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皇叔在上
玄空恍然大悟,他就說怎麼跟她下棋總有一種越下越來勁的感覺,原來是勾起了他多年前的一絲回憶。
不過,他品了品,又覺得不太準確,「你與他也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沒他奸詐。」
「皇叔您英明!」她抱拳佩服。
「但他沒你狡猾。」
「我……」她哪裡狡猾了?!
玄空正要解釋,宋辭君眼明手快,一子摁在中央天元!她發現只要棋子下在這,皇叔就渾身不舒服,果然——
「你這棋又下錯了,不對!」玄空急忙把天元上的一子挪開,挪完忽然問:「剛才說到哪兒了?」
宋辭君微笑道:「說到皇叔您英明。」
「有慧根!」玄空高興的繼續下棋。
兩人再次對弈,宋辭君道:「皇叔既然如此英明,接個皇位坐坐如何?」
「做夢!」
「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的么?」
「既已出家,不問俗世。」
「可皇叔出身皇家天命不同。」
「眾生平等。」
雖然跟皇叔宋御之下棋很累,不過聊天倒是很舒服,與她印象里天潢貴胄的賢王和奉國寺修行的玄空法師都不一樣。
禪位雖不如她原先預想,跪了半個多月,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
至少她多了個沒事過來吐吐槽的聊友!
嗯,這奉國寺以後可以沒事上來走走。
正專註在棋局上的玄空要是知道,他大侄女心裡這麼想,早把棋盤掀翻了!
見宋辭君沉思發愣,他不由皺眉。
「發什麼愣啊,趕緊下棋!」玄空法師催促道。
宋辭君本著一次不是買賣,來日方長的原則,一直陪皇叔宋御之下到太陽落山。
前殿。
攝政王藺琰偕同眾位官員始終安靜的等著女皇陛下回宮,無人敢去後殿打擾,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攝政王,也面容平靜的在禪房中等候,偶爾方丈過來便一同談經論古,除了最初上山時,煩請方丈去告知一聲外,並不遣人到後殿去催促。
官員們看在眼中,有的人私下暗暗揣摩,攝政王在皇宮中行走猶如在自家王府,連當今聖上都不放在眼裡,到了奉國寺,還不是乖乖的在這等著?
攝政王要是一隻猛虎,那後殿里住著的玄空法師就是伏虎的羅漢!
若……玄空法師真的能下山還俗,登基稱帝,那朝堂之上豈不是多了一份新的生機?!
梁太師所言不虛,此番相爭,或許真有一番機遇也說不定。
藺琰冷眼看著那些心思各異的官員,深邃的眼底漫不經心的劃過一道暗芒。
奉國寺是個好地方,夕陽西下時,落霞漫天,白日里的燥熱,被晚風輕輕一吹,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藺琰深沉的目光中,宋辭君與奉國寺方丈玄明和自家皇叔玄空法師一一道別後,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下山回宮。
車子搖搖晃晃往宮門而去,在車內坐了一會,她從袖中翻出一塊墨色令牌,正反兩面看了看,另一隻手拿起代表自己帝王身份的金色腰牌。
兩個放在一起比對了一番,除了顏色和令牌上的字不一樣,其他的無論大小、材質、紋飾,幾乎一模一樣。
宋御之為何在她離開之際突然給她這個東西?
鬆開自己的腰牌,她仔細研究他給她的墨色隱字令牌,心裡奇怪。
給她東西,卻又不告訴她這東西有何用處,是什麼意思?
前世,她與小王爺宋御之交集不多,她一直追隨他的兄長燕王殿下南征北戰,對他的了解多從燕王殿下口中得知,多半都是誇他自小聰明伶俐,才華橫溢,只是天性浪漫,不愛卷在權勢爭鬥之中,喜好浪跡天涯廣交天下朋友。
身為兄長的燕王,對同出一母的胞弟言語之中儘是疼愛,以至於她當年雖未見過幾次宋御之,卻對他印象不錯。
只可惜,不曉得是當年她身為武將,身上血腥氣太重還是其它什麼原因。
曾經的宋御之每次看見她,總是臉色發白,喜歡繞著她走……
宋辭君:「……」
與現在山上那位不允許別人把棋子下在天元位置的玄空法師,可真是……判若兩人。
既然宋御之沒有明示這令牌有何用,她便先收著,日後再說。
收好令牌后,她覺得車子好似不如先前那般顛簸,想來是已經進城了。
從城門到宮門,尚有一段距離,宋辭君側身在舒適奢華的車內小憩一會。
不知睡了多久,耳膜差點被一聲吼叫刺破!
「啊——」
宋辭君猛地一個機靈從睡夢中驚醒,一時不察胳膊撞到車壁,抽筋了。
疼疼疼——
車外御前侍衛葉宗突然聽到異響,面色一緊,手引韁繩,貼近御輦旁隨行。
「陛下,可有何吩咐?」
葉宗等了會,只聽車內傳出一道鬱悶的低咒:「又tm是哪個瘋子發神經!」
他沒太聽清,再次詢問:「陛下可有何不適?」
宋辭君暴躁:「沒事!」
葉宗:「……」
想了想,到嘴的話咽回去,陛下說沒事,那就是沒事吧。
不一會,車簾掀起,宋辭君的臉出現在葉宗面前,一會看看前面,一會又看看後面,然後特別小心的在簾后沖他招了招小手。
葉宗微怔,不明所以。
宋辭君心裡嘖了一下,過來啊!愣什麼?
當女皇陛下再次招小手的時候,葉宗總算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悄悄策馬靠近。
隔著一半帘子,宋辭君小聲問:「葉侍衛,朕不想回宮,你可有何妙計幫朕脫身?」
她以眼神示意前後左右那些煩人的「跟屁蟲們」。
葉宗一愣,陛下不想回宮,想去哪兒?他不敢違抗聖明,只是女帝年少,只怕冒然行事會有危險,他一時為難不知如何作答。
「就今晚。」
宋辭君補了一句,掃一眼葉宗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葉宗臉色放鬆不少,認真想了想,壓低聲音:「陛下,回宮后,臣有良策,此地不便,有攝政王的人。」
也就是說,只有回宮才能擺脫藺琰的鉗制?
她想了想,點點頭,「行,回宮再撤。」
「遵旨。」
宋辭君滿意的放下車簾,一雙明眸翦瞳之中,頃刻間火苗竄起。
誰tm在她墳前鬼哭狼嚎個沒完!
她就去砍死誰!
媽的,智障!
能不能讓她睡個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