了一眼鑒羽。齊孝帝的目光隨即也落在了鑒羽的身上，他突然想起當初他之所以會提前知道楚崢的謀算，正是這鑒羽裝模作樣給他算出來的。

難道，在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不對，那又會有什麼隱情，他並沒有僅僅這憑藉旁人的一面之詞就判定了楚崢的錯，他也是在派出了自己的親信試探過楚崢之後才確定了他的意圖而已。

對上齊孝帝那張寫滿愕然的臉，鑒羽微微一笑。

「在下當初只是告訴陛下您大殿下有謀反之心而已，其餘的一切可都是陛下您自己動的手啊！」

他眼中的笑意還未退卻，一旁的楚桓就也跟著道。

「如父皇所見大皇兄他確實是反了，可父皇您有沒有想過，大皇兄他又是因何而反？父皇您當時可是明晃晃地當著朝臣的面，說要廢黜母后，說要扶持周貴妃母子上位呢！您若是皇兄處在那樣的處境之中，您又會怎麼做，您難道就不會心生反意嗎？大皇兄他，分明就是被父皇你逼迫得不得不反！」

他的父皇就是這樣一個疑心病重的人，旁人甚至都用不著做什麼精密的計劃，只需想辦法在他的心中種上一顆懷疑的種子便可，他就會乖乖地上當。

他本就對大皇兄不滿，那時候只要旁人給他一個理由，他就會藉機發揮的。

他當然沒有直白地與大皇兄發生衝突，可是他卻故意疏遠大皇兄，故意在臣子與下人的面前表達對大皇兄乃至皇后的不滿。偏偏就是他這逼迫一樣的態度，才是真正令大皇兄忍受不了怒而動手的原因。

而這樣的手段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上次的大皇兄這次的榮王，不都是一樣的嗎！

齊孝帝不知為何突然心慌了起來，「你們胡說，朕，是他自己選擇了謀反，這和朕又有什麼關係。」

齊孝帝是絕對不會承認，竟是自己逼自己的兒子來造自己的反的。可不管他承不承認，事實就是那樣，而且如今再去探究當年的事情也早就已經晚了。

楚桓回過神來，眸帶失望地對身邊的鑒羽道。

「鑒羽，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明日一早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什麼，當然就是那一紙傳位詔書。

鑒羽朝著楚桓微微一笑，點點頭。

「好！」

如此說罷，鑒羽便走了上來。

齊孝帝如夢初醒，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自己當初到底是幹了怎樣一件蠢事。

但現在他卻也沒時間後悔了，眼看著鑒羽上前，他忽然就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似的朝著楚桓大喊道。

「逆子，你想幹什麼，你們……」

但無論他怎麼叫喚，楚桓的腳步卻是停也不停。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殿中。

外面的天依舊陰沉沉的，而就在楚桓從皇帝的寢宮內出來剛在掛著宮燈的長廊上站定，從遠處的天際就突然傳來了一聲震撼天地的驚雷之音。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聲冬雷！

而隨著這雷聲的響起，烏壓壓的天穹之上，一片大雨再一次傾瀉而下。

豆大一顆的雨水打在殿宇屋檐上鋪就的琉璃瓦上，發出急促且清脆的聲音。

隨後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嘩啦啦的雨聲之中好像又夾雜了幾聲男子低沉而痛苦的嘶吼，還有屏風倒地的聲音自那燈火通明的殿宇門窗內傳來。

楚桓面不改色，依舊靜靜地立在長廊之上。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讓從長廊外飄進來的雨水給打濕了，但他卻神情冷漠仿若不覺。

就這樣在這風雨之中站了許久許久，殿內的響動終於是停了下來，隨後一道沉穩的腳步聲便從殿中傳來了出來。

一身黑衣的鑒羽臉上帶著些許疲倦之色，捧著一樣明黃的事物從裡面走了出來，來到楚桓的身後。

然後，就聽他道。

「殿下，您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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