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花已有主

面對趙雪梅的邀請，李少安想也沒想就這麼答應了，在門外跺了跺腳，把身上的雪抖落乾淨，跟著趙雪梅進了屋子。

等趙雪梅打開燈，看著房間刷得雪白的牆壁，雕漆的新傢具，李少安連連暗嘆，這房子不止外面看上去高檔大氣，裡面的東西也都不便宜。

堂屋的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蓋著一層小棉被，趙雪梅撩起被子一角，裡面有個火盆，用灰堆蓋著。

趙雪梅用火鉗撥開了炭灰，露出埋在裡面的炭火，像是散落一地的紅色寶石，發著亮晶晶的光。然後又加了幾塊木炭進去，這樣一來火盆里的炭不用多久就會燃起來，人坐在桌子旁邊才不會冷。

這樣的桌子在鐵山灣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東西，沒有這個根本熬不過冬天。要說區別的話，也就是木炭的區別。趙雪梅家燒的是沒煙的好炭，價格更貴，一般人家裡燒的是那種冒煙的炭兜，相對便宜。

「你就在這裡坐著，我去廚房給你煮碗薑湯。」

李少安能進屋裡來，趙雪梅很高興，臉上帶著笑意。

「你腳還沒好，先歇著吧。」

「沒事兒，在家裡走走不打緊。」

「還是不用麻煩了，我烤烤火，暖了身子就走。」

「那可不行，你吹了一天的冷風，寒氣進到身體是要得病的，喝了薑湯才能驅寒。」

趙雪梅來到廚房，在那個年代大家還在燒柴火，她家已經用上了蜂窩煤。

蜂窩煤爐的樣子像個鐵桶，中間的空間剛好可以放得下三坨蜂窩煤，最上面一坨是新煤，顏色最黑。最下面的一坨是舊煤，已經被燒乾凈，變成了土黃色。

要換煤的話都是把最下面的一坨舊煤用火鉗夾出來，然後把上面的兩坨依次放進去，再加上新煤。

如果要炒菜做飯，只需要把爐子下面的封口打開，火勢就會變大。要是想應急的話也有更快捷的辦法，就是把中間的那坨煤換到第一坨的位置，這樣立刻就有足夠的火力。

趙雪梅熟練地在廚房裡忙著，看得出來平時也是個會做家務事的女人。水燒開，把切好的薑末倒進去，然後加入紅糖沸騰，約莫過個數分鐘，一碗滾燙的薑湯就煮好了。

「趕緊趁熱喝掉。」

趙雪梅端著碗，把熱氣騰騰的薑湯送到了李少安的面前。

接過碗，感受著從碗上傳來的溫度，李少安一雙凍僵的手這才漸漸找回一點點知覺。

李少安憨憨地看著趙雪梅，忽然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念頭，若是以後自己夜裡回到家，能有一個趙雪梅這樣的媳婦如此體貼溫柔那該有多好。

「看著我幹什麼，快喝呀。」被李少安看得有些不自在，趙雪梅催促道。

那薑湯滾燙，因為被凍到的關係，李少安喝起來也不覺得燙，只是一股暖流穿過喉頭，流到了心裡。

「你咋還看著我呢，我臉上有花嗎？」

李少安碗里的薑湯喝光了，但一雙眼睛還是獃獃地看著趙雪梅，在燈光下欣賞著這個模樣秀氣，皮膚白嫩，唇紅齒白的女人。

「你比花還好看。」李少安愣愣地說道。

聽得誇讚，趙雪梅心花怒放，但面上卻裝作微慍，「你這人怎地這般輕薄，你再這樣我便趕你出去。」

「實在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有感而發，絕對沒有輕薄的意思，惹得你生氣了我這就走。」見到趙雪梅生氣，李少安也不知真假，權當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氣，心下愧疚，便要起身離開。

見李少安要走，趙雪梅急了，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是個獃子，白天的時候明明還那麼霸道不講理，怎麼這會兒變成了個榆木腦袋。

趙雪梅叫住李少安，「站住，誰讓你走了。」

李少安一臉不解，摸著後腦勺，「啊？我惹了你不開心，不是你說要趕我出去嗎。」

「讓你走你就走？那我現在改主意了，你不許走。」趙雪梅嬌聲道。

李少安一時哭笑不得，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看來這話一點沒錯。

「你在這裡烤著火，我去給你找一套衣服換上，裡面的衣服濕了穿著容易著涼。」

「不用了，等會兒我就回去，沒多遠走走就到。」

「不行，你得聽我的，你要是穿著濕衣服吹了冷風一準著涼。」

趙雪梅說著就去到樓上，替李少安找起衣服來。

在桌子旁烤著火的李少安等著等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到底是哪裡呢？等等，剛才趙雪梅說給我找套衣服換上？

沒過多久，趙雪梅拿著一套男士的保暖內衣走下樓來，遞到李少安的手裡，叮囑道：「來，把它換上。」

李少安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雪梅，這衣服你哪裡來的？」

趙雪梅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李少安在擔心什麼，大方笑道：「這套衣服本來是要買給我男人的，不過他一直沒回來，沒來得及送他，還是新的你先穿著。」

李少安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趙雪梅居然已經結婚了。

「是啊，我怎麼這麼蠢，看她的穿著打扮，身上氣質，十有八九是已經結了婚的人，我還擱這兒胡亂想東想西，真是可笑。」

李少安在心裡暗罵自己一通，突然的轉變讓他心頭多了幾分苦澀，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你男人他不會回來吧？」

李少安只覺得屁股已經坐不住了，夜裡和一個有夫之婦待在她家，要是被人看到，那真是有口莫辯。

趙雪梅輕蔑地笑了一聲：「你害怕了？」

李少安逞強道：「我怕什麼，咱們正大光明，什麼都沒做，有什麼好怕的。」

看著李少安複雜的表情，趙雪梅吃吃的笑著，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緊張時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我男人在雪峰那邊的金礦上班，一個月回來一趟。」趙雪梅解釋道。

「哦。」得知了趙雪梅已是人婦，李少安的情緒低落下來，頓時覺得哪怕這個女人再美再好，那也是別人的老婆，跟自己沒有了關係。

「怎麼了，突然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那我先走了。」

「你……唉，那你走吧……」

趙雪梅幽怨地看著李少安，她大抵也明白了李少安變得失落的原因，她對李少安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又能改變什麼呢。

咚咚咚！

正當李少安準備打開門離去的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李少安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完了！要被人堵在屋裡，這下真是打死也說不清楚，徹底完蛋了。

雖然兩人確實沒做什麼，但這要被人看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何解釋得通。

兩人對望一眼，趙雪梅眼中的慌張更勝過李少安，這麼深夜的還有誰來敲門，難不成真是自己男人回來了？

「你趕緊去廚房裡躲起來。」趙雪梅嚇得失了血色。

李少安不敢停留，立即躲進了廚房。

趙雪梅簡單地收拾了下屋子，忙不迭地走過去開門。