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遇刺
鳳君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院子里隱隱約約的人聲吵醒,身邊的床鋪已經涼了,煜風、玄樂都不知道起來多久了。
拉開淡綠的紗窗往外看,整個月府沐浴在夏日的晨光中,空氣都明亮了幾分的感覺。
鳳君跳下床伸伸懶腰,迎著晨風覺得神清氣爽,拎起洗臉架上的銅盆出去打水。
院子里的人齊齊轉頭看她,聽松和幾個年紀大的人都哭的眼眶紅腫,月天楓坐在他們中間仍舊笑的風輕雲淡。
鳳君給那幾個紅眼睛看的後背發毛,想來定是怨自己不告訴他們爹爹還在世的消息,尷尬地抬手撓撓蓬亂的長發,笑道:「你們接著聊、接著聊……不用在意我。」
聽松嘆口氣,天楓少爺說了是他不讓透露,自己雖然心裡難受,卻也不能責怪什麼,有些怨氣地轉頭繼續跟月天楓低聲說話。
月天楓笑笑,柔聲道:「好啦,我這不是好好的,當年要不是在天外天閉關無法出去,我一定會給你們消息的。」
其實他的傷直到鳳君回到這個世界仍舊需要每日打坐調息,到近期才算是全好了。
聽松拭乾眼角的眼淚,握著他的手一下不敢松,哽了半天才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煜風此時帶著幾個小廝抬著食盒進來,討好地朝自己爹爹笑笑,希望他不要生自己的氣。
他知道自己爹爹跟依竹、惜蘭叔叔當年都是天楓爹爹的貼身侍從,感情堪比親兄弟,自己知道了消息瞞著他們確實不合適。
小心看了眾人神情,一邊吩咐擺飯一邊道:「爹爹,用飯吧,時候不早了。」
鳳君端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讓玄樂給束頭髮,也堆著笑勸慰道:「總之大家沒事就好。還是先吃飯吧,雖說是夏天,涼的吃多了總是不好。」
聽松一想自己大早過來就看見月天楓,他跟自己說話說到現在,飯也沒吃,手忙腳亂地擺弄桌子上的盤子碗,緊張道:「是了是了,少爺肯定餓了吧,聽松還記得您喜歡吃香菇素餡兒的湯包,我去給您做去。」
「不用特別為了我忙,」月天楓拉他坐下,柔聲安撫道:「我們兄弟十幾年沒見,說說話要緊,以後有的是機會吃你做的包子。」
聽松坐下,仍舊像以前一樣給他盛粥遞筷子,想起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眼淚又忍不住下來。真不知道少爺是受了多大的罪!
幾個小輩兒陪著笑臉努力活絡氣氛,鳳君一邊安慰聽松爹爹,一邊計劃著怎麼早日把皓爹爹帶回來,同時還狼吞虎咽往嘴裡倒吃的,忙的不亦樂乎。
才吃到一半,瀲琪風風火火從從外面回來,叫了鳳君出去交給她睿瑤的手書後又悄聲彙報昨晚遇襲的事情。
鳳君對遇襲的事情不甚在意,只要大長公主好好的一天,她們就一天不會消停,只是看到睿瑤的手信,越看越心驚,眉頭緊緊擰起來。
琢磨了一下問瀲琪,「昨天你離開太女府的時候,睿瑤有什麼異常嗎?
瀲琪瞧那信上彎彎曲曲的不知是哪種文字,不過看鳳君的神情也知道沒好事兒,仔細回憶道:「沒什麼異常,就是疲累些。她跟您一樣也是一日一夜沒休息了,疲勞些也是正常的。」
又想一想補充道:「總是揉額角敲頭,應該是頭疼。我看宮裡的都是庸醫,要不要咱們府里醫生去給她看看?」
睿瑤說最近總是神思恍惚,記憶力也差了許多,工作量營養上都沒問題,所以疑心自己中毒。誰能透過自己的監控去給睿瑤下毒呢?
鳳君揉碎那張用英文寫著幾行字的手信,沉吟道:「我親自帶清羽去吧,你去跟逸雪姐姐再仔細研究下府里的安全工作和侍衛輪值時間分配,估計要出大事兒了。」
「放心吧,有凈雪的女兒在,什麼事兒都不是事兒!」瀲琪俏皮地眨眨眼,一溜煙地跑走。
鳳君這邊回院子跟眾人招呼過,進去換了一身素服帶清羽出門。
兩人才走到大門口,就有太女府的侍衛飛跑來報,道是太女被人下毒,在宮門前毒發栽下馬,同時遇刺,此時已經傷重昏迷。
睿瑤被刺殺前曾大喊:若她有事,傳位長公主,百官都需敬服,盡心輔佐。
「你說什麼?」鳳君一把拎起那傳令兵的領子大喝。
女兵被她嚇的渾身一抖,縮著脖子道:「回殿下,太女遇刺,請您回去主持大局!」
鳳君鬆開她的領子,往前邁步時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腦袋裡幾個大字不停的閃:睿瑤遇刺!睿瑤遇刺!睿瑤遇刺!!!
想到另一個時空的小言已經因她身死,這會兒連還魂穿越的身子也遇險了,不由腦袋一片混沌。
此時掌心一涼,清羽微涼的小手適時拉住她,臉上滿是關切擔憂,「我們立刻去皇宮,應該救的回來!」
鳳君猛力甩甩頭,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放棄。
不管是大長公主也好,宰相海玉珍也好,碰了她的人,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下也顧不得服喪期間不得縱馬的規定,一聲呼哨招來驁雪帶著清羽就往皇宮飛奔。
驁雪神駿異常,在空曠的中央大街上奔到皇宮門前也不過片刻時間。
不知道睿瑤遇刺前喊的那一嗓子聲音有多大,有多少人聽見。此時寧天殿前的廣場上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眼見鳳君縱馬過來,齊齊跪下去,竟沒一個人阻攔她在大內縱馬。
鳳君從她們身邊飛奔而過的瞬間就已經看清各部官員數目,心裡不由一緊。
果然,本該站在武官首位的大長公主東方涵語已經不在了,仔細看,她平日過從甚密的部下也少了很多。
睿瑤被就近放在御書房,素服的御醫和端著各種用品的侍從進進出出,整齊有序靜默無聲。
鳳君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御醫正拿剪刀剪開她前襟的衣服,睿瑤左胸上插著半截匕首,半邊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
鳳君一個健步過去,卻不敢驚動手都微微顫抖的御醫,靜靜立在旁邊,看睿瑤臉色慘白,無意識地緊緊咬住下唇,只覺得心臟被一隻大手握住,氣都喘不過來。
睿瑤從六歲起就跟她在一起,兩人比有些家庭的親姐妹關係還好!這個十二年如一日的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女孩,早已是親人一樣的存在。
雖然看似是鳳君一直照顧她,但是如果沒有睿瑤,鳳君不敢想象自己本就異常的童年少年會怎麼過去。
這到底,她還是不夠、不夠強,所以才造成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遇到危險,全都救不了!
暗藍忽然心語報告,大長公主東方涵語及郡主東方夢藍自定坤南門而出,手持先皇御賜金牌,輔鳳衛沒攔住。
鳳君握起拳頭,指甲扎進掌心,疼痛感能讓她更快冷靜下來,指令一個個通過心語傳訊讓外面的暗藍發出去。
月府全面戒備,派人嚴密保護太女的正君側君女兒,所以暗哨轉明盯緊一切曾今跟大長公主關係密切的人,凈雪宮所有地方分部派出偵查監視大長公主等人蹤跡!
清羽沒注意到她神色越來越嚴峻,只是聳聳小鼻子聞聞空氣中睿瑤的血腥味,眉頭也皺起來,不動聲色的用隔空取物捻一滴剛從她刀口滲出的新鮮血液仔細看,果然有問題。
血腥味兒里有主子的味道,清羽一回頭,看鳳君拳頭握的掌心都被劃破了,急忙用力掰開,心語道:「主子鎮定,太女是中毒了,好在下毒人似乎不欲害其性命,只需費些功夫即可。那胸口刀傷,嗯,有些蹊蹺……」
蹊蹺?鳳君上前一步,探頭細看,睿瑤半邊前襟都被血浸濕了,依照刀插入的位置深度和刀刃和傷口的接觸面,似乎不該流這麼多血。
御醫覺出長公主站在自己身後緊盯著自己,一時緊張的渾身直抖,半天都剪不開睿瑤胸前的裡衣。她拿不準是不是該救太女。如果太女死了,長公主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不是嗎?
鳳君看睿瑤被她的動作弄的眉毛擰的更緊,終於不耐煩,一把推開她喝道:「笨死了,再慢一點兒太女流血也流死了!傻愣著幹什麼?手裡東西給我!」
那御醫急忙遞上自己手裡的小巧剪刀,跪下垂頭不敢說話,肚子里不停念咒,長公主做什麼我都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頭低的恨不得扎進花崗岩的地磚里。
御書房其他的眾人一見鳳君發怒,也誠惶誠恐地跪下去,全體臉貼著地目不斜視。
鳳君斜睨她們一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混蛋肚子里一定都在腹誹,不知道長公主要對太女做什麼,皇家出了這種事兒,周圍的人都是要被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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