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送站
雖然昨天晚上都喝多了，但軍營裡面養成的強大生物鐘，還是讓四隻牲口一大早就醒過來。
早餐是大米稀粥加小籠包，周寶華是早上九點多的火車，老吳是早上十點半的火車。周寶華根本沒打聽李浩想做什麼生意，又或者是今後的經營理念之類的話。
哥兒幾個互相擁抱一下，轉身就隨著人流進了檢票口。他覺得，這次不過就是幫了戰友一個忙而已。並沒有想過，這筆高達三萬元的巨款，日後會產生怎樣的效益。
在車站隨便扯了一會兒，抽了兩根煙，老吳也要進站了。
當老吳過檢票口的一剎那，李浩塞給他一個信封。
「啥玩意兒？」
「上車打開就知道了。」李浩說完，摟著方強的肩膀頭也不回的走了。
「神叨叨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老吳把摘了帽徽的舊軍帽扣在腦袋上，跟著人流上了火車。
迷彩背包放在行李架上，他沒跟部隊回老家，而是直接去了周寶華家的哈爾濱。複員以前，大家商量好要倒登山貨。老吳也想賺一筆錢再回老家！
火車開動，「咣當」「咣當」，老吳想起李浩給他的那個信封。打開一看是一封信，只有四個字的信。
錢在包里！
身子彈簧一樣從座椅上彈起來，嚇了旁邊那人一跳。抓過來背包，拉開拉簧老吳的眼睛就濕了。
李浩和方強揣著手，從火車站起來走出來。十二月底的天嘎嘎冷，兩個鼻子孔裡面不停有白氣噴出來。
「打車回去？」
「坐公汽吧，這幾天你也沒少花錢。複員費快花完了吧！」
「也行，買個烤地瓜。」
火車站前有烤地瓜的，方強很喜歡吃這口。
「烤地瓜多少錢一斤，五毛！」
「來……這個！」方強挑了一個。
李浩無奈搖了搖頭，五毛錢，多麼吸引人的價格。貳零二零年，李浩也在火車站買過地瓜。七塊錢一斤，二十二年間，烤地瓜的價格漲了十四倍。
轉過來又一想，二十二年間除了彩票之外，又有什麼東西沒有漲過價。火車站前的臭水溝，現在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價格。誰知道，後世這裡被填平之後，蓋了一座大樓，後來租給了家私人醫院，一半是男科一半是婦科。、
那真是日進斗金！
還有眼前一片坑窪不平的廣場，水泥地磚好多都風化了。後世這裡面的地面，都變成了理石地面。正中間的地方，還豎起了一座**雕像。聽說造價不菲！
工程竣工一年內，主持工程建造的人全都陞官。三年後進去一半兒，五年後全進去了。
「看什麼呢？對著水溝也能發獃。」方強一手拿著地瓜，一手在李浩眼前划拉。
伸手打掉方強的爪子，老子又不是盲人。
「前兩天我們初中同學聚了一下，我同學要給我介紹個對象。衛校的！你要不，讓她給你介紹個。衛校小姑娘可多了！」
地瓜很燙，方強沒辦法吃，只能兩手不斷的倒來倒去。
「我擦！前幾天你跟猴子似的亂竄，還有心思搞對象？你不是火車上看好了一個，孩子的名你都想好了？」
「那都是沒影的事兒，就是嘴上說說。說真的，你要不要。我讓我同學給你划拉一個！」
「什麼叫划拉一個！」李浩沒好氣的看著方強。
「還惦記著徐丹？」
李浩么說話！
「別怪我提醒你，那女人心裡野著呢，絕對不是跟著你過日子的人。你真要娶了她，你這輩子沒好。」
「說這個幹嘛，人家都是要考軍校當幹部的人。咱啥人！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到現在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
「對了，過兩天讓去民政局報到。咱們一塊兒去！」
「行！」
倆人一邊走一邊說，李浩看到公共汽車已經開了過來。一群人立刻擠了過去，公共汽車上人的地方，擠成了一坨坨。
剛剛拉走老吳那趟火車，下來不少人，好多人都在擠這趟公共汽車。
這也說明現在經濟不景氣，前些年市裡面工廠效益都好的時候。下了火車，大多數人會選擇打車。那時候的人，不怎麼在乎五塊十塊的。
現在不一樣了，好多工廠都放假。帶國字頭的又或者是底子厚的工廠，放假期間百分之五十開工資。不好的工廠，乾脆就不開工資。其實，放假就是下崗。只不過說法好聽些罷了！
這是一座在解放前就已經半工業化的城市，解放后更是工廠林立。輕工業之盛，在全國都有名氣。差不多整個城市的人都是工人！
下崗！對好多家庭來說，就是晴天霹靂。一夜之間，引以為傲的國企工人身份沒有了。全家下崗的人，連飯轍都找不到。在國企待的時間長了，就像是溫室裡面的花朵。有一天溫室坍塌了，花朵要面對的就是外面呼號的寒風。
在這個超過一半人口下崗的城市，再就業何其困難。政府提供的那點兒工作崗位，簡直就是杯水車薪。而且還得緊著領導的親眷安置！
前些天李浩看到有人趁著晚上，到大菜市撿菜葉子。這說明已經有人家，連菜都買不起了。
人挪活樹挪死，走出這座城市，離開東北尋找合適自己生活家園的人越來越多。
「浩子，趕快往上擠。一會兒沒座了！」方強把烤地瓜往牛仔褲屁兜裡面一塞，拚命三郎一樣沖向了汽車站。
到底是年輕力壯，方強衝上車的時候，車上只剩下兩個聯排的座位沒人。方強手疾眼快，一屁股坐了上去。
「浩子！這邊兒！」
然後李浩就看到，順著方強身體中後偏下部，一股黃乎乎的東西被擠了出來。
「哎呀！不好了，別擠了！這小夥子屎被擠出來了。」一個老太太，站在方強震驚的聲音高了八度。
李浩清晰的看到，身邊的人全都本能的往後躲。公共汽車上很擁擠，但以方強為圓心硬是擠出一片空場來。
「你們看還熱乎的，冒熱氣！」又有人說了一句。
方強的眼神兒很無辜，同時也很無助。所有人都捂著鼻子，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這不是……這……！」為了緩解大家的疑惑，也為了摘掉被擠出屎的惡名，方強抓起一把黃乎乎的東西往嘴裡塞。
「噢……！」
李浩清晰的聽到車裡一片乾嘔的聲音，還有人真吐了。
PS：感謝書友耿師傅，gaga的打賞！感謝！感謝！
存稿有限，老龍寫的又慢。一天十更真的做不到，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