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青丘西遇乘黃
青丘的西邊,有墨綠色的草皮長到人膝蓋那麼高,人寬的巨大灌葉擋住各條路的出口和入口,有樹榦粗細的藤蔓姿態百樣的網織已經佔有的空間。因為湖泊散落得隨意,所以連天空里的雲都潤出更深的靛色。
江無情因著冥府新君的身份,氣息顯得與旁的神佛不同,一路上怪林退讓,花草開路,三人行走其中,並沒有耗費多少氣力。蜚牛也因此看出江無情身份的特殊之處。
江無情一心掛記女魁和獷,顯得著急和心不在焉。他深知天道山必然不會放過獷,也深知須彌山必然不會放過女魁。他如今行事,是冒著得罪天道山和須彌山兩者的風險,是冒著把冥府送到風口浪尖的風險在做這件事情。
孔雀憑藉氣息,帶江無情和蜚牛繞過幾處林子,在一處林中瀑布下發現了在此棲居的乘黃一族。
乘黃一族世代居於青丘之西,其狀如鹿,身棕黃,間有銀色弧紋,頭生樹狀銀角,擅使箭矢。成年乘黃可變換人身。乘黃一族修行高深者,可有死而復生的本領,神佛不限。
越是逼近乘黃一族的領地,孔雀可以感受到的女魁的氣息就越發濃烈。此處有雷鳴爆破聲,驚人耳膜,三人早見一道銀輝瀑布從黑色的高崖上泄下,舒緩溫柔的落進崖下的幾十米深坑裡,形成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上氤氳著乳白的水汽,周圍綠草茵茵,空氣中彷彿也縈繞著綠色的星點光芒。
湖邊有黑色巨石相間散落,怪木林枝斜入眼帘,其中有時時低頭抬頭的身影,夾雜低沉的獸鳴聲。湖邊有兩三成年男子,著棕褐色長衫,鬢邊的黑色頭髮編成幾束麻辮和其他頭髮散在肩頭。他們在盯著三兩隻幼年乘黃在湖泊邊蹦跳嬉戲,江無情三人的靠近引起成年的乘黃的察覺,他們警覺的轉過身,挺身在江無情三人面前。其他成年乘黃也逐漸從瀑布中走出,露出一副備戰的狀態。
江無情三人不發一語,卻越走越近,乘黃一族臉色越發僵硬,就要露出兇狠面容。蜚牛見狀,漸生戰意,可突然間,江無情和孔雀腳步一頓,蜚牛反應過來,已經走出高江無情半步的距離,江無情還是擋在孔雀身前。蜚牛無奈,只好這麼原地的站著。
此刻,蜚牛發現,岩石邊,瀑布前,林子裡布滿了乘黃族人,諸多雙眼睛和他們手裡握著,搭在弦上的寒亮箭矢,都死死的定在江無情三人身上。蜚牛咬緊牙,銅鈴大的眼睛怒瞪前方乘黃一族。
「在下冥府新君,攜小女遊玩此處,遇此小獸在尋主人,一路找到此處,叨擾諸位,還望見諒。」江無情微微頷首,目光清冷。他心想可厭當初對青丘諸多庇護救助,他提及冥府,想必青丘諸族多少會給薄面。而他也要做出一副偶然的樣子,不好叫人看出目的。
乘黃一族聽了江無情的話,果然都鬆緩了臉色,站在最前面的魁梧男子似乎是乘黃一族的首領,他稍稍上前,雙手合握,躬下腰,將手高舉頭頂,深深行禮,禮後起身道:「自崑崙有變后,冥府閣主涼城曾到青丘,告知各族,新君信物乃「三川河海」,可顯各族血脈。閣下自稱新君,不妨以信物相視。」
江無情一聽,心中暗想,涼城果真是可厭的得力助手,這「三川河海」必然是要和冥府的新君一起出現的,這樣被當作信物也不擔心他有一日出現意外狀況。
「好。」江無情面無表情,抬起左手,食指與中指合在一起,劃過眼前,一道同兩根手指一般寬度的金紋如同一條綢帶從左至右出現,擋住江無情的雙眼,金紋有巴掌長,便被江無情手指一點,甩向前方。金紋即刻化作捲軸,從上至下嘩然拉下,人高的卷面呈遞出金色的乘黃的獸紋。
眾人驚嘆,眼露喜色,皆鬆了一口氣,將箭矢收了,畢恭畢敬的圍上來。
乘黃族長恭迎上前,笑容和藹,道:「恭迎殿下,小殿下。」說著還朝孔雀微微躬腰示意。
孔雀只是眨巴雙眼裝傻,只有江無情笑著客套:「初次到青丘來,多有打擾。」
「殿下莫要這麼說,先君猝然歷劫而去,崑崙遭遇巨變,皆是您接過擔子,守住冥府和崑崙,護佑青丘,青丘眾族感激不盡。」乘黃族長說道。
江無情淡淡一笑,接著說起:「我遇這隻小獸,苦尋主人未果,有心幫助,一路找到此處,不知您可願意綁著尋找?」
江無情把目光投向蜚牛,圍上來的眾人也驚異的打量起蜚牛,蜚牛內心鎮定,面上卻哭哭唧唧,委屈不已,抽泣敘說道:「我與主人剛到青丘,尋到一處休憩之地,我趁主人閉目養神時,離開主人,去尋溪水野果,再回來時,主人便沒有蹤跡,遍尋兩日無果。」
聽此說,乘黃一族眾人皆露狐疑之色,大家面面相覷,眼神似乎在爭論什麼。乘黃族長也是在不自覺間斂了笑容,皺起眉頭,一副苦大丑深的模樣。江無情猜測,乘黃一族必然知曉女魁的下落。江無情不慌,仍然冷目看著。
「確有,確有。。。」乘黃族長說著這話,目光瑟縮的望向江無情,眾人聽到族長承認,有趣的深吸一口氣緊緊憋在心口。乘黃族長頗是為難的盯著江無情,看江無情那雙冷漠的眼睛,不似冥府先君溫和,他倒是不敢開口。
既然察覺到了乘黃族長的目光,江無情哪有再繼續端著的道理,他淡淡回應道:「您有什麼顧慮?」
江無情隱隱擔憂,恐女魁有什麼不測。
那蜚牛更是急得快跺腳的急切盯住乘黃族長的嘴。
那乘黃族長唇開而未有聲,醞釀片刻又只長嘆出一口氣,轉而對諸人道:「爾等散去。」
蜚牛記得快要伸手去抓乘黃族長的衣領,江無情也是心中焦急不已。等到乘黃族長看見族人都散了去,覺得時機可以了,才以一種責備的目光颳了一眼蜚牛,然後恭敬的對江無情說道:「殿下可知,您面前的這隻小獸,便是當年神女女魁的坐騎,蜚牛!」
乘黃族長似乎說了天大的秘密,眉毛也頗是配合的驚訝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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