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頭
中年男人大步向他們走過來，在距離一米左右時站定。
他看著季淮南，表情很冷淡，但若仔細看，還是能從眼神中看到出鄙薄。
「季小子，好些年沒見了。」
季淮南冷嗤一聲，嘴角帶著點點弧度，眼中卻是冰冷一片。
「很久嗎？」
於晚秋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擰起來。
中年男人笑了，「我這沒事的時候還總能想起來你們一家，還想著去看看你們在鄉下過的好不好，沒想到會在這見到。」
「呵呵。」
季淮南笑的諷刺，卻是沒有接這句話。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徑自找了個凳子坐下，「聽說你爸沒了？」
正常問詢這種事，一般都要表現些可惜，憐憫等情緒，但中年男人的聲音里，於晚秋聽出了一點幸災樂禍。
這種感覺加上他憨厚的表相，帶著一種違和，又莫名覺得本該如此的想法。
這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季淮南向後靠了靠，唇色蒼白，臉上面無表情。
中年男人大概也覺得一個人唱獨角戲有些難堪，幽幽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怨我，但我這也是沒辦法，在家國大事上，各人情感都要拋到一邊，我做為你爸的朋友和下屬，必須大義滅親，不能讓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這也是為他好，誰讓他非要和政策作對呢？」
季淮南手掌握成了拳頭。
周身似乎都縈繞著冷氣。
於晚秋知道他是氣壞了，在對面看不到的死角，悄悄捏住了他的手。
彆氣，他不會有好下場。
中年男人笑了，「季家侄子，你說是不是？」
這個問題，是與不是都不是個完美的答案，說是，那季淮南不孝，說不是，對方很可能就要上升到政治層面。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為難。
季淮南不好開口，於晚秋便替他開口。
她嘴角微勾，「你是陳建興的父親吧？我剛聽你說的話，有件事不明白。」
陳父被打斷話有些不高興，目光往於晚秋這裡掃了一眼。
「什麼？」
於晚秋道：「您說在家國大事上，個人情感都要拋到一邊，這話我太贊同了！有國才有家，我們必須先以國家法度為先，再去考慮小家的問題，那麼，今天陳建興打了人，您肯定不會徇私舞弊的對吧？」
她眼睛亮晶晶，一副崇拜的模樣，「我猜您也不會利用職權為難這些人民警察，讓他們做出徇私舞弊的事，對嗎？」
陳父淡然的臉一瞬間僵硬，看於晚秋的目光銳利的幾分。
他掃了眼季淮南，又看看於晚秋，「小姑娘，看人不能看表面，要透過現實看本質，有些不該觸碰的，即便看著再好，內里也是臭的。」
於晚秋若有所悟，深以為然的點頭。
「我明白了。」
陳父笑了。
於晚秋道：「所以就像伯父您，不能看你長的憨厚老實，就覺得您真是這樣的人，不然肯定會吃虧的是不是？」
陳父一噎，氣的暗暗咬牙。
好個牙尖嘴利的黃毛丫頭。
真是不知道什麼人能不能得罪。
不過如今的身份讓他做不出隨便發火，惹人詬病的行為，他微嘲的看向季淮南，「季家侄子就是行，就算成了個泥腿子，也一樣招姑娘稀罕。」
季淮南微笑，「多謝誇獎。」
陳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氣出不來。
於晚秋不依不饒，「伯父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您不會徇私舞弊是不是？」
陳父：
「是。」
現在這麼多人看著，他只能這樣說。
於晚秋高興了，拉著季淮南歡喜道：「季淮南，我就說伯父不會利用關係徇私的吧！警察叔叔又不是傻子，七八個人打你一個，還顛倒黑白把責任推到你頭上，那說的過去嗎？
你別擔心，要是陳建興不說實話，咱們去驗傷，他做出這種事，法律會收拾他的，再說，陳伯父也不會讓自己兒子成國家的蛀蟲的。」
於晚秋看向陳父：「您說是不是？」
陳父努力壓制著怒氣，扯出個笑容。
但這笑容，格外的陰森可怕。
於晚秋作勢閃躲，「陳伯父，您為什麼這麼看我，好可怕啊！」
陳父：
真想掐死這個小賤人。
但現在這麼多人看他，他卻只能努力笑得溫和，「你這丫頭眼花了，伯父只是在想些事情。」
「想什麼？」
「想怎麼修理我家那小子，給季家侄子賠罪。」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於晚秋沖陳父豎起大拇指，「陳伯父真是我輩楷模，這招大義滅親，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給陳伯父鼓掌！」
於晚秋帶頭鼓起掌，緊接著稀稀拉拉，所有人都跟著鼓起掌來。
陳父被硬吊在這兒，下不來了。
一張老臉憋成豬肝色，陳父再呆不下去，騰的站起身，「我想起有點事，先去處理下。」
陳父腳步匆匆離去，於晚秋不忘在背後喊，「陳伯父真是太敬業了，這種時候還是以工作優先，向陳伯父學習！」
「向陳伯學習！」
身後傳來的整齊口號，陳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個跟頭。
氣的頭暈眼花。
人走了，於晚秋老實下來，看著季淮南越發蒼白的臉色著急。
正巧這時，陳建興被帶了出來，看到屋裡沒了陳父的身影，臉上一片焦急。
他左顧右看，於晚秋道：「別找了，陳伯走了，他說了，他絕對不會徇私舞弊，包容國家蛀蟲，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話也不算撒謊，雖然不是出自陳父的口，但他確實應了這些話。
陳建興面容刷的白了，「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騙人，我爸不可能不管我。」
於晚秋聳聳肩，「愛信不信！」
陳建興著急的掙扎，被兩個警察按住帶了下去。
因為陳父沒來的及做什麼就被氣走，季淮南成功被放出來。
兩人從派出所出來，於晚秋扶著他，讓他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但被他拒絕了。
他固執的要一個人走，於晚秋沒辦法只能由他，卻不想剛鬆開手片刻不到，就見眼前的人身子一晃，一頭微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