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番外：暗戀心事2（四千字）

「喂，江碧，你擋著我路了。」

女孩正拿著余單麓的照片和同學們安利他的歌時，一旁的男生揪著她書包的帶子，陸陸續續地有人跟著起鬨。那位叫江碧的女孩不太高興地回身薅他的頭髮，男生也跟著揪著她的衣領子，吵吵鬧鬧地進了學校。

「余單麓就這麼帥嗎？天天捧著他照片看，人家都要當爸爸了。」男生輕哼了一句。

江碧有些不滿地回應：「你喜歡一個人就是要佔有對方嗎？你知不知道除了愛情，還有別的感情？」

「我不僅能追他，等以後他孩子搞音樂了，我還要繼續追他孩子！」

男生嘴角微微顫抖：「那你怕是都要成了人家的『阿姨』了。」

被一番吐槽過後，江碧實在是懶得和他爭執了，最後只丟下了一句：「行行行，全天下就你最好看最有才華行不行？」

他倒也毫不客氣地收下這番話：「那當然了，別人我不知道，你眼裡我必須是最好看最有才華的啊。」

「你做夢吧！」

總有新的故事在校園裡發生，總有青澀的情感蔓延在充斥荷爾蒙的青春里。秦紀琛看著這一群孩子們，他的遺憾似乎更多了。因為他不止沒有過青澀的校園時代，甚至，他連心上人的校園時代都不敢參與。

他嘴角牽起一抹無奈的笑，如果有機會回到當年，他應該也會去接她放學。這樣，算不算是他也擁有青春的暗戀了呢？

彼時，咖啡館里飄著卡布奇諾的香氣，門外一隻流浪狗眼睛被爪子抓破皮了，紅通通的。十二點鐘，正是咖啡館員工收拾店內殘局的時候，只有店長秦紀琛下午沒課又過來了。

小武知道，在店裡從前沒有薄初來過的時候，他很少來得這麼勤。可明明就是喜歡，卻為什麼總是不敢靠近呢？

秦店長大概真的很喜歡薄初吧？否則，為什麼就連坐的地方都選她愛坐的靠窗的位置呢？

他暗想：長得這麼帥這麼有才華的男人都會自卑，那他這樣的，豈不是要鑽進地洞里別出來了？

人果然不要去對比，否則容易扎死自己的心！

最近店裡來往的顧客越來越多了，平時根本就沒有貓貓狗狗能夠擠進來，下午正好是打烊的時間，人群才散去。

小武拿著抹布出來擦桌子，卻看到秦紀琛抱著那隻流浪狗。雖然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衫，但明顯能夠看得出來領口已經被蹭髒了，他還是細心地拿著紙巾給它擦著身體。

小武湊了過來，心都提起來了：「秦店長，小心被咬傷或者抓傷啊！」

秦紀琛搖搖頭：「沒事，我就是看它的眼睛受傷了，這樣混在那群小狗裡面，一定還會被欺負。」

人類與人類之間互相歧視有攀比的例子還少嗎？動物界，不過只是更清晰地表現出來對於弱者的凌辱罷了。

他懂得這樣的痛苦，懂得，眼睛看不見光明的滋味……

「可是……」小武的側重點和秦紀琛完全不相同，他倒不是擔心他的衣服臟，只是擔心萬一抓到他這張臉了，以後他還怎麼追薄初啊？

他支支吾吾的還沒有開口，秦紀琛就抱著小狗轉頭道：「小武，這附近有寵物店嗎？」

「店長，你要自己帶它過去嗎？」

「嗯，順便給找個領養的好人家。」

小武內心已經要被眼淚淹沒了：店長實在是太善良了，我要是個妹子我都必須愛上他啊！

可秦紀琛的心裡卻在默默地對它說：找個好人家吧，好好地繼續你以後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樣，也不能像我一樣。

……

「聽說你今天救了一隻狗？」

傍晚一進門，秦紀琛就聽到了某位小少爺的聲音。在一陣微怔過後，他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想要轉身走進廚房，不料，方崇斯卻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都等你這麼久了，怎麼也不陪朋友聊聊天，你這也太沒有兄弟義氣了吧？」他挑眉笑道，他就不相信自己總是追著他跑，他還能忘了他不成？

方崇斯當天開車豪車來找他，結果在店裡等了他整整兩個小時，他都要吃了兩塊提拉米蘇了，他再不回來他都要繼續吃第三塊了。他這麼執著的朋友，他怎麼就一點都不會因為他感動呢？

下一秒，秦紀琛一句話冷冷地將他從幻想打回現實——

「不和你兄弟義氣，別想了。」

嘖，平時對別人都是一副溫柔有禮的樣子，怎麼對他就不能那樣呢？

方崇斯安慰自己，一定是他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了，這個「死傲嬌」要面子。當時方崇斯還不知道，他不是「傲嬌」而是不敢去接受別人的喜歡，從小到大，他都無法從陰影里走出來，他對於自己不配被愛這一點深信不疑。

幼年時三次因為秦復的毆打進醫院搶救，他至今都還能記得，秦復對著爺爺說：「這種廢物死了也挺好的，剛好家產不需要給他分了。」

「反正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她都已經死了，這個孩子是死是活很重要嗎？我根本就沒有承認過他是我的小孩，是你逼著我娶那個女人的，我一點都不想對他們負責。」

隨後，他聽到脆生生的巴掌聲，爺爺憤怒地對他說：「已經是第三次了，那是一個孩子，那是一個被你害到沒有媽疼，甚至眼睛都因為早產出了問題，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就不怕報應嗎！」

秦復冷哼哼地回應：「怕什麼報應？我巴不得別看見這個小崽種，看著我就心煩。」

「你就不能愛他一點嗎？」

「他就是個廢物，能給我出氣已經是他最大的福氣了，我是他的父親，我怎麼就不能打死他？」

尤其是看見他的設計才華初展露，那麼小就會學著勾勒設計稿了，要是長大了報復他爭家產的話，那還得了？與其讓他健康長大，秦復更希望把當作折磨的工具，讓他身心都廢了，就沒有機會瓜分家裡的財產了。

他等了這麼多年，老頭兒都不願意給他實權，還這麼疼這個廢物，他還是不是秦家的人了？

廢物……廢物……他是廢物……

小紀琛聽到這個詞已經習慣性地渾身發抖，午夜夢回的時候他都在夢裡被秦復毆打折磨，可是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要活下去。是媽媽拼盡全力也要把他生下的，如果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媽媽報仇了。

秦聞道看著床上的小男孩渾身顫抖，掛著氧氣，眼淚從眼角一點點流出來，滲透到枕頭裡的時候，他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他。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他是不是不應該把他留下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會被他的親生父親折磨致死呢？

「看不出來，你那麼喜歡小動物呢？」

秦紀琛倒了一杯濃咖啡，聞到裡面的味道才心靜了許多。方崇斯這樣被疼愛長大的小少爺，其實就不應該靠近他，他給不了他一個世界的共鳴。

但是秦紀琛不知道，方崇斯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和性格，他只想用一顆真心暖化他，成為他的朋友。

「我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

「那我也覺得你有些可憐，所以想幫你不行嗎？」

「幫我？」秦紀琛輕笑，「你覺得我需要你幫嗎？又或者說，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幫的呢？」

「幫你變得快樂，自信啊。」方崇斯眼裡閃爍著的光，幾次都讓秦紀琛羨慕，這大概才是少年應該有的樣子吧？

「沒有人會喜歡我的，我變成那個模樣，也沒有用。」他低頭，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他早已習慣了自己不配也不可能被人喜歡。

他在薄初面前裝出來的溫柔，不過只是為了蠱惑她，那絕不是他的真心。他一次次都是這樣想，戴上面具靠近她，達到目的，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只有通過寧家搞垮秦家，才能讓秦復體會心死的滋味。他要一點點，從他手裡奪走他最想要的金錢權力，讓他看著這個「廢物」怎麼一步步讓他跌落地獄。這樣，他才甘心。

當時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足夠完美，卻沒想到薄初就是他命里最美麗的意外。他最不珍惜的時光，卻成了往後餘生他最懷念的時光。

「誰說沒有人喜歡你了？」

方崇斯搖搖頭：「你看看這店裡有多少人慕名而來看你，你看看小武，看看我，我們不是人？」

他這朋友都做到這份上了，怎麼他還是不相信他是一顆真心呢！

方崇斯沒有生氣，反而是無奈與心疼。他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能離開他，一定要幫他走出自己的心結，不然怎麼能行呢？

方崇斯比誰都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總是讓他離他遠點，關鍵時候他遇到麻煩，他一定會挺身而出。

他和家裡鬧矛盾不想回家，說著要露宿街頭的蠢話時，是他開了三十公里的車從荒郊野外把他拎回來的；他因為一道題總是解不出來煩惱的時候，是他嘴裡說著他笨，他只是上了一趟廁所回來，那道題最難的部分他已經幫他解出來了；他因為和男生打賭摔傷了腿被人笑的時候，也是他冷著臉告訴那些人閉嘴的……

他嘴上總是說他煩人，心裡卻比誰都柔軟。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帶著笑臉裝著真心靠近你，但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避之不及，可有些人嘴裡總是罵你嫌棄你，卻願意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能夠有他這樣的朋友，他怎麼樣都不會放手的！

他一定要幫他，就像是他一次次為他挺身而出一樣，這才是兄弟義氣！

「你真的覺得我有資格被人喜歡？」他抬起眼皮，裡面有星碎的光芒，似乎那一刻，他真的從他身上看見了希望。

方崇斯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有啊，誰說你沒資格被喜歡，我連夜開著拖拉機踏平他家！」

「……」

秦紀琛沒說話，咖啡已經開始涼了，他的心底默默地回應了方崇斯——

「謝謝你。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我能被愛。」

那一天，他只希望那隻小狗能夠遇見好的主人。

……

小武在他旁邊周旋了許久，最後還是被人推著往前踏出了一大步。小武瞪了他們一眼，他們就都等著看八卦呢？

小武清了清嗓子，走到秦紀琛面前：「秦店長，我打電話問過寵物店的主人了，他說小狗已經被人領養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抬起頭，手還在畫圖：「嗯，我知道了。」

許久的沉默過後，小武借著他的設計稿打開了話題，憨笑著說道：「店長，這不是薄初說的那件小公主裙嗎？哈哈哈，她前幾天還在微信里和我說，去遊樂園穿這種裙子一定就是穿進童話王國了，果然每個女孩都有公主夢。」

「……」

她之前在店裡提過，果然店長又默默記在心裡了。

秦紀琛看著手裡的設計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不由自主地就開始畫這樣的裙子。他深吸了一口氣，沒再繼續畫下去了。

小武卻順勢說道：「店長，要不你帶著裙子去給薄初吧？就等她高考結束，你們一起去遊樂園玩，多浪漫啊。」

終於，所有人建議他為了店長的幸福鼓足勇氣勸他，他做到了！

沒想到秦紀琛卻拒絕了小武的提議：「我們沒有一起去的身份。」

？？

小武立馬回答：「怎麼就沒有了呢？你直接去約她不就好了？」在這種事情上，店長怎麼就這麼沒膽子呢？

「我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秦紀琛淡淡開口，打發了小武。

小武搖搖頭，嘴裡那三個「不爭氣」差點就漏了出來。店長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沒膽子的人，怎麼就連約她都不敢呢？

「幸福可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啊……」

秦紀琛聽見了小武的碎碎念，彷彿失落的人是他一樣。可是秦紀琛心裡卻莫名蒙上了一層陰霾，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真心……

設計稿被他刪除了，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刪掉自己腦海里完整的設計稿。

他害怕深陷，他不可以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