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
宮侍手持聖旨,宣布太女詔命舉國服喪,百官叩拜,山呼萬歲!
睿瑤神色莊嚴立在御座旁邊,一手虛抬示意宮侍叫大家平身,雖然還未登基,儼然已經是帝王風範。
鳳君與她隔著幾丈距離相望,不由抿嘴微微笑起來,小言長大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放下擔子暢遊天下了。
禮部官員過來主持祭拜,祭文讀了一個時辰,鳳君跪的膝蓋發麻,仍舊沒完沒了一樣,看看左右,官員們各各屏息靜氣跪的安穩,不知道有沒有睜著眼睛睡著的。
她昨日激戰一天,為玄樂療傷又耗了不少力氣,本來沒恢復過來。
自今早凌晨即被傳喚入宮,到此時已交正午,別說吃飯,當真是連口水都沒喝到。早已經是頭昏眼花,。
彷彿又讀了半個時辰,仍舊沒有要完的樣子,時間變的分外漫長。鳳君半眯著眼睛看站在最前面鬚髮皆白聲音洪亮的禮部尚書,老太太真有精神啊!可是您老人家撐得住,我快撐不住了!
「人是鐵、飯是鋼啊!妹妹~」鳳君用傳音入密騷擾跪在自己前面的睿瑤。
睿瑤不會內功,將手藏在寬大的袖子里用手語道:「這祭文我讀過,快念完了,再堅持一會兒!」
「快完了是多久?」鳳君眨眨眼睛,好想睡覺,白髮的禮部老太太在眼睛里都快重影了,「五分鐘?」
睿瑤指尖搖了搖!
「十分鐘?」眼皮需要火柴棍撐起來。
睿瑤指尖再搖!
「十五分鐘?」春蔥般修長的指尖藏在袖子里晃啊晃,鳳君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那指尖還搖!
睿瑤跪在前面覺得鳳君似乎要磨牙了,趕緊比劃,「半小時,啊、不!現在只有二十五分鐘了!
忍一下,兩頓不吃不會死人的!」
似乎釘在背上的兩道視線弱下去,不由嘆息一聲,我也餓啊!難道就你一個餓?
鳳君翻翻白眼兒去研究地磚上的花紋轉移注意力,三頓不吃也餓不死!重點不是餓,是累死了,估計現在來殺手,她只有等著被砍的份兒!
祭文念完后還有規矩繁多的叩拜,沒一拜一扣之間的繁瑣程序都讓鳳君恨的咬牙切齒!
直到日頭偏西,終於可以留下值守的人大家先各自回家。
鳳君心裡歡呼一聲,飛也似地第一個竄出宮門。
百官見她面色憔悴,眼睛紅腫,衣衫凌亂,一掃之前出塵離世氣質的飛奔出宮門,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悲傷過度?還是別的什麼?
等她奔上自己寬大的馬車,看清裡面景象,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捋起袖子怒道:「老娘在裡面受苦,你們倒是會享福本書轉載文學網!瞧瞧一個個笑的眼睛都沒了!」
瀲琪抹抹啃著鴨腿兒的油嘴笑道:「暗藍首領被大神官解禁,派了許多探子看著你。你平安無事,我們不樂呵難道哭么?這些吃的都是給你準備的。」
鳳君早搶了一疊水晶蒸餃往嘴裡填,咽下半盤子,終於緩過氣兒來,問道:「神官沒為難你?」
暗藍捧著一碗熬的香濃的碧粳米粥,老臉笑成一朵菊花,「我們是奉公守法的妖仙,她管不著!留下我就是為了問問凈雪的情況,我想以她的身份也沒什麼可瞞的,大略講了講。」
「哦,呼呼~沒事就好,」鳳君往嘴裡倒完一碗粥,燙的直喘氣。轉頭就見瀲琪又撕下一隻雞腿,鹽水鴨早被柔水和小七啃的精光,連骨頭都被臘月收拾乾淨。
當機立斷直撲過去搶來,翻翻四層的大食盒,已經空了一大半,哭笑不得道:「還說是給我準備的,都叫你們幾隻狼分完了,哪裡有我的份兒?」
柔水看看那食盒,似乎是吃的過分了,湊過去討好滴笑,「有什麼嘛,反正都快到家了,墊墊而已,姐夫肯定給你準備更好的。」
「好吧好吧,」鳳君揉揉她的腦袋,放下食盒。她跟小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得比自己還快!
拉開窗帘,街上已經掛起了白幡,所有的酒樓都關了,只剩些經營生活必需品的小店鋪開著門。
嘆一聲,想自己剛才離開東方瀟然停靈的地方不一會兒就跟瀲琪幾個說笑打鬧全無顧忌,果然是對她沒有絲毫感情,半點兒勉強不來。
馬車停在月府門口,鳳君扶著車門愣了一刻才下來,不知道爹爹還在不在?這會兒可比知道皇帝要死時緊張多了。
走到小院門口,金霜苦著一張臉端著個托盤在門前來迴轉悠,一見鳳君立時撲上來急道:「主子您可回來了,少爺早晨時候說今兒特別困,吃了早飯也沒讓人進去撤就睡了,特意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去。到這會兒還沒起來呢,葯都沒喝,飯也……」
鳳君一手接過托盤,笑道:「行了,交給我吧,去傳飯,量多些,你主子我兩頓沒吃,餓的前心貼後背了!」說罷轉身就走。
金霜站在後面跳腳,「哎,我還沒說完呢,樂君也沒吃,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睡著呢?要不要找清羽來看看?連我也不讓進去看!」
「沒事沒事,快去傳飯!」鳳君頭也不回,搖搖手就往裡走。
金霜一步三回頭,看著鳳君進門,想起她也兩頓沒吃,又飛奔去廚房。
午後的陽光透過碧紗映的屋子裡涼涼爽爽,微風穿堂而過。
鳳君站在門口立住,屋子裡的三個男人睡的安安靜靜,彷彿一副靜止的畫兒。
月天楓半躺在寬榻中間,眉目舒展,長發鋪了滿枕還余出大半垂在榻外面隨風輕擺。煜風偎在他左邊,嘟著嘴睡夢中也淡笑,玄樂半俯在他右邊,臉頰下面還壓著打開的書。
月天楓先醒過來,看到她站在門口,淺笑道:「傻了么?立在那裡幹什麼?」
鳳君又怔一下,慌忙放下手中托盤過來,嗔道:「怎麼這樣就睡了,夏日午後也著涼的!」
玄樂睫毛輕顫,費力地睜開眼,眨了幾眨,忽然利索地爬起來就紅了臉,飛快撿起壓著的書,懊惱道:「怎麼就睡了?呃,剛才讀到哪兒了?」
月天楓給他理理凌亂的鬢髮,柔聲道:「睡了便睡了,不用那麼懊惱。我也睡著了啊,明天有空重新讀就是了。」
鳳君摟過來給他按揉趴著壓麻的胳膊,蹭蹭他紅紅的臉蛋,笑道:「跟爹爹不要這麼拘謹,怎麼舒服怎麼好。啊,對了,叫爹爹沒有?」
「叫了……」玄樂看月天楓笑吟吟看著自己兩個,愈發不好意思,轉頭把臉埋進鳳君肩窩。
煜風迷迷糊糊往月天楓懷裡拱了拱,爹爹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在他身邊睡的分外香甜。此時聽到稱呼,閉著眼睛嘟囔道:「就叫了跟蚊子那麼大的一聲,爹爹聽到了嗎?」
月天楓慢慢給他胖了好幾圈的腰推拿活血,笑道:「恍惚聽見了,可是沒聽清啊!」
「聽見沒?」鳳君挑起懷裡小臉兒的下巴,雪白的貝齒正使勁蹂躪櫻紅的下唇,湊上去蹭啊蹭,「再叫一聲,不、要多叫幾聲……」
玄樂扭頭扭不過,轉身道:「爹爹,鳳君欺負我……」
「哎~這聲我聽清了,」月天楓笑著把他從鳳君懷裡撈出來,「多叫幾聲爹爹幫你欺負回來。」
「爹爹、爹爹……」玄樂叫的自己心裡也美滋滋的,眼角卻不自覺濕了,聲音也哽咽起來,有機會這麼叫真像做夢一樣啊!
「好啦好啦,」鳳君抱緊他,親親他眼角的淚,「別為難爹爹了,我自己給你欺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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