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當年
她像是瘋了一樣翻看相關搜索結果,終於在翻了十幾頁消息后在一家不入流的新媒體網頁上看見了一則很老很老的昔日消息。
文章題目是陽城書記家屬攜款潛逃途中慘遭車禍,一死一傷終釀慘禍。
配圖是一輛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小汽車,整個引擎蓋被撞飛,大火四起,滿地是血,觸目驚心。
消息報道說開車的是段晏秋的母親,因段青雲東窗事發,著急送段晏秋出境逃亡,不料撞上一輛大貨車,死的人正是該汽車駕駛人。
即段晏秋的母親。
——哐。
筆記本電腦從春夏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陸清歡叫了一聲,連忙撿了起來,迅速一掃屏幕上的內容,然後皺眉,面露擔憂的看著佟春夏。
春夏的臉一片煞白,一雙眼睛空洞洞的,渙散無神。
她站起身來,飛速從清歡身邊而過,聲音里有明顯的哽咽,「我去上個廁所。」
「咚」的一聲,衛生間的門被大力關上了。
佟春夏不知道自己進來幹什麼,她只是頹然的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面那個張皇失措的自己有些出神。
她有些想哭,可是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提不上勁兒。
她開始慢慢回憶起當年分手時候的場景。
毫無徵兆。
好像是一夜之間段晏秋就翻了臉。
她從來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光是分手,就難以令人接受,更別說去深究細想。
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擊上了她的腦袋,腦子裡不斷出現段晏秋離開時的樣子,連綿而冰冷的細雨,段晏秋冷漠的表情,她將傘砸到了他的臉上。
還有他故意說起他知道她的住處。
春夏覺得有些腿軟站不住,她只能雙手撐住洗臉盤的邊緣,張大嘴才能呼吸。
怎麼會?
一夕之間,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眼睛里只剩下了冷漠。
段宴秋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他那麼小心翼翼的顧及著她的自卑和不安,為什麼在分手的時候要將所有的傷口都扒開來,一句一句專挑她的痛處來說。
就好像急著甩開她。
——噔噔噔。
外面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春夏,我進來了。」陸清歡實在擔心,也不給佟春夏反應的時間,說完便直接推門而入。
陸清歡很是擔憂,站在她面前,不敢去扶她,「春夏,你……沒事吧?」
佟春夏的表情看不出來是哭還是在笑,只是聲音有些干,「我沒事。」
狹小的衛生間里,一陣沉默。
往事如山海,呼嘯而來。
陸清歡頓了許久,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佟春夏說的是實話,可只片刻,她又跟了一句,「清歡,我想去英國找他。」
這句話多了一分篤定和決絕。
佟春夏根本做不到冷靜,光是聽到這樣的消息,她就已經魂不守舍。她只恨不得現在就飛到英國去。
陸清歡猶豫了一下,「行,我陪你去。」
佟春夏本來不想哭,可看著陸清歡的時候,眼睛忍不住有些泛酸,「清歡,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抖。
其實她很怕陸清歡不贊成她的瘋狂,畢竟段晏秋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她很害怕陸清歡會冷靜的權衡利弊,告訴她不要去。
她更害怕陸清歡將她罵個狗血淋頭。
可是陸清歡什麼也沒說,答應得乾脆。
就好像她穿過屍群逆流而上,前面血流成河烽火萬里,可陸清歡陪著她一往無前。
她甚至懷疑她要是殺了人,收屍的那個人一定是陸清歡。
佟春夏看著陸清歡,一字一句,聲音低沉而堅定,「清歡,你是我的家人。」
這句話簡簡單單,卻似乎有著千斤的重量。
因為很多事情佟春夏懂,可卻覺得說出口就肉麻。可此刻前面刀山火海,唯一在這裡的還是只有陸清歡。
陸清歡眼睛有些紅,似有些動容。
下一秒,她從懷裡掏來掏去,比出了一個心。
「Iloveyoutoo。」
佟春夏破涕為笑,罵了一句,「噁心。」
陸清歡上前一步,將她從廁所里拉了出來,兩個人坐在床上。陸清歡動作很快,抱著筆記本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來。
「你沒有護照,辦護照需要一個月。加上籤證的時間,估計要兩個月。那我們剛好暑假去。」
陸清歡已經開始看機票了,她看著春夏有些紅腫的眼睛,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裡著急,但是咱們兩個人生地不熟,許多事情要提前安排,絕對不能因為心急而亂了方寸。」
佟春夏點了點頭,伴隨著陸清歡這些緊鑼密鼓的安排,心裡終於變得踏實了許多,人也恢復了一些精神,「護照好像可以加急辦理,我明天就去問問。」
「好,你明天辦了這些之後我再來定機票。對了,你再問問蘭瑩,段晏秋打工的地方叫什麼,咱們提前在網上查一下地方。」
見佟春夏不語,只是低垂著眼睛,有些走神。
她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只剩具肉體在這裡。
陸清歡嘆口氣道:「春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辦護照和簽證都需要時間,你千萬別自己先崩潰了。」
佟春夏有些茫然的點頭,隨後問道:「你說他當時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跟我分手?」
「也許,但是你最好親自去問段晏秋。」
佟春夏有些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清歡,我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明明分手是那麼的毫無預兆,可我為什麼從來沒有多問一句?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可為什麼分手的時候我就那麼相信他說的那些話呢?」
「春夏,你沒有必要為了你猜不中的命運而自責。」
「我想,要是當時但凡我低一下頭,多問一句,多求他一句,甚至厚著臉皮不許他走,他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那場車禍?」
春夏的眼淚簌簌落在被子上,她的聲音壓抑著痛苦,「清歡,我真的不能想象……段晏秋沒有了腿該怎麼生活。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可以去給別人洗盤子?光是想到這個場景,我就覺得我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
陸清歡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春夏,這也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