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孟依笙失手失女魁
江無情站在窗邊，身後躺在床上的淮歸，囈語的名字是：女魁。一聲接一聲急切的呼喊，撓抓江無情的耳朵和心底，他轉過身去，淮歸「騰」的一下坐起，江無情稍顯無措，急走過去，看淮歸滿頭冷汗，江無情一邊遞上汗巾子，一邊問說：「還好嗎？」
淮歸雙眼望著前方的虛空，微微的急喘著粗氣，像是做了噩夢，江無情一聲呼喚，他倏地回神，扭頭看向江無情，竟然沒有半分慌張掩飾，只淡然的接過汗巾子，勉強扯著嘴角，道：「沒什麼事。」
淮歸低頭拭汗，對於自己為什麼在這，是不是真的見到了女魁，淮歸瞬間清醒，他記得發生的所有事情，所以沒有任何疑惑。若是有什麼難處，大概就是想請江無情允許，將女魁帶回冥府。
淮歸這麼想，並不為別的，只是想先把女魁安頓下來，畢竟天道山如今追查甚嚴，若是女魁和獷被天道山抓住，都難逃一死的。他們可以先將女魁帶回冥府，弄清楚事情由來，再做定奪。
幾個拭汗的動作間淮歸已經把事情打算想的清清楚楚，他抬頭，手壓住汗巾子，開口道：「我在皇宮中所見之人，是天道山帝君黃帝之女－－女魁。數萬年前滅了不周山域火后離奇失蹤。她如今和獷在一起。」
淮歸沒有一絲隱瞞。他看著江無情一直緊鎖的眉頭，一直愁苦的面目，他捏緊汗巾子，抿住嘴唇。
淮歸雨蒙蒙的雙眼注視江無情，溫柔和無辜的神情像是出繭的絲，緩緩的包纏住江無情，這樣帶著殷切希望的逼迫最是讓人無可奈何，於心不忍，江無情默了良久，才道：「我已經讓孟依笙去將女魁帶來，結果如何，淮歸我不能聽你一人所言。」
江無情希望淮歸可以理解自己的苦衷和考量，他不必說的太多，最終的抉擇都出自於淮歸的內心。淮歸是明白的，所以他才在江無情一番話后，落寞的低下頭。
「殿下最後決斷淮歸不能揣測左右，但請殿下允許，最後昭告四海八荒，免去我冥府閻君一職。」淮歸垂頭的一瞬間，江無情注意到他眼中漸漸聚集起來的堅定的光芒，他甚至沒有多一秒的猶豫，他想的只是要和冥府撇清。江無情知道，像淮歸這樣溫柔的人，一但堅定心志，遠遠比那些口中海誓山盟更加難以改變，江無情心中嘆息，他想抽出淮歸手心緊攥汗巾子，想撫開淮歸心中的憂慮。
淮歸每一根眉毛在跳動的燭火里顯得如同濃重的水墨，火光在他煙雨朦朧的眼眸中徐徐跳動，他抬起頭，往日溫和此刻都如同裹了一層堅硬的泥殼。
「殿下擔憂，淮歸深知，但請殿下恕罪，淮歸這次忤逆。」淮歸眼中的火光熊熊燃燒，「為了六界的安寧，是要有人委屈和犧牲，以此來保證先王指定的規矩被履行。淮歸知法犯法，懇請殿下不必為淮歸為難。」
淮歸的眉頭舒展，他粲然一笑，「這對我來說，才是生命的意義。這就是我長久活著的意義。」
江無情握起雙拳，他見過多少為了心中執念的慷慨赴死，他見過多少螻蟻之念成為一個人的追逐。可是這件事情落到淮歸頭上，他又覺得多麼不可思議。可是想到自己心裡的牽挂，江無情又瞭然，他鬆開握在一起的手。
「一切等孟依笙回來再說。」江無情心底已經認輸。
淮歸聽出江無情的妥協，可他並不覺得慶幸。他只是在想，從前那個在田野中因為一朵野花就雀躍歡欣，滿眼光芒勝過星河萬里的女子，到底是經歷什麼苦難折磨？他並不去親自帶回女魁，他知道，自己一個人如今無法面對女魁。或者說，經過這麼多年的等待和尋找，他忘記了準備心情去迎接結果。他耳邊好像響起了悠揚的竹笛聲，嗅到有野菊花香味兒的山風，還有山雀驚叫、竹枝划水的聲音，這些記憶里始終有一個把及腰墨黑長發梳成一股水亮麻花辮，穿著深灰麻衣，騎著一頭青牛，在林間田野悠閑的姑娘。她笑顏如花，讓時光憐惜。
淮歸的淚順著眼角滑落到鬢邊，冰涼的淚浸入頭皮，他知道，已經過了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江無情識趣，他走出院子，愁悶等待孟依笙時，院中梨樹光禿禿的枝幹中，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許多紅色小盒子，盒中有微弱的紅色光芒透出來，這樣就使得院中以梨樹為中心的地方都被罩了淡淡的紅光。
這些時孔雀在冥府給他的信，沒有看過的是紅色的小盒子，看過的盒子已經沒有光芒了。江無情莫名的嘴角上揚，心中忽而舒暢很多。是啊，孔雀還是很想回來的，他要儘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看著梨樹上，紅色盒子佔據了主要地位，江無情心底騰起暖意。
夜過半，江無情在院中喝過一盞茶，等到一陣勁風刮過，面前單膝跪著一個青衣女子，江無情見她面龐有青色獸紋，一眼看出她的真身是一隻蜚牛。
「那個女子和獷逃了。」孟依笙喘氣、粗重的聲音在桌邊響起，此刻他坐在江無情身邊，端起茶壺，把涼透的茶水喝了個乾淨。「就是她，橫插一腳，使我失手。」
蜚牛幾個眼色，早就看出江無情和孟依笙身份的差距，她立刻雙膝跪倒在江無情面前，苦聲求道：「見過大人。」說著，蜚牛雙手扣在身前，埋頭重重磕下。
「我二人乃冥府帝君於人間的使者，你協助獷逃離抓捕，乃是犯了冥府重罪。速速報上名來。」江無情說道。
蜚牛這才止住要落下的淚，斂了哭腔，直視江無情道：「我是黃帝帝姬，女魁坐騎，蜚牛。」
「女魁當初大義滅火，早就隕落，你說的主人是誰？」江無情緊問。
蜚牛面露難色，言語卻沒有半分拖延，直道：「我主女魁，當初大義滅火，靈力散盡，隕落北海草漠，因為煞氣纏身，使得草漠退盡，被天道須彌稱為旱魃，打入聖廟，終身不得出。」
原來聖廟中關押的旱魃，竟然是女魁！
江無情和孟依笙強忍住心中的震撼，終於明白為什麼天道山這次瘋了一樣追查獷的下落，原來，真正的目標不在獷，而是在獷身邊的女魁身上。若非天道山忌憚冥府，恐怕早就像在北境和北海那般大肆搜查人界了。
可是，獷為什麼會和女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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