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李二夫人說苦衷

李化潛攜李二夫人到了蕭府，李二夫人自然只能入內庭與女眷們嬉笑，李化潛忙趕著到蕭瑀書房去。蕭瑀等人因談及劉文靜之事，都心事重重，故而房中氣氛郁重。李化潛入房中，見眾人臉色有異，心中詫異。

「見過秦王殿下。」李化潛先是同秦王見禮。

秦王自然是笑臉同他說話，只是李化潛仍然覺得奇怪，便開口問：「諸位是否還在煩心劉文靜之事？」

眾人苦笑，李化潛看了一眼秦王，秦王如今眉頭深皺，似乎是思量什麼。劉文靜現在就是顆棄子，秦王必然不會再為了一顆棄子冒險再向聖人進言。這是諸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說不定秦王心裡也感謝裴寂。。。

「我聽說，是因為劉文靜家中有人檢舉，才使裴寂得知。現下諸位應該更加小心身邊人才是啊，以免再出現劉文靜這樣的事。」李化潛說道。他此言不是真的提醒諸人，只是想辦法在轉移話題罷了。

「二郎說的是，萬事往前看，路不好走也沒有回頭的道理。」司馬蘭也趁機附和，「今日蕭家小妹怎麼不見人啊？」

「女眷在後庭呢。」蕭瑀說笑，今日的主角，蕭家小妹本來也是擋箭牌，這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誰還會真的關心這個擋箭牌呢？諸人這副強顏歡笑的模樣，好像已經敗了。

「我聽說，無情館的老闆是個奇人，上次進宮為東宮驅邪，這是天大的功勞，為何不向聖人引薦？」人中有一叫房喬的人悠悠笑道。此人出生於官宦之家，在渭北投奔秦王，任親王府記室參軍，私下裡收攏人才，共同為秦王效力。

蕭瑀注意過這個人，此人談吐不凡，屢次跟隨秦王出征，為秦王整理案牘，向聖人陳說軍務，聖人誇讚其敘說，使人猶如親見。

「無情館老闆江無情，我也聽袁大師提過，大師也是自愧不如，驚嘆不已呢。」房喬笑意盈盈。

聽他一說，一直對江無情好奇的秦王，臉上也多了幾分神采。

「我也在司馬侍郎的宴席上見過，只是未曾聽說，所以倒是沒有留意過。」李化潛也道，他猶記得那日長街上，江無情身邊的那位小娘子，真是驚為天人。

「司馬侍郎？」

諸人看向司馬蘭，司馬蘭可不想得罪江無情，連忙扯開關係，道：「那日二郎滿眼都是清夢姑娘，哪裡還有心思看別人？」

司馬蘭壞笑著，眼看李化潛耳尖躥紅，憋著臉不知道該怎麼還嘴時，司馬蘭又擠眉弄眼的接著說道：「二郎家中的嬌妾，雍容華貴，氣度高潔，尤其擅古琴，曾經一曲《廣陵散》驚動長安。」

「原來是她！」

眾人連連驚嘆，原來當初那個在「八仙樓」一曲動長安的人，現在就是李化潛的妾室。

「難怪二郎從不與我們走馬廝混，原來家中有高手，還是長安獨一份。」眾人打笑。

眼看如此，李化潛只好嘴上求饒，將此事快快略過。其實他哪裡聽過清夢彈過古琴？甚至還比上在場這些取笑他的人。

內院廳中，女眷在一處玩耍，李二夫人心裡還記掛著在長街中看到的景象，她糾結著這一切是真是假，還是自己近日為清夢煩惱，所以才出現了幻覺。

李二夫人心不在焉，身為主人的蕭瑀夫人哪裡會不察覺？

蕭夫人輕聲走近李二夫人，輕握住李二夫人，李二夫人猛地一驚，險些叫出聲來，見是蕭夫人，李二夫人方才定了定心。李二夫人正要問，蕭夫人卻忙抬手止住，李二夫人不解，蕭夫人四下一看，發現無人注意，便示意李二夫人跟上她，二人一起往內院花池走去。

夜裡有薄霧，花池中墨色的水靜靜倒影朦朧燈火，兩位夫人的裙擺掃過池邊的怪石，低語交談。

「前些日子你病了，因著秦王的關係，咱們都沒登門看望，今日聽郎君說你也要來，我心裡也歡喜，可是見你這副愁眉緊鎖的樣子，我又擔心你是不是身體還沒有痊癒，就為了成全二郎，所以強撐著來的。」蕭瑀夫人情深深的拉著李二夫人，關切一番。

李二夫人苦笑，微微擺頭，卻是不想多說。

蕭瑀夫人一直知道，李二夫人擔憂李化潛捲入紛爭，故而一直都不願意李化潛與秦王等人太過親近。李化潛也十分敬重李二夫人，一直對李二夫人言聽計從，今日李化潛能夠來還是因為李二夫人鬆口，所以既然自己蕭瑀這麼在意李化潛，那蕭瑀夫人又怎麼能夠不為李二夫人排憂解難呢？

「李夫人今日登門拜訪，說你持家有方，病中還將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可得保重身體。」蕭瑀夫人和李二夫人來往並不多，一時不清楚該從何處開口，只記得蕭瑀曾對自己說過，李二夫人多半是裝病，就是要讓李化潛從秦王一黨中別出身去，便就由此開口，勸說勸說。

蕭瑀夫人不想，這句話正是戳到了李二夫人的痛處，李二夫人眼中一閃而過一絲怒意，蕭瑀夫人驚覺，卻聽李二夫人略有不滿的說道：「哪裡是我？是二郎的心尖子。」

蕭瑀夫人心裡正是得意，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您說的是您為二郎納的那個妾室？」蕭瑀夫人面上一副關切和驚異，心裡可不想就此放過。

李二夫人聞言，心中陡生怒火，可一轉眼瞧見這墨色的湖水，心裡又是陡然一涼，不戰而敗，凄凄苦笑道：「試問天下有哪個女子，願意給自己心愛的丈夫納妾呢？男人們天地廣闊，喜新厭舊也可傳為美談。我其實很羨慕夫人你。」

李二夫人談及傷感處，忽然情動的望著一直傾聽的蕭瑀夫人，「蕭郎痴情，世人皆說是昭明太子再世呢。」

蕭夫人人聞言，對李二夫人頗是心疼，同為女子，自然知道女子的苦衷，忍不住上前握住李二夫人的手。

「哪個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君都如昭明太子一般呢？」蕭瑀夫人也是無可奈何的一笑，「同意妾室進門原本是你不願意的吧？」

李二夫人默然不語，蕭夫人接著又緊張的問：「難道二郎偏向妾室？」

「那倒不是。」李二夫人連忙否認，她想起清夢平日的好處來，反而露笑，道：「清夢是個安分守己的，我也曾派人去調查過，她確實不同於尋常女子，我甚至覺得若是她不是二郎心愛之人，我可以和她做真正的交心好友。」

「二郎。。。二郎雖然不曾提過孩子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心裡一直都希望有個孩子。可我。。。」李二夫人又是長長的嘆一口氣，「我原本在尋好人家，為他納一個良妾，誰知他卻提出要一個樂妓，無論我怎麼勸說他也不肯退步。我知道二郎心裡有她，我嫉妒她，因為二郎給了她溫柔，對我卻是只有敬重，她沒有任何錯，但是我就是厭惡她。」

淚水在李二夫人轉臉的一瞬間，伴著一陣風起，啪嗒一聲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